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迅速跑到红豆房间,推门,进入,关门,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就完成了。
红豆一脸惊愕,问道,“发生何事了?”
“红豆姐姐,你听我说,”袁今夏语速极快,“我要的东西被人先一步拿走了,我必须要夺回来,现在那人正在与严世蕃说话。”
红豆有些恨恨地说道,“严世蕃?这个鬼东西又来了?”
“红豆姐姐,我刚才偷听到严世蕃说,他新得了一个箜篌,要请你前去弹奏助兴,我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你听我说,我要把你迷晕了,然后扒下你的衣裳穿上,冒充你前去,找机会夺回我要的东西,但是我又不能连累你,所以此番你要受些委屈。”
红豆听明白了,她对袁今夏十分信得过,况且这么紧张的时候,袁今夏还能第一时间顾及到自己的安危,说道,“今夏妹妹,戴上面纱,严世蕃那鬼东西认得我,”说罢向后一仰,倒在床上,“我现在就晕过去了,你赶紧梳妆打扮吧。”
“哎呀不行,红豆姐姐,你这样假装晕倒不成,会被看出来的,他们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累及你,我怎么忍心?你就委屈些,吸些迷药吧,一个时辰后自然会醒过来,在这期间他们肯定会来察看你的情形,老鸨子见你晕了,自然也会替你说话的。”
“啊,那,那好吧,你下手吧,我……我确实有些晕……”不待红豆说完话,袁今夏一挥手,迷药洒向红豆,红豆便直直躺倒在床上。
“我还是头一次扒人家的衣裳,还是红豆姐姐的,哎呀,红豆姐姐不仅长得美,身材当真也极好,嘻嘻……”袁今夏紧张的时刻还不忘了调侃晕过去的红豆,三下五除二扒下红豆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又打开红豆的妆奁,描眉上妆,对着铜镜照了照,十分满意,又取了面纱罩上。
“红豆,红豆啊,大喜事,大喜事,你猜猜谁来了?”敲门声起,老鸨子温声细语又带着十分兴奋的声音传进来,袁今夏撇了撇嘴,心道,“红豆姐姐是潇湘阁的头牌,老鸨子都要礼敬三分,”想罢,踮起脚走到门口,捏着嗓子“咳”了几声,“姚妈妈有何事?红豆这几日怕不是感染了风寒,为免传染给姚妈妈,就隔着门说话吧。”
“红豆啊,不是姚妈妈为难你,实在是来了贵客,这位严大人咱们可得罪不起,他要听你抚琴,你可能坚持着些?”
袁今夏故意停顿了片刻,才说道,“既是贵客,红豆岂能拂了姚妈妈一片好意?稍待片刻,红豆换件衣裳就去。”
“好,好,今日仍在老地方,羞花馆,姚妈妈就先去回禀严大人,”老鸨子叮嘱罢,扭着水蛇腰一步三摇地走了。
潇湘阁外。
陆绎进了潇湘阁,岑福便纵身跃上潇湘阁对过的屋顶上,伏下身子观察着动静。过了约摸两刻钟,岑福发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心道,“怎么又是他们俩?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见袁今夏和杨岳在潇湘阁门外拉扯半晌,随后,袁今夏进去了,杨岳却留在了外面,晃到一旁的茶馆坐了下来。
岑福心中十分疑惑,“六扇门的办事作风属实让人匪夷所思,可他们所为何来呢?难道也是为了曹昆的人皮面具?”岑福想到此,立刻集中了注意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潇湘阁的门口。
片刻后,又见严世蕃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下了轿辇进了潇湘阁,岑福更加疑惑了,“他怎么也来了?”
袁今夏深呼吸了几口气,稳了稳心神,闭上眼睛,想了想平日里红豆的仪态,睁开眼睛,模仿着走了几步,双眉一挑,嘻嘻笑道,“小爷就是这么聪明,学得蛮像,保管出不了岔子。”推开门,左看右顾,循着门上的标牌走到了羞花馆,“哼!有钱就了不起,来此不过是寻快活的,还为他们特意建造了羞花馆,闭花馆的,我呸!”
袁今夏敲门而入,在门口道了一个万福,远远地离开站定,头微微低下。
严世蕃正与陆绎互相试探,见“红豆”进来,便说道,“红豆,听姚妈妈说你偶感风寒,身体略有不适,今日便为难你了,且为我们弹琴一曲箜篌如何?”
袁今夏欠身点了点头,走到箜篌前,坐定,想了想,玉指纤纤,一曲美妙的《桃夭》缓缓流淌……
严世蕃见陆绎神情变化,似是完全被红豆吸引住了,心里暗笑道,“都说陆府家规森严,也不过如此,”便懒洋洋地说道,“这架箜篌就送与陆经历了,还有她,红豆,也一并送了,今日陆经历尽管快活罢了,”说完起身离开了。
陆绎心中震惊的程度无法形容,他直直地盯着“红豆”,心道,“娘当初教我弹奏此曲时曾说过,世上会弹奏《桃夭》者,除了娘,就是娘的师父,再无第三人,可……这个青楼女子怎的也会?她从何学来?”
