孽海三十年(中)|第四十七章歌乐山

鲁鲁阅览旅游 2024-11-14 03:01:15

从宁静家回到两江公司上班后,一连三天,王佐都郁郁寡欢,情绪低落到极点。

他明白,由于他和宁静在桔子园里实质性的关系,有可能使他的一生都会跟宁静绑在一起,这是他很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其实,他并不是一个风流胡搞始乱终弃的浪子。他之所以不愿意和宁静相好结婚,他的内心有深深的苦衷。

王佐之所以来到重庆,完全是出于道义送宁静回家,但他和宁静并没有任何牵连和瓜葛。虽然宁静一厢情愿,对王佐一往情深,甚至两次以身相许,但这也不能把他们捆绑一生啊!可是,王佐在渝北石鞋山区宁静家桔子园酒醉乱性,致使他们的关系实质性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如果他们结合了,那么,王佐的“千里送京娘”的义举,完全化为无形。送自己老婆回家是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嘛。当时送宁静回家,不管以后的人生能不能见到宁静,王佐只是希望她在他的人生长河里永远是“京娘”,而不是“领导”。还有,在潜意识里,王佐总认为小弟还会回来。他不相信小弟就这样从此在他的人生中消失了。毕竟,他和小弟在广州火车站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他怎么能说忘记就忘记他那梦寐相思的小弟呢!再说,不管宁静怎么对王佐以身相许,怎么情意绵绵,王佐却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这也许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珍惜”的道理吧。不过,还有一点,王佐由于前几年初恋情人对他的伤害,他的内心对投怀送抱的女人特别反感。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由于王佐和宁静有了实质性的男女关系,一切的一切并不能随他王佐左右,他怎么高兴得起来呢?他可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啊!

星期四这天中午,张老师、王佐、胡伟涛、章洪勇、周浔几个人在车间检验办公室吃中餐。他们几个人正用重庆话一边吃饭一边聊得热火朝天,王佐却端着一碗饭坐在旁边闷声不响,默默地吃饭,默默地想着心事。

“老乡,怎么了?”周浔发现王佐不开心,以为他是被大家冷落了,于是热情地问着,“愁眉苦脸,想家乡的情妹妹了?”自从王佐上次中秋之夜送周浔回家,两人在科园四路绿化带草地上坐着聊天之后,周浔就叫王佐老乡了。

大家哄堂大笑,爱开玩笑的胡伟涛说:“王佐啊!江西姑娘能和重庆美女比吗?把老家的丢掉,换一个情妹妹嘛——你看人家多关心你嘛,不换白不换呀!”

周浔杏眼圆睁,似怒非怒,看着胡伟涛说:“你吃醋了!本小姐就是要关心我老乡,有错吗?妨碍了你吗?”

胡伟涛接着话头说:“没,没,你可不要把我和你扯上关系,我们八杆子也打不着——高小姐关心二师兄也没错嘛,也没有妨碍我嘛!”

几个人刚止住笑声,听了胡伟涛的话又一阵哄笑,王佐也跟着笑了起来。胡伟涛的话不但把周浔骂成猪八戒的老婆,连带也把王佐说成猪八戒了。但王佐并不生气。他早就知道,他们几个人经常在一起打笑玩闹,早就见怪不怪。

周浔摇摇头,说:“你这个人哪!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天到晚就知道调戏女人。公司这么多美女,有本事你去耍一个朋友嘛。”

章洪勇笑着说:“我们胡大检验员虽然风流多情,但动口不动手,好色不淫,也就过过嘴巴瘾得了,本质是好的,好的嘛。”

张老师也笑了,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小王怎么能比成猪八戒?唐僧还差不多!小王,别见怪,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开玩笑惯了,哈哈哈……”

王佐笑了笑,说:“怎么会呢!能跟你们有幸同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老师说:“那就好!人生在世有时需要随遇而安。既然到了重庆,就在重庆好好拼搏下去。重庆这个地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城市,千年古城,人文古迹风景数不胜数,星期天去逛逛,我保证你有意外的收获。时间长了,你肯定会喜欢上这座城市的。”

周浔说:“是呀!是呀!听张老师说你是个文人,文人不就喜欢游山玩水吗?”

胡伟涛说:“王佐啊,机不可失呀!免费导游,漂亮美眉啊!”

周浔说:“是,我正有此意,想带我老乡去见识见识我们重庆,你不会又吃醋了吧,我的胡大检验员!”

胡伟涛摆摆手说:“NO,NO,我为王佐高兴着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大家又笑了,王佐说:“我正想星期天去逛逛,张老师,重庆标志性地方是哪里?比如说北京天安门,南京中山陵,如果在天安门、中山陵照像,别人一看相片就知道是北京南京了。”

周浔说:“我爸爸这辈子有两大心愿,一是到北京看天安门,二是到南京爬中山陵......是啊!哪里是我们重庆的标志性地方呢?”

