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五有钱时吃什么:当年京城旗人是最幸福群体,生活那叫一个地道

历史爱杂谈 2024-11-09 18:22:34

在《天下第一楼》当中,旗人克五家道中落,没了饭辙,被迫脱下长衫去拉洋车。从前出入的都是八大楼、八大居,眼巴前吃大饼卷猪头肉都得靠别人施舍。

曾经跟随克五混饭吃的修鼎新,卖掉了祖传瓷器凑四百块现大洋,送给克五维持生计,叮嘱他:

“五爷,悠着点!”

结果克五钱刚到手,“仓啷啷拔出宝剑,哗啦啦马踏连营”——换身行头坐上洋车,手捏冰棍直接杀奔福聚德,吃烧鸭子去!

进门落座,点了一只烤鸭, 精选玉泉山小白眼鸭,肥美流油。又要了四个凉菜喝酒、四个热菜吃饭,再来一瓶白兰地。

顺便化身懂王,把喝白兰地用的杯子说得头头是道,把跑堂的伙计唬得一愣一愣的。

所谓“为官三代,才知什么是吃饭穿衣”,看克五的做派,此言果然不假。在落魄之前,人家每天享受的都是这种在大饭馆子消费的平凡无奇生活。

如果说自有人类以来,天下福气共有一石,那么以克五为代表的七十二万京城旗人,自入关开始的二百六十多年,差不多足足享去了八斗。

别的先不说,单说吃饭——那叫一个地道……

01

旗人是清朝的一个特殊群体,即八旗的丁口。旗人不等于满人,满人也并不都是旗人,比如留守东北老家的满人,有相当部分就不是旗人。

作为既得利益集团的核心,旗人包括满人、蒙古人、汉人,甚至还有俄罗斯人、朝鲜人,分别编成满八旗(八旗满洲)、蒙八旗(八旗蒙古)、汉八旗(八旗汉军)。

八旗是为方便兴兵打仗而建立的组织单位,属于军事贵族。有清一代,旗人都享受特殊待遇。入关之后,旗人按月领取白银,还发给足够的口粮,再加上分到的旗地庄田可收租金,共同构成了“铁杆庄稼”。

每一个在籍旗人,从出生到死亡,一切都是国库财政供养,躺平吃钱粮,领先北欧三百年……

旗人有三种:其一,驻防关外老家的,即“关外旗人”;其二,居住京师内城的,即“京师旗人”,简称“京旗”;其三,驻防全国各个要地的,即“驻防旗人”。

这其中,最优越的还是要数京旗,有爵位的旗人也大部分都居住在京师,待遇十分优渥,即使爵位最低的骁骑校,每年也有额外的六十两俸银以及三十石禄米。

而皇帝也有名目繁多的赏赐,比如“登基赏赉”、“亲政赏赉”、“万寿赏赉”以及 “册立赏赉”等等。

此外,旗人一律免征徭役、赋税。

旗人有专门的仕进通道,每家出旗丁进各营当旗兵。但是伴随着旗人数量的增加,不论是进衙门当差还是在军营补缺成为旗兵,都变得越发困难,以至于大部分旗人都变成了闲散富贵人,无所事事。

每天除了提笼架鸟、喝茶遛弯、逛戏园子、斗蛐蛐、驯鸽子之外,就只剩下一个营生:

琢磨每顿饭去哪吃、吃什么、怎么吃!

02

清代的北京城,名厨多,大饭庄子也多,八大楼、八大居、八大春争芳斗艳,各种小吃更是雨后春笋。

供给必然是建立在需求基础之上,清代北京城各名家老字号的形成发展,必然是有庞大且具有突出消费能力的食客群体。

而这个食客群体就是旗人,也只能是旗人。

孔夫子强调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五千年来最先做到的群体却是旗人。

京师旗人每天早起要先喝茶,然后是在饽饽铺叫早点。这里的饽饽泛指面食,常吃早点包括馄饨、包子、炒肝、丸子汤、吊炉烧饼、豆腐脑、炸油鬼、炸豆腐、马蹄烧饼、墩饽饽。

然后就是提笼架鸟,到茶馆消磨时间。饭口到了,优哉游哉的去前门外廊坊二条马家吃白水羊头肉,搭配东安市场瑞明楼的褡裢火烧。

当时京城有童谣《耗子大爷在家吗》,唱的是:

耗子大爷穿衣裳哪,耗子大爷漱口哪,耗子大爷洗脸哪,耗子大爷喝茶哪,耗子大爷吃点心哪,耗子大爷吃饭哪,耗子大爷剔牙哪,耗子大爷抽烟哪,耗子大爷上街遛弯去哪……

这耗子大爷,其实就是旗人大爷。

以上这还是穷旗人,稍有身份的那吃的档次那可就高了,出入的都是楼堂春居,比如克五出身在内务府,所谓“房新树小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

