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遥浑身发烫,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人正在说话。
“不行不行,八百不够,至少一千二。”
“这么漂亮的媳妇娶进家门,多有面子的事,还能洗衣服做饭,怎么算都不亏。”
“再说了,你看遥遥这模样,以后生的孩子能差?”
“欸欸欸,好好好,你就放心吧,我们家遥遥可能干,保管把家里那十八个孩子照顾得好好的。”
瞿清遥微微拧了拧眉,身上烧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艰难地消化着脑子里陌生的记忆。
瞿清遥穿越了,穿到了七十年代,成了一个偷龙转凤的“假千金”。
十八年前,想儿子想疯了的原主父母在医院偷偷用自家的女儿换了别人家的儿子,半个月前东窗事发,原主就灰溜溜地回了家。
平白跟亲生儿子分离了十八年的瞿家气不过,思来想去之下,找原主爹妈要一千块的赔偿。
要是不赔,就要报公安把他们抓进牢。
原主爹妈一听要赔一千块,当即就炸了锅。
他们觉得自己虽然换了孩子,但养哪个不是养?
何况瞿家的儿子在自己家也没怎么吃过苦,换回去就得了,还要钱,简直是敲诈。
但这事他们说了不算,被可能要坐牢吓了个半死,直接把这笔账算到了原主头上。
本来就是没在身边养过的孩子不亲近,一认回来家里就闹上了这种官司,跟灾星有什么差别?
原主回来这半个月,就没得过一个好脸色。
原主心里憋闷出门透气,竟然被屠宰场的杀猪佬看上了,为了娶她愿意出高价彩礼。
正被一千块闹得头疼,冷不防来了个冤大头,原主爹妈生怕杀猪佬反悔,当即就拍板答应嫁女儿。
那屠宰场的杀猪佬年纪大,不洗澡,家有十八孩叫声顶呱呱,嫁进去直接无痛当后妈。
原主得知这件事闹了一通,又急又气之下发起了高烧,足足烧了两天,原主爹妈也不管,原主就这么没了。
瞿清遥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好不容易买彩票中了三千万,刚兑了奖还没来得及野性消费呢,人就没了。
现在她的怨气可以说比鬼还大。
原主爹妈就在外面毫不避讳地跟杀猪佬商量卖女儿的事,可见是什么心肠。
要不是自己现在身体软得跟面条差不多,怎么也得冲出去拿块板砖照着他们脑袋一人来上一下。
现在嘛,还是先睡觉养养精神吧。
瞿清遥闭上眼睛,伴随着身体的高热又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房间门被推开了。
罗秋霞满脸喜色的走在前面,后面的周大成心情也不错,一看就是彩礼谈妥了。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醒,咱们家人就没有身体这么差的,装的吧。”罗秋霞伸手往瞿清遥额头上摸了一下,哎哟一声。
“烫得跟锅底似的,可别到嫁人的那天还躺床上起不来。”
人家想娶她就是看她长得漂亮,再这么躺下去躺丑了人家不要了可怎么办,
“那去医院给她开点药吧。”周大成也担心人给烧傻了卖不出好价,紧接着又补充道:“便宜点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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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便宜药,第二天瞿清遥醒来病好了七八分。
瞿清遥起身打量了一下房间。
这个屋是给之前的“儿子”住的,大小五六个平方,靠墙放着书桌,边上还有个衣柜。
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原主爹妈对儿子还是不错的。
不过再怎么好也好不过瞿家,毕竟周家在城里只是普通家庭,而瞿家父母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车间主任。
还在瞿家的时候,原主每年都能做好几身新衣裳,光是布拉吉就有小半衣柜,棉衣更是可以连换一周不重样。
什么皮鞋,的确良,她都有。
别人见都没见过的洋货零食,原主更是从小吃到大。
现在衣柜里的衣服和临时充当梳妆台的书桌上摆着的上海女人、雅霜、雪花膏等就是原主回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再反观被换走的亲生儿子小学都没读完,放谁心里能好受?
