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把她闺蜜介绍给我当保姆。
但这保姆天天说我生不出儿子，给我老公介绍小三。
起初我还能顾忌一点婆婆的面子忍忍。
在她把傻子介绍给我四岁的女儿定娃娃亲的时候，我忍不了了。
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
一个保姆还管起我家的事了？
1
“吃鱼好，美容养颜。”保姆王婶热情地招呼我。
“我不吃鱼。”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一筷子红烧鱼，我深吸一口气，夹出来放到老公的碗里。
上层的米饭被沾上了鱼肉深色的汤汁，我扒拉了几下将它弄到垃圾碟里。
“吃鱼才好生男孩，我女儿爱吃鱼，生的两个都是男孩。”
王婶的嘴巴一张一合，嘴里被嚼过的饭菜尽收我眼底，刺激得我一阵反胃，不由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我听到王婶在背后的小声嘟哝：“真是一句都说不得，怪不得生不出儿子。”
“王婶！”老公的声音里带了警告的意味。
“不说就不说，照我说啊，你就是太惯着媳妇了。你看她吃得跟猫一样，不养壮了怎么生儿子……”
我心烦意乱，故意很用力地关上房门。
似乎随着“砰”的关门声，就可以把鸡毛蒜皮的烦恼隔绝在门外。
这个像婆婆一样的王婶是我家保姆，不，我婆婆没她那么多事。
不知道是因为她年纪大，还是觉得自己是婆婆介绍来的，她总把自己代入长辈的角色。
真是花钱请了个祖宗，偏偏还不好弄走。
要请她走就各种哭天抢地，她跟婆婆的娘家都是一个村的，我们也不好做得太难看。
才来一个月，我已经快崩溃了。
上一个保姆干活不细致，没事就喜欢躺沙发上刷手机，但是对我女儿不错，并且很有分寸感，我们之间相处也算和谐。
毕竟打工人摸鱼是常态，只要对我小孩好就行。
我婆婆就不行了，她有点小洁癖，每次来我们家都要把角落里的灰尘打扫一遍。
后来再听说这保姆一个月要六千，当场就不干了，非要我们把人辞退，从老家请人过来，说：
“农村人手脚麻利，知根知底的。并且管吃管住工资只要三千五，多出来的钱给悦悦多买两件新衣服，报个补习班什么的，多好。”
说得有道理。
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2
我躺床上扯着抱抱熊出气，敲门声响起。
“老婆。”
老公蹑手蹑脚地进来，趴在我身上扮鬼脸逗我开心。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和她说了，你小时候吃鱼被卡过喉咙，以后她不会再叫你吃鱼了。”
我皱了皱眉，将他推开，根本推不开反而被他抱得更紧，真是厚脸皮。
“这是一条鱼的事么？”
“我知道，再忍忍，我找机会跟妈好好说说。再生气就不好看了，会长痘痘的哦，来亲一个──”
“我呸。”
正在腻歪时，门口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老公触电似的从我身上起来，神色尴尬，“你怎么不敲门啊？”
王婶站在门口用手捶着腰，挑眉瞪眼：“咳，小林啊，我这腰老毛病又犯了，弯不下去啊，今天你给招弟洗澡吧。”
我不悦：“宝宝有名字，她叫李馨悦。”
王婶转身走了，嘴里还在嘟哝：“什么新月旧月，小丫头片子，叫什么不都一样。”
我指着她的背影吼道：“什么时候把她弄走，立刻，马上，明天就走。”
“好好好，你先消消气，我去给悦悦洗澡。”老公拍了拍我肩膀，又打算息事宁人。
我叹了口气，“我去吧，你笨手笨脚的。”
老公是个程序员，经常加班，说是双休实则996工作制。我心疼他，家务几乎没让他做过，哪里会给孩子洗澡。
四岁的女儿在澡盆里玩着泡泡，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今晚我要跟你睡。”
“悦悦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再和爸爸妈妈睡会被别的小朋友笑话的。”
“可是依依都还跟妈妈睡。”
“那悦悦有没有笑话她呀？”
女儿摇了摇头，呆萌的样子快要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王婶是打破气氛的一把好手，倚靠在卫生间门框上嗑着瓜子，完全看不出腰疼的样子，嘴皮翻飞地吐着瓜子皮。