张老师想了想,说:“要说标志性地方,非朝天门莫属了。古时候,重庆人到全国各地去,必然出朝天门上船。外地人来重庆,坐在船上老远看见高大的城墙和城门,就知道重庆到了。可惜,朝天门一带城墙和城门早就不存在了,所以要说标志性地方现在就不是朝天门了。解放以后,小说《红岩》,电影《烈火中永生》,红歌《红梅赞》、《绣红旗》,使重庆声名远播,也让全中国人知道了江姐、许云峰、双枪老太婆等英雄人物,更让全中国人知道重庆有座白公馆有个渣滓洞,而这些故事和景点都在歌乐山,所以歌乐山应该是重庆标志性地方了。”

王佐说:“前几天我重看了《红岩》小说,正想着星期天去玩玩呢,远吗?张老师。”

张老师说:“不远,在沙坪坝,石桥铺过去就是沙坪坝。”

说着,张老师指着章洪勇又说:“到洪勇家要经过歌乐山,很方便的。”

章洪勇说:“我每个星期六都要回家,要不,王佐,这个星期六去我家住一晚,星期天吃了中饭就去歌乐山玩,然后再回来,怎么样?”

王佐开心地说:“太好了!”

周浔说:“我也去,你们井口镇那里我还没去过呢。”

......

星期六下午下班后,王佐、章洪勇、周浔三人没吃饭就出发了。他们在石桥铺公交站台上了一辆开往沙坪坝的公交车,经过一段山路便到了沙坪坝。走在沙坪坝的街上,王佐忽然想起琼瑶有一本言情小说,书中故事就发生在沙坪坝,不免走在路上好奇地东看西看。不久,他们又上了一辆开往井口镇二塘村的中巴车。暮色降临,在中巴车上,章洪勇指着左边一大片模糊的绿色地带说:“那边就是歌乐山。”王佐扭头看去,但因天黑而看不清楚,于是说:“英雄圣地啊!读小学时,看了有关红岩故事的连环画,那时就想,将来我一定要到重庆歌乐山去,看一看白公馆、渣滓洞这两个关押革命英雄的国民党监狱,到底是啥模样的人间地狱......哈哈哈,明天就可以圆了我儿时的心愿了。”

周浔说:“重庆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以后我带你全部逛遍。”

王佐总感觉周浔对他有一点特别的情愫,但他又不敢朝男女那方面想。虽然他对美丽大方又热情似火的周浔有特别的感觉,但毕竟自己只是流浪到重庆,有点寄人篱下,所以并没有去牵强附会周浔的意思。不过,和周浔在一起他心里还是挺甜蜜的。

于是王佐说:“好啊!为了感谢你,到时我多写点游记吧。”

中巴车跑了一段路,这时章洪勇又指着右边一大片灯火说:“那里就是嘉陵厂。”

王佐向右边看过去,一排排方正的楼房,远处还有车间,说:“果然名不虚传,这哪是工厂呀,简直就是一座城市嘛!”

三人都笑了,不久,中巴车经过井口镇,下了一批人,又向前开到二塘村,停在了村委前的小广场上。下了车,三人走到到章洪勇的家,章洪勇的妈妈倍感意外,热情招呼王佐和周浔二人坐下,倒了两杯开水后,忙着张罗加炒两个菜去了。

吃完饭,章洪勇带着王佐和周浔二人来到嘉陵江边玩。坐在江堤上,江风徐徐吹来,江上停着几艘船只,船上灯火通明,“嘎吱嘎吱”响着,正作业挖沙。

章洪勇指着挖沙船说:“那是挖沙船——小时候我还在江边挖沙筛沙呢,现在被人承包了,他们用大船机械作业,我们村挖沙的生路也断了。”

王佐点点头,他想起了小时候家乡乌石河里那些挖沙的影像,叹口气说:“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随着工业化的进展,我们社会最底层的很多生路将被排挤,一些手艺人的作品也将被流水线的产品所替代,他们也将失业,前景堪忧!”

周浔笑着说:“这地方风景这么好,风清月明,有山有水,你们说什么国家大事呢,又不是重庆市长,皇帝不急太监急,真是的。”

三人都笑了,章洪勇指着江对面说:“江对岸是渝北区管的地方,下游沙坪坝江对面是江北区管的地方了。”

“啊!那边是渝北——”王佐失声地叫了出来。

周浔诧异地看着王佐说:“你也知道渝北呀。”

两江公司的同事除了张老师以外,没有人知道王佐是送重庆渝北姑娘宁静才来到重庆的。王佐只对他们说他是从广东过来的,其他什么也没提。

王佐知道自己失态了,忙说:“听说重庆的江北机场在渝北,没想到就是对面哪。”

周浔说:“看来你对重庆还是有一点了解嘛。”

