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201年,刘邦封赏包括萧何、张良在内的二十多位功臣,之后封赏工作就推进不下去了,不是刘邦不想封,而是群臣互相争功,谁都不服气谁。
有一次,刘邦在洛阳南宫的复道上眺望,看见自己手下那些将领们总是三五成群,坐在沙地上谈论,他召来张良询问这些人在讨论什么。
张良的回答很有意思,说这些将领是在商量谋反,刘邦不信,天下初定,他们没有理由造反,结果张良却解释说,这些人担心自己不能得到封赏,又怕刘邦追究他们的过失,因此聚在一起商量谋反。
刘邦向张良问计,张良笑着说:“先封赏您最恨的人。”那么,谁是刘邦平生最恨的人?张良又为何建议先封赏他呢?
刘邦最恨雍齿要说刘邦最恨的人是谁,相信不少人会认为是与他争霸天下的项羽,毕竟项羽多次令刘邦颜面扫地,比如俘虏刘邦妻儿老小,彭城之战打得刘邦只剩十余骑狼狈而逃。
刘邦恨项羽吗?大概是恨的,但不得不承认,项羽很有英雄气概,刘邦也十分欣赏其勇武,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称赞项羽。
既然不是项羽,那刘邦最痛恨的人是谁呢?根据其本人说法:“雍齿与我故,数尝窘辱我。”
意思是说,雍齿与刘邦是故人,却多次使刘邦陷入困境并受到侮辱。刘邦有多恨雍齿呢?就因为雍齿的缘故,刘邦连丰邑的老百姓都记恨上了,免除沛县的徭役赋税,却不肯让丰邑享受到同种优惠。
雍齿与刘邦的恩怨由来已久,之前雍齿是沛县的豪强,一向看不起出身底层的刘邦,还曾经数次折辱他。
刘邦可是沛县的风云人物,黑白两道都混得开,谁见了他不喊一声“大哥”,当然王陵除外,结果面对雍齿的看不起,刘邦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将恨意隐瞒在心中。
后来刘邦起兵反秦,被推举为沛公,雍齿就一直不服,可刘邦也不能将雍齿怎么样,领兵出征时还不得不让雍齿驻守丰邑,因为他是当地豪强,影响力巨大,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可就在刘邦出征期间,雍齿决定反叛,带着丰邑父老投降了魏国。
刘邦气得不轻,发兵攻打雍齿,结果接连攻打两次都没攻打下来,又急又气之下,刘邦甚至大病一场,直到第三次投靠项梁借到兵,才终于拿回丰邑。
雍齿则逃到了魏国,后来韩信破魏,雍齿又跑到了赵国,随后韩信又破赵,雍齿最终以赵国将领的身份重新投靠刘邦。
实际上,刘邦不止一次想杀了雍齿,只不过雍齿立了不少功,刘邦忍住没杀。
刘邦有些小心眼当张良问起刘邦平生最憎恨的人是谁时,刘邦不假思索地说出雍齿的名字,可见,刘邦对雍齿的恨做不得假。
张良建议刘邦先封赏雍齿,来给群臣做个榜样,这样一来,群臣见刘邦对自己最恨的人都能宽容大度,封赏爵位,对其他人肯定不会很差,自然都会安下心来。
于是,刘邦就大摆宴席,按照张良的建议高调宣布封雍齿为什邡侯,还催促丞相、御史们加快核定功劳的进度,好方便他大封群臣。
群臣见此情景皆大欢喜,纷纷议论说:“像雍齿那样的人都能封侯,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一招果然稳住了群臣,轻而易举缓和了矛盾,避免爆发有可能发生的动乱,但刘邦果真有如此大度吗?不要小看了刘邦,他对雍齿的封爵大有文章。
有时候刘邦也会耍小心眼。刘邦没有发迹前,游手好闲、不事劳作,经常带人到他大哥家中蹭饭吃,他大嫂很讨厌刘邦,所以在某次刘邦带人蹭饭时,故意用饭勺刮锅底发出声音,表示没饭了,让刘邦该干嘛干嘛去。
等宾客都散了,刘邦看到锅中还有羹汤,从此就记恨上了大嫂。在称帝后,刘邦一直不肯封他大哥的儿子刘信,刘太公怜惜孙子,就为刘信说话,刘邦这才不情愿地封刘信为“羹颉侯”。
刘邦明显是在讽刺大嫂当初怠慢他宾客的行为,对待雍齿的封赏,刘邦同样暗藏了小心思。
雍齿的什邡侯国在蜀地,当时那里十分偏僻,生存环境恶劣,在秦国时期,蜀地就是官员的流放之地,当初吕不韦因为宾客众多犯了忌讳,秦始皇就准备将吕不韦及其家属发配到蜀地。
雍齿是沛县人,结果却被刘邦封到蜀地,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说刘邦大度,对仇人也能宽容以待,这点没说错,但刘邦也已经暗戳戳报了仇,收获好名声与撒气两不误!
猜忌功臣是皇帝本性都说刘邦是“兔死狗烹”的帝王典型,其实这是冤枉了刘邦,连雍齿这样的仇人,刘邦都能放过不杀,让其安然活到汉惠帝三年,他又怎么可能会对陪伴他打天下的好兄弟们下死手。
早在分封诸侯时,刘邦就在封爵誓词中说:“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
意思是,即便黄河细如衣带,泰山平得像磨刀石,功臣们的封国也会安宁,使后代受到恩泽。
刘邦在某种意义上也做到了这一点,他后来着力于解决威胁中央朝廷统治的异姓诸侯王,其余功臣宿将,如周勃、曹参、陈平等人都得以善终。
当然,刘邦对功臣宿将也有猜忌之心。
在征讨英布时,刘邦就对坐镇后方的萧何不放心,萧何听从门客的建议,大肆以低价强行购买百姓田地,不惜自污名声而被下狱。刘邦醒悟后释放萧何,还自比“桀纣”向萧何道歉。
晚年病重时,刘邦还曾听信他人谗言,以为樊哙要谋反,就命令陈平、周勃到军中拿下樊哙,直接斩首示众,若不是陈平妥善处理,樊哙还真有可能被杀。
汉初军功集团的形成,在一定历史时期内对稳定汉朝刘姓统治具有积极意义,但相应地也对皇权造成了极大威胁,因此从汉文帝到汉武帝,他们一直在削弱军功集团。
由于功臣后裔们自己不争气,废爵除国的不在少数,功臣集团也逐渐开始退出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