也怪不得瞿家人非要赔偿,差点把自己这对便宜爹妈怄死。
为了这一千块,早饭还没吃完,罗秋霞就对女儿开了口。
“遥遥,你就嫁了吧。”
“不是妈不疼你,实在是你养父母心太硬了,说是我们家不拿出一千块来,就要让我跟你爸去坐牢,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
“对,我们是把你跟他们家的孩子换了,但养都养了,这么多年下来是条狗也该有感情了不是?他们可倒好,一知道你不是亲生的就把你赶了出来,我可怜的孩子,你命苦啊。”
“亲的毕竟还是亲的,这些年虽然你不在我们身边,但我跟你爸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晚上想你想得那是睡都睡不着,妈现在眼睛不好,就是这么多年想你才哭成这样的。”
罗秋霞一边说,一边用手捶心口,不信女儿不心疼。
瞿清遥往碗里扒拉了一筷子咸菜,点头道:“嗯,看出来了,是挺想我的,亲生的女儿不要要别人家的儿子,刚回家就又忙活着要卖了我拿彩礼,嫁的还是四婚带十八崽的老男人。”
这话跟刀似的正正捅中人心窝,罗秋霞和周大成脸上都有些尴尬。
毕竟当初是他们故意把两个孩子换掉的。
但两人又觉得自己只是想要个儿子以后好养老,有什么错?
周大成点了根烟抽起来。
“反正,既然你都回来了,现在也是你该为家里做贡献的时候了,杀猪佬条件不算差,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三天后就结婚,就这么定了。”
这夫妻俩,你方唱罢我登场,嘴脸实在让人生厌。
瞿清遥又喝了一口红薯面稀饭,没说话。
没说话,那就是同意。
罗秋霞和周大成没想到这回事情会这么顺利,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打算好了,要还是像上次一样要生要死的闹,就把人给绑住,偷摸找个晚上把人给杀猪佬送过去就算了,现在这么听话,事就好办多了。
一直在边上没吭声的周老太此时也终于露出个笑。
“这才对嘛,一个丫头,就该听家里的话,让你嫁谁就嫁谁。”
“等出了嫁,跟你几个姐姐一样,自己吃点苦没事,多顾念着娘家,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家里拿回来,娘家人过得好了,以后才有人给你撑腰。”
瞿清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自顾自吃着早饭,还能抽空想一想周家的情况。
除了她,周家还有五个已经出嫁的女儿,每个女儿嫁出去,周家都狠要了一笔彩礼。
周大成和罗秋霞一个是家具厂的模工师傅,一个在纺织厂后勤当临时工,就连周老太也有工作,就是说出来一股味儿,在街道做扫厕所的临时工。
这样的一家人哭着喊着说赔不起一千块,纯粹就是不想拿。
按他们的尿性,上个儿子被人要回去了,这一家子肯定还会再从哪去抱一个带把的来养。
瞿清遥想得一点错没有。
昨天周老太就跟周大成夫妻俩说了,乡下亲戚来消息,说是有个男孩,五十就卖。
弄回来养大了刚好能给他们养老。
杀猪佬愿意出一千二的彩礼,还完瞿家的钱,买个男孩之后还能净剩一百五,划算。
周老太越说越起劲。
“虽然家里没养你,但要不是我们,你能上瞿家过十八年的好日子?你得感恩。”
“往后多往家里送肉送粮食,杀猪佬的工资自己少花点,你还年轻,多吃苦没事,奶奶跟你爹妈年纪大了,活一天少一天,多孝敬孝敬我们。”
......
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瞿清遥吃了个七分饱,放下碗筷站起来,周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把掀翻了饭桌。
“哗啦”一声。
碟子筷子、碗盘连带冷水壶,噼里啪啦全掉地上摔了个稀碎。
“你你你,你疯了!”周老太被洒了一身水,叫得比打鸣的公鸡还亮。
还好不是热水,要是热水不把自己给烫死?
死丫头,贱骨头,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就抽风了。
罗秋霞尖叫一声,这么多东西全碎了,得花多少钱重新买啊。
周大成张着嘴灌空气。
刚才他正要吃花生米,被吓得筷子一下没夹住,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了老远。
火蹭的一下上来了,没教养的丫头,上回还只是顶嘴,这次竟然直接掀桌,不好好教训还得了,筷子一扔转头就去拿鸡毛掸。
不过没等他动作,瞿清遥一撸袖子,抄起椅子就砸了过去。
“啊!”
