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许徐平
编发/史乎文乎
(注:为使得大家阅读流畅,文章包含虚构情节。)
1972年12月,十八岁的我,应征入伍。记得经过报名、征兵体检、社会调查后,当收到入伍通知书时,我那高兴激动的心情,真是溢于言表。
要知道,我父亲去世的早(因病),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妹四人生活,很是不容易(我入伍时,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正在上学,一个姐姐已经出嫁)。现在,我就要去当兵了,一方面节省了家里的开支;另一方面,当兵入伍也是当时农村青年跳出农门的最好选择。再加上,我是初中毕业,母亲很希望我能提干留在部队,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像她一样,一辈子与这片让人又爱又恨的黄土地打交道。
经过闷罐火车一天一夜的轰鸣,和老解放卡车几个小时的颠簸后,我们这批新兵,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新兵连营地。来到新兵连,我们首先要进行的,是为期八十天的新兵集训。在训练中,指导员(姓张,河南兵,为人和善)作动员时,常说的几句顺口溜,直到今天,还让我记忆犹新:“当兵好,当兵好,退伍背个大背包,说个媳妇随便挑,找个工作有依靠。”这话虽说有些“糙”,但话糙理不糙,在七十年代,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为期八十天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我随即去到了三营七连一排二班,成为了一名战士。因为当兵前,在上初中时,我就爱好写作一些文章。因此,在来到二班后,在工作之余、闲暇时刻,我常常会拿起笔,来尝试着写一些连队训练和生活的小片段。
记得1973年9月,坚持写作了五个月的我,写的文章首次上报(虽说只是军区小报)。当时的我,看着报纸上自己写的那篇文章时,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有高兴,有激动,但更多的,是感慨。毕竟,这意味着,自己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而当时,听说我写的文章上了报,我们指导员(姓李),还高兴地把报纸上我写的那篇文章裁剪下来,贴在连队的宣传窗上,让大家阅读。
时过境迁,到今天,已经五十一年过去了,现在想来,当时自己写的那篇文章,很有照猫画虎的意思(模仿其他战友的写作方法),也很是幼稚。但无疑,它给了当时的我,很大的鼓励和认可,使得我能继续坚持自己的写作之路。因此,此后的我,在认真踏实、积极勤奋地完成工作后,在空闲时间,就继续坚持写作文章。
而得益于我在军报和军区报上发表的数篇新闻报道和文章,1974年3月,我来到七连刚满一年时,就被借调到了营部报道组工作(营长好几次在报纸上看到我写的文章和新闻稿件后,点名要的我。营长跟我是老乡,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当时给予了我很多工作和生活上的帮助)。
记得当时,我在离开七连,准备前往营报道组时,我们指导员把我叫到了连部。在谈话中,指导员在肯定我工作成绩的同时,还特别嘱咐了我很多。记得当时,指导员语重心长地鼓励我说,“小许,到了营部后,你一定做到眼勤、腿勤、手勤、脑勤,要少说话多做事。你的前途和未来,很可能就从这时候开始,你一定要珍惜好、把握住。俗话说得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往上走是好事,不然我和连长也不会同意让你走,那里更适合你成长。”
指导员的一席话,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也鼓起了我干好工作的信心和勇气。就这样,怀着对七连深深的眷恋,和对战友们长长的牵挂,背着大背包的我,在连队文书的陪伴下,踏上了前往营部的路程(当时,我们连有一辆二八自行车,文书骑着车送我去营部)。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营部报道组工作的生活。可能是因为母亲赋予我吃苦勤奋的性格,在营报道组,我勤奋踏实、笔耕不息,文章写的是越来越好。后来,到第二年(1975年),老营长又亲自把我推荐到团报道组,这对我来说,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还记得当时离开营报道组,去团报道组报到前,我找到了老营长,然后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而之后,老营长说的话,更是让我至今难忘。记得当时,老营长看着我,认真地说,“小许,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来自农村,有这个机会不容易,一定要好好把握,不要让自己后悔。”
