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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醒悟到自己父亲和妻子的丑事,心理失衡,他不敢把父亲怎么样,但是却敢于对妻子表达隐秘的憎恨。
贾蓉是聪明人,秦可卿何尝不是聪明人?
所以,贾蓉当着她的面直接问名医张友士生死,所表达出来的意思,秦可卿是读得懂的。
她遭受公公贾珍的肉体揉拧,如今还要遭受丈夫贾蓉的精神攻击,这对父子,成为秦可卿的噩梦。
秦可卿的心在滴血,其实从哪个时候起,她就已经不再想活了。
恰巧,贾敬生日这天,好闺蜜王熙凤借着赴宴,过来看看她。
又是丈夫贾蓉陪着进来。
于是,秦可卿和王熙凤说的话,又具有了另一重意义,秦可卿有机会,对贾蓉表明态度,作出回应。
这就是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弦外之音。
来看:
秦氏拉着凤姐儿的手,强笑道:“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从无不疼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这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公婆跟前未得孝顺一天,就是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我自想着,未必熬的过年去呢。”
贾珍尤氏对秦可卿怎么样,王熙凤又不是不知道。
贾蓉和秦可卿的夫妻关系,王熙凤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秦可卿为什么要特别重复一遍呢?
这个表述是真实的吗?
不是的。
贾珍是把秦可卿当女儿的吗?
当女儿能胁迫成奸?
尤氏,不过是附和着贾珍的意思罢了。
贾蓉和秦可卿倒是真没红过脸,但是,贾蓉不是已经直问生死了吗?
所以,秦可卿这话,具有极其反讽的意思,就是说给贾蓉听的:
你父亲这么疼我,当女儿一样,现在你知道原因了吧?
你虽然没有发飙,但是我知道你知道这事儿了,你恨我,巴不得我死,我也知道。
你放心,你很快会如愿的,我估摸着我未必挨得过今年。
她这样重复,其实是间接说给贾蓉听的。
其实面对重病的人,王熙凤的心里才是正常的:
凤姐儿心中虽十分难过,但恐怕病人见了众人这个样儿反添心酸,倒不是来开导劝解的意思了。
这再一次佐证了贾蓉直问生死的反常和狠毒。
秦可卿这样说,贾蓉如何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不免有些尴尬,于是:
贾蓉道:“他这病也不用别的,只是吃得些饮食就不怕了。”
这时候的贾蓉,和三次直问生死相比,何其虚伪。
好在,王熙凤让贾蓉陪贾宝玉出去了:
因向贾蓉说道:“你先同你宝叔叔过去罢,我还略坐一坐儿。”贾蓉听说,即同宝玉过会芳园来了。
直到贾蓉出去,秦可卿才对王熙凤流露真情,虽然极其隐晦,但毕竟是真情:
凤姐儿才向秦氏说道:“你好生养着罢,我再来看你。合该你这病要好,所以前日就有人荐了这个好大夫来,再也是不怕的了。”秦氏笑道:“任凭神仙也罢,治得病治不得命。婶子,我知道我这病不过是挨日子。”
秦可卿的意思,即便是神仙,治得好她的病,但是却改变不了她被贾珍揉拧的命运,被贾蓉憎恨的命运,这样的日子,终有一天要暴雷,那么,还是死期。
秦可卿的判断是对的。
名医张友士治好了她的病,她不仅熬过冬底,而且熬到了来年春分,她的病其实已无大碍。但是,她熬得过贾珍吗?
熬不过。
她大病初愈,贾珍就按奈不住,兽性大发了。
约在天香楼偷情,为尤氏撞破。
自缢,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