“哼，四岁的孩子还要大人帮洗澡，在我们那，小孩四岁都知道下地干活了。”
我翻了个白眼，淡淡地说：“怪不得你五十岁了还要来我家干活，我妈跟您同岁，都是在家被保姆伺候的。”
“我这是闲不住，给孩子减轻点压力。”王姨讪讪地走了。
气不死她。
刚来我家第一天就指责我懒，说：“父母是怎么教你的？一点活不干，你在家也这样吗？”
我说：“我父母也不干，我们家有保姆。”
当时真想怼她，我要自己干了，还要你干嘛。
3
本来我以为王婶只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谁知更奇葩的还在后头。
我是写小说的，有一篇长篇还在连载。最近在家待得烦，送女儿去了幼儿园后，我就抱着笔记本去咖啡厅码字。
那天回来得早，听到厨房传来两人的对话。
“妈，这能行吗？我农村的，又结过一次婚，怕人家看不上。”
“哎哟傻闺女，哪有男人不稀罕男娃的？你瞧瞧慧芳，没有孙子一天天地还傻乐呵，我们一群老姐妹都快要把她笑死呀，她也就表面装不在乎，死要面子。”
“可是李哥有老婆，人家能同意吗？”
“呸。那丫头就是个软蛋，又不挣钱，每天啥也不干。到时候你给李家生个男娃，这个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来，把你拿手的菜多做两个，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我懂，李哥会喜欢我的，我小时候还跟他下过河呢，网上管这个叫青梅竹马。”
？
说我软蛋？
还上赶着给我老公生孩子？
瞧不起我？！
我指甲掐得手心生疼，拖鞋都没换，踩着高跟就冲到厨房去了，我倒要看这小青梅长啥样！
小青梅和王婶背对着我在做菜，我扯过她黄色的上衣半袖，她回过头惊愕地看我。
“噗！”
原谅我笑场了。
圆圆的肉脸搭配厚重的齐刘海，一双眯眯眼看不出是睁还是闭，倒是厚重的嘴唇看起来有点可爱的憨，有些紧张地揪着衣服下摆。
我问：“青梅竹马？”
4
她茫然地点点头，又看向王姨。
王婶往前跨了一步，抬起下巴：“我女儿老实，你别想欺负她！”
“切！”
我冷哼一声回了客厅打开电视，又忍不住吃吃笑了两声，拿出手机给老公发了一条语音：“你的小青梅来了。”
老公回了个问号。
没多久，王婶端了切好的果盘来我旁边坐下，和气地说道：“小林啊，刚才我们说话你也听到了吧，婶婶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我吃了一个圣女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你看，婶婶把你当亲闺女似的，你连个男娃都没有，李家这么多家产以后不都是便宜了外人？”
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大概觉得我懂事，欣慰地点点头，招手让她女儿过来。
“我这女儿有本事得很，连着生了两个男娃，下一胎也绝对是男的，她可以帮你们家也生一个。”
“呵呵，到时候生下来抱给你养，你在李家的地位不就稳了？”
说着还冲我挑了挑眉，尽显得意之色。
我属实被震惊到。
家里也没有皇位要继承啊！
老公工资两万出头，而我的收入极其不稳定，运气好的时候才能过万，公公婆婆在老家的夜市摆了个小摊。我们的家庭条件，在这样的准一线城市实在算不上出色。
而我们房贷就要还六千多，还有生活的各类开销，女儿马上小学了，现在小孩的各种补习班贵得很。
我平时都不敢乱花，护肤品都是用的超市货。
我犹犹豫豫地开口：“这算是代孕吧？在我国是违法的。”
“瞧你说的，人家花钱那才叫代孕。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倩倩就是你妹子，我白养了这么大的闺女，也不要你彩礼，只要……”
我打断她，睨视着倩倩，“你的意思呢？”
倩倩不敢看我，小声道：“我听我妈的。”
王婶乐呵呵地准备拉起我的手跟倩倩的手放到一起，我赶紧甩开手，冷冷道：
“意思你给我老公找小三，我还得给小三彩礼，再拉个横幅感谢你呗？”
她立即变了脸色，嚷嚷道：“你这是什么话，真是不识好人心。你就生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谁看得起你？我让亲生的闺女帮……”
“快闭嘴吧你。”
我白了她一眼，起身回了房间。