三人在嘉陵江边聊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睡觉。

第二天上午,章洪勇在二塘街上买了一些烟酒带给未来的岳父,是为了去看他的未婚妻,他带着王佐周浔走到二塘村山上。 路上,章洪勇解释说:“在我们这里,把山下的人叫街上人,山上的人叫山上人……农村就是农村,还分什么街上人山上人,笑死了。”

王佐说:“你们这里虽然是农村建制,但早就城市化了,比一些地方城里还好。”

三人说笑间,来到山上村子里章洪勇未婚妻家。

吃完中饭,三人正走出章洪勇未婚妻家的院子,一个中年妇女匆匆走来,说:“娃儿,你来了,帮我带点东西给华仔啊。”

下山的路上,章洪勇说:“我有一个同学在重庆北站做搬运工,这个同学性恪内向,平常不大回家,他母亲每每叫我带点东西,以前我们还一起在江边挖沙呢。”

在二塘街,他们上了一两开往沙坪坝的中巴车,中途在歌乐山下车。

三人来到歌乐山烈士陵园,道先映入眼帘的是邓小平题写的“重庆歌乐山烈士陵园”九个闪着金光的苍劲大字。他们缓缓拾阶而上,看着中心塔柱式结构的大型烈士群雕,让人思潮起伏感慨万千。烈士陈列馆里的文物、历史照片以及图片,令人不禁忆起五十多年前的11月27日,在歌乐山这座天然绿色氧吧,丧心病狂的特务们对江姐、罗世文、车耀先、黄显声等三百多位革命人士实行惨无人道的集体屠杀。此情此景,王佐止不禁眼含热泪,而热血在他的胸膛奔流......刹那间,他对刽子手感到仇深似海,而对烈士们敬爱有加。再看周浔,只见她低着头,双手合拢,闭上眼睛,虔诚地凭吊烈士的在天英灵。

是啊!先烈用自由和生命,换来了共和国的成立和解放,我们对英雄的敬仰应当像重庆的嘉陵江和长江两江之水,滚滚向前,永不停息!

离开烈士陵园,他们来到歌乐山脚下四平方公里的核心景区“中美合作所”地界,那就是著名的“渣滓洞”和“白公馆”了。顺着一条弯曲偏僻的山路,在一个几乎是三面环山的半山腰处,只见一堆乌黑的瓦房,围墙顶端环绕一圈电缆,高墙上布满岗亭,拾级而下约三五米,就到了“渣滓洞”。时隔几十年,在渣滓洞看到老虎凳、电椅子、煤火盆、竹签子等刑具,依旧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王佐心有余悸地蹲在放风坝一角,仿佛看到十指鲜血淋漓、脸上带着不屈微笑的江姐,正气凛然向他们走来。就在这里,当年最多时共囚禁三百多人,少时也有二百人。办公区的墙上写着种种劝诫之语,从中不得不令人感受到特务们的阴谋和欺骗,极尽颠倒黑白,极尽摇唇鼓舌之能事。白公馆座落于半山腰,离渣滓洞两公里,是一幢白色的建筑物,门匾上写着“香山别墅”。这幢两层木质结构精巧雅致的晚清别墅,在秋日的阳光下下,显得恬然幽静,很难让人相信解放初期,它和渣滓洞会被称为活棺材。

参观了渣滓洞、白公馆,他们顺着山路向山顶走去。松树密布,鸟声啾啾,这里就是松林坡,曾经是国民党政要谈情说爱的温柔乡,也是革命先烈含恨饮弹的罪恶之地。松林坡、步云桥那一首首烈士诗文碑林,也让王佐的思绪牵到了战争年代。叶挺将军的《囚歌》,何敬平的《把牢底坐穿》,这些不朽的诗篇和英雄气概,使人不禁生出对革命先烈的敬仰之情。

三人放缓了脚步,仔细端详着路两侧一座座红岩英烈的石雕像。雕像栩栩如生,以深邃的目光迎送着每一位游人。江竹筠、许晓轩、陈然、刘国志、龙光章......红岩英烈那一幅幅年轻英俊的烈士照片,既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也令人油然而生敬意。红岩英烈大多年纪较轻,受过良好教育。他们心地纯洁、灵魂高尚;他们青春飞扬、风华正茂;他们执着理想、视死如归。他们为了心中的理想和信仰,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义无反顾、无所畏惧地投身革命,为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用自己的青春热血和年轻生命,谱写了一曲短暂而壮丽的青春乐章。歌乐山,一座名副其实的英雄山;歌乐山,让红岩精神永垂不朽。长篇小说《红岩》、电影《烈火中永生》、话剧《江姐》,更是让歌乐山名扬中外,声震华夏。

下山后,周浔说到附近农家乐吃辣子鸡。上桌不到十分钟,一盘辣子鸡就被三人一扫而光。歌乐山辣子鸡不愧是重庆最著名的菜,而以歌乐山地区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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