椅子在空中带起一阵风流,啪的一下砸在了周大成的腰上。
周大成吃痛,瞬间像是骨头断了,猛地往前跄了几步,直接扑在了地上。
腰,他的腰。
“既然我都回来了,也该是我为这个家做贡献的时候了,我看你这腰挺僵硬,给你活络活络筋骨,不用谢。”
此生最恨爹味男。
在她面前立威风?瞿清遥冷漠地把椅子往地上一摔,上去又补了两脚。
“哎哟哎哟,我的腰啊我的腰断了。”
“住手快住手,死丫头你反了天了,赶紧停手啊。”
看着儿子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周老太拍着巴掌急得直跳脚。
瞿清遥回身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把周老太扇得转了几个圈,最后躺在地上跟自己的好大儿肩并肩。
张嘴吐出一颗带血的金牙。
“你,你敢打我?”周老太不可置信,更多的是震惊,这丫头看着跟柳条儿一样,力气竟然这么大。
瞿清遥没废话,上去又是一顿大耳巴子,捏着周老太的嘴筒子,硬生生把剩下几颗镶金牙全掰了下来。
周老太一下变成了瘪嘴老太太。
“打你就打了,有什么不敢的。”
“你年纪大了,早死晚死迟早要死,我还年轻,吃不得苦,也受不了气。”
对她搞什么PUA,想死不如直说,瞿清遥嫌弃地把口水往周老太脑袋上抹。
这两个揍趴下了,那边还有一个。
自家男人和老婆婆合起来都没打过,罗秋霞如临大敌,抬脚就想跑。
结果踩到了地上的碎渣,啪唧摔到了地上。
来不及爬起来,罗秋霞双手扒地往前爬,好不容易爬到门口,却又一脸惊恐地被瞿清遥拖着双腿拉回来。
啪啪啪啪啪。
瞿清遥一个都不放过,上前抓着罗秋霞的头发,用鞋底照着嘴就往上抽。
顺手抄起地上的筷子,分开按住上下嘴唇,用力往下一夹。
不是会说吗,让你说!
“唔,唔唔唔!”罗秋霞痛得直流眼泪,剧烈挣扎,被瞿清遥无情镇压。
等松开的时候,嘴皮子活脱脱两根腊肠。
“虽然你没养我,但心里有我,眼睛就是想我哭成这样的。虽然我打你,但这是我心里有你,我力气这么大,就是为了打你长得。”
感情牌感情牌,感情都没有还上她这来打牌,花言巧语,现在这张嘴该舒服了吧。
一屋子的人这边哎呦那边救命,瞿清遥浑身都舒坦了。
原主天生大力能忍住不打人那是她脾气好,自己可不一样,她瞿清遥这辈子不知道委屈这两个字怎么写。
“你,你个小畜生,你想干什么?”周老太看到瞿清遥又拿起了鸡毛掸子,害怕得直往后退。
这辈子她上骂天下骂地,心情不好的时候狗路过都得挨她的骂,从没想过临老临老还有挨打的一天。
打她的还是个小辈。
周老太气得没办法,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啊啊啊啊。”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哎哟,别打了,再打要死人了。”
瞿清遥反拿着鸡毛掸,唰唰唰地朝周家人身上打。
“让你们换孩子,让你们卖女儿。”
“自己的骨肉不要,要养别人的儿子。”
“故意把女儿换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这一天,让我嫁给杀猪佬,我打得你埋进坟里都不用锹,骨灰扬得找都没处找。”
“没钱,没钱去做苦力啊,敢拿我换彩礼,姑奶奶我看你们是嫌命长!”
“好日子过够了,不把你们打醒你们就不知道有句话叫恶人还有恶人磨。”
“叫,还叫,一点福气全给你们叫没了,下巴包进上牙膛,给我忍住了。”
说一句,抽十下。
瞿清遥下手毒,专往胳膊小腿打,这里肉少,打得痛,隔着衣服,硬生生抽破了一层皮。
周家人哪受过这种苦,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又不敢叫出声,生怕瞿清遥一个不高兴打得更狠。周家人现在都后悔死了。
早知道有这一天,当初还换什么孩子啊,瞿清遥一生下来就该把她掐死,也免得有今天。
瞿清遥可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抽累了就用脚踹,踹累了就上手打,没什么力气了就命令三人组队,两两互扇巴掌。
到最后三个人的面皮子都又红又肿,亮得反光,活脱脱三只蜂蜜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