她还在外头嚷嚷：“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为你好你看不出来？”
5
老公回来后，我再次跟他提出让王婶走。
“王婶又怎么惹你了？”
我把枕头砸向他，没好气地说：
“怎么了？她都给你找小三了，把她女儿，你青梅竹马的倩倩领到我面前来了，说要给你生个儿子，你是不是还要叫我再忍忍？”
“噗！”
老公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用手比画着，说：“你说倩倩？跟我？”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嗯，就算我不是个好人吧，可我总得挑挑食吧。”
完了又过来抱我，轻声哄道：“好啦，王婶都和我说了，倩倩来城里找工作，先借住我们家几天。倩倩很乖的，不会像王姨那样。”
老公经常加班，在家的时间少，根本不懂我的煎熬，每次都和稀泥做和事佬。
看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决定治治他。
晚饭的时候，倩倩已经换了一身绿色碎花连衣裙，领口拉得很低，一眼可以看到胸前的起伏。
她给我老公夹了一块红烧肉，娇羞道：“李哥哥，我记得你爱吃。”
老公大口吃了，没心没肺地对我说：“嗯，好吃。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我妈不给我做我还哭鼻子，哈哈哈。”
倩倩欲语还休：“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只要你爱吃，我，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啊。”老公愣了愣，看了看她，又看看我。
我好笑地给老公又夹了一块，“喏，快吃，别辜负了倩倩的一番心意。”
王婶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顿饭，相比倩倩和我老公的频繁互动，我跟王婶很默契地低头吃饭。
就这样过了几天，倩倩每天花枝招展地在我老公面前晃，不是端茶倒水就是喂水果。
搞得老公除了吃饭都在房间躲着，把房门锁紧。
我也是气得牙痒痒。
这天吃完饭后，老公又躲在卧室的阳台抽烟，一脸的纳闷，像是在钻研一道数学题。
“你有没有觉得，倩倩这几天咋有点怪怪的，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我觉得她很好啊。”
她来的第一天我就说了，你又不信。
难怪人家说程序员难找女朋友，原来不是工作环境的原因，是情商低啊！人家意思都那么明显了，他还看不出来。
这时倩倩敲开了我卧室门，手里拿着一瓶香水，弱弱道：“林姐，客厅的卫生间我妈在用，我能不能来你房间洗个澡。”
她进去两分钟后，王婶鬼鬼祟祟地进来，在卫生间门口接住倩倩脱下来的衣服，又挥挥手叫我出去。
“婶婶肚子晚饭吃多了，你能不能带着孩子陪婶婶出去散步消消食。”
我会心一笑，拿了手机就跟王婶走。
当然不能真出事，我打算在小区商店买个冰激凌就回来的。
谁知还没走到小商店，老公的电话就打来了。
6
“老婆，你在哪里啊？快点回来。”
“我带悦悦下楼买东西啊，怎么了？”
“我去找你，啊──你别过来啊──”
老公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声音都破嗓了，弱小无助又可怜。
我本来想好好治他，终究还是不忍，抱起女儿就匆匆往家走。
王婶拉住我，“哎，你干嘛去？”
“家里进贼了！”
“哎哟，那要不要报警啊？！”
她听了跑得比我都快，边跑还边喊着：“来人啊，抓贼啦，抓小偷啊，快来人啊……”
别说，还真给她叫来了三男两女，其中两个是物业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家走去，其中两个大哥还在路边一人捡了两块砖头。
我的劝阻根本没用。
“妹子，你别怕，我们倒要看看是什么贼？偷东西偷到我们小区来了！”
我汗颜：如果是采花贼呢？！
电梯门刚打开，老公就神色慌张地跨步进来。
我喊了他一声，看到是我，他“哇”的一声将我紧紧抱住，“哇──老婆，吓死我了，呜呜呜──”
两位拿砖头的大哥气势汹汹：“人呢？人呢？”
“老弟，你别怕。告诉我们人在哪？这么多人，不信还收拾不了他了！”