再后来(大概二十年后),老营长和我都相继转业回到地方后,我还邀请他和爱人,到我的老家,游玩了几天。老营长来时,我和妻子是盛情款待,把家里最好的全都折腾了出来,还是觉得不够热情。最后老营长走时,我又给他们带了好几大包的农村特产。老营长两口子感到很温馨、很温暖、很温情,临走时恋恋不舍,表示一定还会再来。
领导对我好,让我在营部机关收获很大,自己也更加努力。一句话,理想没实现(提干),追求则不断。之后,我就来到了团报道组工作。1976年9月初,我当兵第四年,在团报道组工作一年后,又从团报道组,调到了师政治部宣传科工作(任新闻报道员)。
来到师宣传科后,我的工作又上了一个台阶。当兵四年里,我完成了“三连跳”,从连队到营报道组,从营报道组到团报道组,又从团报道组到师宣传科,还如愿提了干(当时的我,在师宣传科,是一名排级干事)。而这,对于我一个农村孩子来说,真是莫大的满足,感谢部队这所大学校培养了我,锻炼了我。同时,来到师宣传科还不到一个月(1976年10初),一次机关组织我们收萝卜的经历,也让我至今难忘。
在七十年代,在部队,师团机关、各营连,除了养猪、养羊、磨豆腐来改善伙食外,在部队营地附近,也都有一定数量的菜地,用于夏秋两季,来调剂和改善战士们的伙食生活(当时,战士们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天0.45元)。每每到了秋天,无论是师部、团部,还是连部,到处都可以看到部队拉菜的汽车和“拉拉车”(人力车)。那次,我们师部机关人员全部出动,到五十多公里外的农场菜地拔萝卜。金秋十月、秋高气爽,来到师部菜地后,大家都热情高涨,干的是不亦乐乎。就这样,转眼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中午休息时,我和战友袁幸福(1970年兵,比我大两岁)向科长请假,去上厕所。
我们科长,一位有着二十年军龄的老兵,风趣地说:“这里到处都是厕所,去吧。”听了科长的话,我和大袁跑到距离菜地差不多五百米远的一块凹地,正准备“方便”时,忽然,我发现,离我们不远处的大片土地上,长的都是西瓜。有的如碗口大小,有的和拳头差不多,翠绿翠绿的,十分诱人。虽然在团部时,我们机关每年也能分到不少西瓜,但长在地里这么多的,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时候,我扭头四处看了看,乖乖,这么多西瓜,竟然没人“看守”。见状,我和大袁相视一笑,立马席地而坐,风卷残云地消灭了几个,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向科长消了假。
结果,那天下午,我们新闻报道组的人,是频频请假“上厕所”。而那成麻袋的“小西瓜”,也都被我们装上了老解放卡车。记得当时,我们足足搬了八麻袋。到了傍晚,王副科长检查人员和工具时,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说(当时的我们,真是紧张的要命,生怕领导发现了)。回到师部营区后,我们悄悄把“战利品”藏到床底,晚上下班回到宿舍,拿勺子挖着吃,那个舒坦劲,真是至今难忘。
在当时,由于部队伙食不是很好(师部机关也一样),我们几个还时不时拿几个西瓜到食堂,跟炊事员老王作交换,换点鸡蛋、包子、油饼等,解解馋。偶尔,有老乡到宿舍来找我们玩,我们也只是“吝啬地”挑个中等大小的西瓜,拿出来招待(就是这样,老乡们还是开心的不行)。
唯一让我们担心的是,科长、副科长都已经发现了,他们为什么不批评我们。直到有一天,王副科长终于揭开了谜底。记得那次,王副科长笑着对我们说,“就算你们不‘拿’,瓜农们也会在耕地时,把这些‘小西瓜’翻到地下。”听到这话,我们几个,也才终于如释重负,开始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着我们的“劳动成果”了。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到今天,转眼四五十年过去了,每每回想起自己十二年的军旅生涯,我都会感到骄傲和自豪。部队,把我从一个不黯事世的农村青年,锻造成了一位不畏艰难困苦、意志坚强、充满自信的合格战士。当兵的日子,难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