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念亲恩

小趴菜看说事 2025-04-08 10:41:14
晨雾未散时,檐角的水珠已开始敲打玄武石板。那声响像极了母亲的顶针磕在针线篓上的节奏,又轻又密,穿过二十年光阴,叩响今晨的屋檐。 父亲将胶篮里的饭团重新码放整齐,糯米混着鼠曲草的清香漫过车窗。后视镜里,老宅的黛瓦渐渐洇成宣纸上的墨痕。车行过新翻的田垄,甘蔗地里零星的蔗苗在细雨中低垂,恍若大地缝制的素色卫士。 坟茔的荒草总在清明前夜疯长。镰刀割断苍耳时,我听见根系断裂的脆响,像童年偷听母亲梳头时篦子划过头皮的声响。父亲擦拭墓碑的动作极轻,青苔的痕迹逐渐现出“慈考”“慈妣”的笔画,如同老人生前布满茶垢的搪瓷缸底,积着年深月久的沉默。 檀香在潮湿的空气里凝成蜿蜒的云柱。母亲摆出的酒盏中,那圈晃动的涟漪多像祖父喝黄酒时眯起的眼尾纹。供碟里的咸齑豆瓣,原是祖父下田归来的佐餐物,此刻却在雨丝里慢慢褪去盐霜,仿佛时光正从倒流的沙漏中渗出。 烧化的锡箔在火舌中蜷成灰蝶,扑簌簌地栖在我肩头。忽然记起某个同样飘雨的清明午后,祖父曾指着屋檐下的蛛网说:“你看这银丝千缕,都是地下的亲人在给阳间打绳结。”如今我站在这雨帘织就的经纬中,终于懂得那些透明的丝线,原是绵延不绝的絮语。 归程的田埂上,遇见挎竹篮的老妪。她鬓间的纸白花被雨水浸透,却仍挺立如早春的玉兰。我们的车掠过水洼,惊起的新燕剪开雨幕,翅尖沾着香灰与春泥,朝着解冻的溪流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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