老公显然摸不清状况，一脸懵的指了指家门。
大哥上去对着房门就踹两脚，吼道：“出来，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我们保证不打你！”
王婶急得脸色煞白，一直追问老公倩倩呢？
老公发愣了十来秒，才弱弱地伸手指了指家门。
“啊？倩倩还和小偷在里头？倩倩啊，我苦命的倩倩哟！”
王婶捶了老公一拳，着急忙慌去开门。
踹门的大哥还想拉她：“阿姨小心！”
她回头急赤白脸地吼了一句：“我女儿还在里面！”
我赶紧把悦悦交给物业大姐，让她俩先在门外等一会儿，不想让女儿看到不好的一幕。
7
进了屋，只见倩倩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身上穿了一套黑色蕾丝套装的内衣，搭配黑色纱衣和丝袜，腰间大坨的赘肉都露在外面。
看到王婶，她张开双手哭着叫妈妈。
王婶也冲过去抱住她，不住地给她拍背，安慰道：“别怕，妈来了。”
几个人在屋里搜查了一遍。
“人呢？跑了？”
“妹子先别哭，告诉我们那个人从哪跑了？”
我拿了件衣服丢给她，“先穿上吧，说说怎么回事？”
倩倩一看来了那么多人，有点吓到了，怔怔地问：“什么人啊？”
“不是说家里进小偷了吗？”
老公挠了挠头：“小偷，没有啊！”
一时间，大家都看向王婶，王婶又看向我。
我赶紧解释：“害，你刚才打电话不是慌里慌张的很害怕嘛，还叫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我就以为，你遇到危险了呢。”
老公脸上红了又白，倩倩更是哭着回房反锁了门，跑起来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老公欲言又止，半分钟后才指着倩倩的房门，吞吞吐吐地说：
“是她，她，你走后，她穿着那一身，坐到我身上，她还，还压着我，要给我生儿子。”
在场各位的表情很是精彩，从眉头紧锁到瞪大双眼，再到“噗呲”憋红了脸。
除了淡定的我和恼羞成怒的王婶除外。
王婶手指头对着我点了又点，破口大骂：“我好心让我闺女来给你生男娃。”
“大家都给评评理，她连个男娃都生不出来，我为了给他们老李家延续香火，亲闺女都叫来帮忙了，彩礼都没收他们的。”
“她不撮合也就罢了，还叫人来捉贼，谁是贼！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话一说完，大家再也憋不住。
“扑哧哈哈哈！”
“大婶，大清早亡了！”
“合着，是个采花贼？”
还有一个更损的，双手比画着：“哈哈，生儿子？这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五，生个正方形的？”
王婶黑着脸将人全部都轰了出去，“走走走，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黑心肝的。”
8
大家都要走了，我也将女儿抱了回来。
王婶还在嚷嚷，口沫纷飞：“你说你生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用？一天还当个宝似的。”
吓得女儿哇哇大哭。
“你给我闭嘴！”
老公一声怒吼，额头早已青筋暴起，“现在就离开我家，带上倩倩，一分钟都不能多待。”
“要走也是你妈请我走，她请我来的，你凭什么赶我？”
我抱着女儿回到房间的阳台轻声哄着，一道房门隔绝不了争吵的声音，依旧时不时地飘来。
好不容易把女儿哄睡着，又赶紧去看看老公。
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我有点心虚。可我明明告诉过他了，是他不信啊！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床头，眼睛猩红。
一看就是打了败仗。
我叫了他一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重重叹了口气。
“老婆，我搞不定。她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还要打电话给咱妈。我刚给爸妈发微信，没回我，估计还在忙。唉！”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翻身睡了。
