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请点赞!
金荣敢惹秦钟,是这样的理由:
“秦钟不过是贾蓉的小舅子,又不是贾家的子孙,附学读书,也不过和我一样。他因仗着宝玉和他好,他就目中无人。”
这理由貌似合理,其实不然。
就算你金荣和秦钟一样,都是贾府的亲戚,但你也要看看,谁是谁的亲戚。
第一,论身份地位。
秦可卿乃是宁国府长房长孙贾蓉的妻子,贾蓉是未来的族长,那么,秦可卿便是未来的族长夫人,这个身份可不得了。就是贾母王熙凤都非常看重。
金荣的姑妈贾璜大奶奶又是什么身份呢?所谓:
且说他姑娘,原聘给的是贾家玉字辈的嫡派,名唤贾璜。
这贾璜虽然也是贾府的嫡派子孙,但是,毕竟只是贾府一份子,并不是宁荣二府长房长孙支脉。宁国府的长房是贾敬、贾珍、贾蓉。荣国府的长房是贾赦、贾琏。
第二,论财富实力。
贾蓉是宁国府唯一继承人,也就是说,宁国府将来是贾蓉夫妻的宁国府。
而贾璜夫妇呢:
但其族人那里皆能象宁荣二府的富势,原不用细说。这贾璜夫妻守着些小的产业,又时常到宁荣二府里去请请安,又会奉承凤姐儿并尤氏,所以凤姐儿尤氏也时常资助资助他,方能如此度日。
虽然是嫡派子孙,却是小家小业,靠着奉承凤姐尤氏度日的。
王熙凤是谁?
是秦可卿最亲密无间之红尘知己。
尤氏是谁?
是秦可卿的婆婆。
对了。秦钟背后还有个贾宝玉。
贾宝玉是谁?
是贾母的命根子,是王熙凤的兄弟以及表兄弟。
所以,这已经决定了虽然都是贾府亲戚,但金荣和秦钟是没法比的。
金荣是个小孩子,看不到这些。
但是他的姑妈,所谓的璜大奶奶,也是这般见识,就可笑了:
闲话之间,金荣的母亲偏提起昨日贾家学房里的那事,从头至尾,一五一十都向他小姑子说了。这璜大奶奶不听则已,听了,一时怒从心上起,说道:“这秦钟小崽子是贾门的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门的亲戚?人都别忒势利了,况且都作的是什么有脸的好事!就是宝玉,也犯不上向着他到这个样。等我去到东府瞧瞧我们珍大奶奶,再向秦钟他姐姐说说,叫他评评这个理。
这就是不知道远近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珍大奶奶也就是尤氏,不向着儿媳妇,反向着你这个隔了几层的兄弟媳妇?
难道秦可卿会不向着自己的弟弟,会向着你这个隔了几层的所谓婶婶?
还有宝玉,究竟你璜大奶奶有什么资格这样口气说宝玉?
你真以为贾宝玉是你老公的兄弟,轮得到你教训?
这样的见识,实在可笑!
倒还是她的嫂嫂、金荣的母亲有些见识:
他母亲胡氏听见他竟嘟嘟的说,因问道:“你又要争什么闲气?好容易我望你姑妈说了,你姑妈千方百计的才向他们西府里的琏二奶奶跟前说了,你才得了这个念书的地方。若不是仗着人家,咱们家里还有力量请的起先生?况且人家学里,茶也是现成的,饭也是现成的。你这二年在那里念书,家里也省好大的嚼用呢。省出来的,你又爱穿件鲜明衣服。再者,不是因你在那里念书,你就认得什么薛大爷了?那薛大爷一年不给不给,这二年也帮了咱们有七八十两银子。你如今要闹出了这个学房,再要找这么个地方,我告诉你说罢,比登天还难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顽一会子睡你的觉去,好多着呢。”
璜大奶奶的如此见识,结局可想而知,等到了主子面前,才知道,秦钟也不是吃素的,已经告到他姐姐那里了。尤氏说道:
“偏偏今日早晨他兄弟来瞧他,谁知那小孩子家不知好歹,看见他姐姐身上不大爽快,就有事也不当告诉他,别说是这么一点子小事,就是你受了一万分的委曲,也不该向他说才是。谁知他们昨儿学房里打架,不知是那里附学来的一个人欺侮了他了。里头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都告诉了他姐姐。婶子,你是知道那媳妇的:虽则见了人有说有笑,会行事儿,他可心细,心又重,不拘听见个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这病就是打这个秉性上头思虑出来的。今儿听见有人欺负了他兄弟,又是恼,又是气。恼的是那群混帐狐朋狗友的扯是搬非、调三惑四那些人;气的是他兄弟不学好,不上心念书,以致如此学里吵闹。他听了这事,今日索性连早饭也没吃。我听见了,我方到他那边安慰了他一会子,又劝解了他兄弟一会子。我叫他兄弟到那府里去找宝玉去了,我才看着他吃了半盏燕窝汤,我才过来了。婶子,你说我心焦不心焦?”
尤氏说了一大堆,核心意思就是,气坏了蓉大奶奶,这可咋整?
要是让贾珍尤氏贾蓉知道这混账狐朋狗友就是金荣,那可咋整?
这下璜大奶奶慌了:
金氏听了这半日话,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气,早吓的都丢在爪洼国去了。
她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她如果真要敢理论理论,不仅她侄儿不要想再上学了,而且她自己家的生计估计也成问题。
唉,这可笑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