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李世民手下排名最高的猛将,位列凌烟阁第七位,与秦琼一起被后世尊为门神。李世民曾经说过:“如果尉迟敬德持马槊护卫,我持弓箭射击,虽有百万之众又能奈我何”?
吾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旧唐书》
李世民这么说有两个原因:一是尉迟恭武力确实很高,特别是善于夺人武器。齐王李元吉自恃勇武,曾经当堂挑战尉迟恭,让尉迟恭夺他手中马槊。尉迟恭连枪头都不让李元吉去,不着甲、不持兵器,不一会就夺走李元吉三次兵器,可见其人武力之高。
乃命敬德夺元吉槊。元吉执槊跃马,志在刺之,敬德俄顷三夺其槊。元吉素骁勇,虽相叹异,甚以为耻。——《旧唐书》
另一个原因则是尉迟恭曾不止一次,在万军之中救下李世民性命。李世民洛阳战王世充时,一次外出打猎顺便刺探军情,正好遇到了王世充大军。“飞将”单雄信骑马就朝李世民刺来,多亏尉迟恭及时赶到,几个回合就将单雄信打落马下,才救得李世民一命。
世充骁将单雄信领骑直趋太宗,敬德跃马大呼,横刺雄信坠马。贼徒稍却,敬德翼太宗以出贼围。——《旧唐书》
万军之中救走李世民还不算完,尉迟恭在援兵到来之后,又带头冲阵打散了王世充大军。生擒王世充手下大将陈智略,光是俘虏的长枪兵都有六千人。
从讨刘黑闼于临洺,黑闼军来袭李世绩,太宗勒兵掩贼,复以救之。既而黑闼众至,其军四合,敬德率壮士犯围而入,大破贼阵,太宗与江夏王道宗乘之以出。——《旧唐书》
还有一次是李世民征讨刘黑闼时,原本计划让李绩当诱饵,吸引刘黑闼进攻。然后李世民带领伏兵,包围歼灭刘黑闼大军。结果刘黑闼过于勇猛,被埋伏了也丝毫不惊慌,转身就把李世民的伏兵也打散了。
关键时刻,又是尉迟恭带着亲兵,冲入刘黑闼阵中救走了李世民和李道宗。俗话说功高莫过救驾,尉迟恭就是有这样的实力和运气,能不止一次救出李世民。所以李世民对尉迟恭的信任,是别人比不了的。而尉迟恭也是认定了李世民,就掏出身家性命要一条道走到黑那种人。
玄武门之变,李靖的选择是两不相帮,谁也别找我;秦琼的选择是参与了,但出工不出力、没有出色表现;程咬金是尽力参与,但没有立奇功;只有尉迟敬德,从一开始就跟长孙无忌一起,反复劝李世民动手。
长孙无忌是谁?李世民的大舅哥,玄武门成功人家就是未来的国舅,出力是应该的。但尉迟恭作为一个外臣,这么尽力只能说他真的完全信服李世民。
元吉遽来夺弓,垂欲相扼,敬德跃马叱之,于是步走,欲归武德殿,敬德奔逐射杀之。——《旧唐书》
房玄龄、杜如晦收到李渊指令,不想参加李世民兄弟之争,尉迟恭直接带着兵器去请人——活人和首级必须来一个。李世民射死李建成后,被李元吉用弓弦勒住,又是尉迟恭来救人,并亲手追上射杀齐王李元吉。
太宗命敬德侍卫高祖。敬德擐甲持矛,直至高祖所。——《旧唐书》
别人办事都留后路,唯独尉迟恭对李世民丝毫不保留,完全是同生共死的做法。他甚至拿着长矛,到李渊那里逼宫,为李世民要来兵马大权。
所以李世民登基后,对尉迟恭的礼遇是远远超过旁人的。这一度让他非常膨胀,以至于大闹了李世民的宴席:
尝侍宴庆善宫,时有班在其上者,敬德怒曰:“汝有何功,合坐我上?”任城王道宗次其下,因解喻之。敬德勃然,拳殴道宗目,几至眇。——《资治通鉴》
当时李世民宴请群臣,尉迟恭发现竟然还有人坐在自己上位,就吼人家:“你有什么功劳,竟然敢坐我上位”?李道宗正好坐尉迟恭旁边,就赶紧来劝架解释。结果尉迟恭完全不把亲王放眼里,一拳差点打瞎了劝架的李道宗。
朕见汉高祖诛灭功臣,意常尤之,故欲与卿等共保富贵,令子孙不绝。然卿居官数犯法,乃知韩、鼓菹醢,非高祖之罪也。——《资治通鉴》
气得李世民当场放狠话:“我曾经觉得汉高祖刘邦诛杀功臣,事情做得不厚道,想与诸位善始善终。今天看了有些功臣的行为,才知道韩信、彭越的死,也不能全怪刘邦无情啊”!
敬德由是始惧是而自戢。——《资治通鉴》
尉迟恭听完惊恐万分,才开始约束自己的行为。李世民也不想这么忠诚的老伙计,哪天真逼得自己不得不动手,过段时间又敲打他:“敬德,有人告你谋反怎么回事”?
因解衣投地,出其瘢痍。上为之流涕,曰:“卿复服,朕不疑卿,故语卿,何更恨邪!”——《资治通鉴》
尉迟恭听完直接脱下上衣,露出一身伤疤:“臣这一身伤痕都是跟着陛下,南征北战打出来的。如今天下安定,陛下要怀疑臣谋反了吗”?李世民听完抱着他痛哭:“我如果信你谋反,又怎么会和你直说呢”?
但李世民深知尉迟恭性格耿直,一旦放松容易膨胀,万一做出不可挽回之事,自己再想救人也是不可能。就继“大棒”之后,又用“萝卜”试探尉迟恭究竟老实没有。
上又尝谓敬德曰:“朕欲以女妻卿,何如?”敬德叩头谢曰:“臣妻虽鄙陋,相与共贫贱久矣。臣虽不学,闻古人富不易妻,此非臣所愿也。”——《资治通鉴》
他又对尉迟恭说:“朕想把女儿嫁给你,你觉得如何”?尉迟恭听完急忙搬出妻子,跪地谢恩:“臣的妻子虽然相貌不佳,但从贫贱一起走过来,古人说富贵不易妻,臣不愿意再娶她人”!
李世民听完彻底放心,知道尉迟恭经过几次教育,终于学会规矩了。尉迟恭比李世民还大14岁,李世民的女儿就算嫁人也是功臣子侄辈,怎么也不可能是真嫁尉迟恭。
敬德末年笃信仙方,飞炼金石,服食云母粉,穿筑池台,崇饰罗绮,尝奏清商乐以自奉养,不与外人交通,凡十六年。——《旧唐书》
经过李世民几次试探教育,性格耿直的尉迟恭也学会了为臣之道。晚年一直在家中享乐,不与其他大臣串联,求仙问道16年安然老去,一直活到了李治时代,反而比他小14岁的李世民还要长寿。
尉迟恭从逼宫擒拿李渊时的耿直,在李世民的接二连三敲打之后,也学会了安享晚年、善始善终。这少不了李世民的爱护,也是尉迟恭胆大心细、知错就改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