这件事情我不确定有没有婆婆的手笔，虽然她表面上不重男轻女，对我和女儿都很好。
但也许真像王婶说的那样，是装不在乎呢？
毕竟王婶是她介绍来的，又是她的发小。
老公看我不开心，一直解释，保证对倩倩没那个意思。
我被他烦得不行，干脆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立刻就被他否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咱妈你还不了解吗？当你亲闺女似的，每次来看咱们，都给你和悦悦买东西，我啥也没有，这个家最没地位的是我。”
“不信我现在打电话给她，咱们对质。”
我赶紧制止：“算了，是我想多了。先别和妈说，她们几十年的姐妹，再为这个事吵起来，妈心里也不好受。”
老公却不同意，气愤道：“就是几十年的姐妹才要说，让妈认清身边的人。”
他说得也有道理。
9
这时房门又被敲开了，伴随着倩倩的声音，“李哥，姐，你们睡了吗？”
老公气呼呼地用被子蒙住头，话也不说。
怕她吵醒女儿，我去开了门。
倩倩穿着那天来时的黄色上衣，眼睛红肿，低着头表情怯怯的。
“姐，对不起，我先走了。”
已经快十一点了，我想说天黑不安全，要不先住一晚，或者“你去哪？我开车送你。”
话到嘴边，最终什么都没说，轻轻点了点头就关灯睡觉了。
王婶却睡不着。
倩倩走不到十分钟，就听到了王婶打电话的声音。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慧芳，我们几个老姐妹，就你没抱上孙子，我都替你着急。”
“你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呀，真是，行了行了，就当是我错了行吗？我好心办坏事了我。”
“你让我走干嘛，我照顾他们照顾得好好的，你让我回家我能干嘛去！”
慧芳是婆婆的名字，看来是在跟婆婆打电话。
我还没告她的状，她倒先跟婆婆诉苦去了。
我冲到她的房间，没好气道：“小声点孩子已经睡了。”
半个小时后，婆婆给我打来电话，安慰了一番，又说王婶已经知道错了，她家里困难，找工作也难，巴拉巴拉。
王婶还是没走。
她免不了爱叨叨，态度却客气了很多。
我以为日子就这么将就过下去，不想她又作妖，竟比上次还过分。
10
半个多月后，我正跟婆婆打电话，婆婆说明天要看我们。
王婶给我端来了水果碗，笑嘻嘻道：“小林啊，打电话呢？”
“嗯。”
我应付着点了点头，看她那一副有事要说的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
上次给我老公找小三也是端着果盘笑嘻嘻的样子，这次该不会又整什么幺蛾子吧？
我把电话放下，却没挂断。
问她：“怎么了？”
王婶冲我笑了一下，搅拌着碗里的水果捞递给我，是酸奶和苹果香蕉拌在一起。
斟酌着开口说道：“你婆婆跟我几十年的闺蜜了，我家倩倩跟她儿子也要好，我想着，把我们两家的情谊传下去，不能到我们这一代就断了。”
她瞧了瞧我的脸色，继续说道：“我呢，有个孙子，今年十岁，比咱们悦悦大六岁。悦悦以后总是要嫁人的，嫁给别人要是以后婆家欺负她怎么办，你说是不？”
“你看你婆婆对你多好，老公好不如婆婆好，悦悦要是嫁给我孙子啊，我保证对她比亲闺女还要好。”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这话是在开玩笑，毕竟女儿才四岁啊，现在哪有定娃娃亲的。
她的手搭在我腿上，那双绿豆眼里盛满了笑意，希冀的表情显然对自己幻想的未来非常满意。
“我就在这个家看着我的孙媳妇长大，命长的话还可以帮他们带带孩子。咱们两家合为一家，这样李家的钱就不会流到外面去。”
“要不然，你们就悦悦这么一个女娃，房子和钱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没挂断的电话里传来婆婆的怒骂声：“王凤，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孙子傻的，你他妈介绍给我孙女。你等我过来的，我今天不撕碎了你！”
王婶吓得一个激灵，抓过我的电话就挂断了，慌张解释道：“不，不是的，我孙子只是单纯，小时候可聪明了，生了病后一直在家，我们教得可乖了。”
我越听越气，眼前模糊，头晕得厉害。
女儿是我最后的底线，之前她怎么惹我都行，甚至打我老公主意都可以。
悦悦不行。