内务府执掌宫廷造办事务,肥得流油,所属五十个机构,有职官三千多人,皆由旗人充任,由此可见一斑。

年支出白银260万两,实际大部分都进入个人腰包。

而克五作为克家大少爷,自然是舒坦至极。

这些旗人在吃的方面十分挑剔,掌厨的要是没有真本事,是要被砸饭碗子的。

他们日常青睐的是:

东安门大街路北的东兴楼,葱烧海参、芙蓉鸡片、酱爆鸡丁、烩乌鱼蛋。

大栅栏煤市街的泰丰楼,沙锅鱼翅、酱汁鱼、锅烧鸡。

前门外煤市街的致美楼,云片熊掌、四吃活鱼、三丝鱼翅。

虎坊桥香厂路口的新丰楼,干烧鱼、油爆肚丝、白菜烧紫鲍。

吃涮羊肉,去前门外肉市南口的正阳楼;吃三不沾,去宣武门外菜市口的广合居。

下馆子惯例是问当日哪个师傅掌灶,然后再做安排,点拿手好菜。

每天啥也不用干,袖手领钱粮,完全不用担心生计——包括子孙万代的生计,反正从生下来开始就有钱粮可领。

毫无生活压力,社会地位也高,名副其实的一等人。

每天专门享受生活,吃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03

到了晚清时,底层旗人也有穷的。但这个穷,与一般意义上的穷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可以按时领取俸银与老米,日常生活水平比不上克五,但也远非民人(旗人之外的百姓)能享受的。

比如老舍出身于落魄的正红旗家庭,父亲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皇城护军,货真价实的穷旗兵。但即便如此,也有铁杆庄稼,按月领银子,按年领老米,46斛(1斛=70斤)根本吃不完。

每月请高香、买茶叶,用锭儿粉、梳头油,不吃苦井水,花钱买水喝。

谈起省钱事情,最多也就是“多端点豆汁儿,少吃点硬的;多吃点小葱拌豆腐,少吃点炒菜”。

就着肉皮酱,酸菜羊肉热汤面吃得唏哩呼噜。面不够吃了,还有芝麻酱烧饼、羊肉馅包子。

家里来客了,到天泰轩叫一卖干炸丸子与木樨肉,还有一碗加了胡椒面、香菜的酸辣汤。

平时里酱肉也常吃。

底层到不能再底层的穷旗人尚且如此,其他更不用提。

比如同屋而居的姑母,虽是个老寡妇,但是生活水平着实不低,换样穿衣服,红漆盒子里常年放着“大八件”点心,请客必点便宜坊的苏式盒子外卖,头号大羊肚、烧羊脖子吃得飞起。

用老舍先生的大姐夫话说:

咱们旗人,别的不行,要讲吃喝玩乐,你记住吧,天下第一!

这位大姐夫尽管只有一个最低爵位的骁骑校,但吃喝玩乐已经满级,认为旗人生下来就该当享受生活,会朋友、逛庙会、看杂耍、养鸽子、放花炮、吃糖豆、糊春灯、画风筝,这些日常填满了个人生活。

而在吃的方面更是必须得讲究, 到什么地方去吃,到什么地方去买,都得讲究个字号。

吃馄饨得用白水煮,出锅浇大骨头白汤,韭菜沫、冬菜、香菜、紫菜、虾皮儿、胡椒面、酱油、陈醋,少一样都不行。

炸酱面须是小碗干炸,用酱必须是六必居或是天源酱园的,两样面的锅挑儿,外带八个菜码:青红萝卜丝、黄瓜丝、绿豆芽、葱丝、芹菜、圆白菜、青豌豆、青蒜。

若是春天应季,必有香椿。

根据《旗族旧俗志》:

普通旗家必加酒肉菜蔬,每日换菜不换饭……菜之佳者,谓之“下饭”。

由此可见,克五拿到四百块现大洋去消费,点“四个热菜下饭”,确实是有出处的……

04

辛亥革命的一声炮响,把旗人的铁杆庄稼打飞边子了,除极少数家底巨厚的之外,绝大部分都穷得耍圈儿。不管是参领、佐领,还是骁骑校、巴图鲁,都只能吃棒zi面过活了。

因为旗人不事生产,没有赖以谋生的手艺,其中一部分被迫去拉洋车,比如曾经的内务府克家的大少爷——克五。

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必亏,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哪能有一直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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