袁今夏隔着面纱观察着,见严世蕃离开了,心里暗笑,“好,走了一个碍事的,剩下这个嘛……”扭头看了看陆绎,见陆绎直直地盯着自己,又暗骂道,“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到女人眼睛都直了,”袁今夏打量了一下陆绎,见他并未携带任何物事,想必那画像应揣在怀中,叹了一声,“罢了,小爷今日为了办案,权且做一下牺牲。”
袁今夏本想近身去“勾引”一下陆绎,想趁机从他怀中摸出画像来,不曾想到陆绎却先一步向自己走来,“天呐,他要做什么?”袁今夏见陆绎双眼盯着自己,顿时慌了,“他他他……他难道是想……不行,小爷可不能做出这么大牺牲,得想个办法……”还未想出主意,陆绎已来到近前,袁今夏慌了神儿,站起身躲避,一个不小心踩空了阶梯,向后摔去。
陆绎一伸手将袁今夏拦腰抱住,刚要询问,袁今夏已经急了,心里骂道,“好你个登徒子,敢占小爷便宜?”一只手伸到怀中取出迷药,一扬手,纸包散开,陆绎只觉得一阵眩晕,暗叫不好,“你,你……”强提了一口丹田气,横眉立目向袁今夏看去,“你,你是……”
“嘿,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袁今夏得意地晃着脑袋,“我跟你讲,红豆姑娘已经被我迷晕了,纵然你是锦衣卫又能怎样?照样不是栽在小爷手里了?”说着快速卸下红豆的衣裳,探手从陆绎怀中取出画像,“小爷先走一步了,陆大人,您就在此逍遥快活吧,管够!”
岑福先是见严世蕃带人离开,早就听说严世蕃风流得很,想不到也是青楼的常客,心中并未多想。又等了许久不见陆绎出来,心下开始着急起来,“大人怎的还未出来?不会是被那些女妓缠住了吧?天呐,这要让指挥使知道了可怎么办好?”正想着,见袁今夏得意洋洋地从潇湘阁走出来,快步去寻了杨岳,两人兴奋地说着什么。岑福突然意识到不对,“她出来了,大人却不见身影,难道大人出了事?亦或是被她算计了?”岑福顿时惊了一身冷汗,从屋顶上纵身跃下,直奔潇湘阁。
老鸨子见一人急匆匆进来,面生得很,便急忙上前拦住,“哎呀公子,怎么这么急呀?是想……”岑福不待老鸨子说完,腰间抽出佩刀,怒道,“锦衣卫办案,说,陆大人在哪里?”
“啊?”老鸨子骇了一跳,愣愣地看了一眼岑福,见岑福手中已多了一个腰牌,立时信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官爷,什么陆大人啊?”
“一个时辰前,陆大人来此,他着蓝色文士服,面貌十分俊朗……”不待岑福说完,老鸨子便已知他说的是何人了,“官爷,我知道,我知道,我带您去。”老鸨子边上楼边说道,“严大人邀请您说的这位陆大人一起听红豆姑娘弹奏箜篌,就在这羞花馆,”老鸨子边说边敲了敲门,见半晌无人应声,刚要继续,岑福已知大事不好,推门进去,一眼便见倒地的陆绎。
“大人,大人……”岑福上前抱起陆绎,伸手一探鼻息,再观察了一下,知道陆绎中了迷药,转身急急地对老鸨子吩咐道,“快取些清水来。”
老鸨子也慌了,忙取了一盆清水,岑福吩咐老鸨子转过头去,才举着盆对着陆绎的脸泼上去,心里默念道,“大人莫怪,大人莫怪!”
片刻后,陆绎醒来,岑福用帕子擦干了陆绎脸上的水,将陆绎扶起来。
陆绎按了按头,还有些晕,晃了晃,吩咐道,“去查看一下红豆。”
“是!”岑福应声,转身冲老鸨子说道,“带路。”
到了红豆房间,老鸨子一见红豆情形,骇得哭了起来,“红豆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样去了,让姚妈妈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岑福上前察看了一下,发现红豆也被迷晕了过去,只着里衣倒在床上,身上的衣裳应是被人扒了去,刚刚羞花馆地上的衣裳应该是红豆的,这样看来,是有人冒充了红豆。岑福也不理会老鸨子,返身回来寻了陆绎,如实说了。
陆绎心中着实气极,“竟然被六扇门一个小捕快算计了,还是个女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