这一刻，什么尊老爱幼都被我抛在脑后了，我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抽了她一巴掌。
我手生疼。
她愣愣的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大反应。
呵呵，她自己都是有女儿的人，怎么能够不理解一个做母亲的我？
想骂她两句，又实在气得说不出话，只能朝她脸上“呸”了一口。
11
回了房间，才发现自己已经气哭了，脸上都是泪。
电话铃声响了，是婆婆打来的。
我摁了挂断键她又打来，几次后我才接起，哭得话也说不出。
婆婆的声音很是着急：“宝贝啊，别哭啊，妈订了最快的一班火车去，今晚就能到。”
“都是她不好，她坏，等妈去了收拾她。妈不该把这样的人带到家里，别哭了，啊。”
我没法回应她，只听了几句便关了机。
自从王婶来了后，我们的生活一团糟，所有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
连晚饭都没出来吃，老公叫我也没出门，直到听见悦悦在门口喊妈妈，我才红肿着眼开门，蹲下将女儿抱住。
老公也蹲下，拍了拍我，软声道：“宝宝，先吃饭吧。”
要不是怕吓到女儿，我真想掀了她做的饭，哪里还吃得下，只要想起我跟她同桌吃过饭都觉得膈应。
12
我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婆婆一进门就直拍王婶的房门，气势汹汹：“王凤，你给我出来！出来我撕了你这个贱人！”
女儿哇哇大哭，老公赶紧抱了女儿去楼下遛弯。
我出门去看，婆婆状若癫狂，把门拍得啪啪响，什么难听说什么，时不时地冒出两句脏话。
她看起来比我更气，这是我没想到的。
等婆婆停下，房里头的王婶叫道：“你那么凶做什么？我这不也是想我们两家交好，你至于跟我发那么大脾气。”
刚停下的婆婆又疯了。
“你算计我儿子就算了，我孙女那么小你就算上了，你孙子他妈是个傻的，自己不知道吗！你还是不是人？我把你当姐妹，你把我当傻子！我***！”
王婶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你说谁傻？谁傻！你他妈才傻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婆婆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去。
王婶个子瘦小，门刚打开就被婆婆按到了地上。
婆婆薅住了她的头发，左右开弓，嘴里还在不停地骂。
公公上去拉架，拉不住，完全拉不住。
被压在底下的王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开始还试图抓挠婆婆，后面只能捂着脸求饶。
后面婆婆打累了，也骂累了，公公拉架成功。
王婶捂着猪头一样的脸，马不停蹄地滚了，连行李都没拿，还是公公给她丢出去的。
13
婆婆喘了好久的气才缓过来，竟然也气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着，客厅地板上丢了一地的纸团。
我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再一想想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发小啊！
她今年都五十来岁了，半辈子的闺蜜。
女人嫁人后就是围着家庭转，朋友越来越少。
现在闹成这样，估计她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上次倩倩的事情，可能我老公是个男孩，婆婆还能安慰到自己。
这次，她没办法再给这段感情找借口，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在这之后我常带着婆婆出去玩，带她看看山水风景。
她的心结也慢慢解开了。
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
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再消耗自己。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