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继母贪淫

虾小鱼 2025-01-28 20:18:21

寒风裹着鹅毛大雪扑在汴梁城外的官道上,八岁的赵狗儿蜷缩在槐树洞里瑟瑟发抖。

他望着远处飘着炊烟的村落,肚肠发出雷鸣般的响声,破布鞋里冻得发紫的脚趾动了动,却蹭到藏在怀里的半块发霉的胡饼。

"小叫花子,给爷唱个曲儿就赏你口热汤喝!"三个醉醺醺的衙役摇晃着酒葫芦,为首的刀疤脸抬脚就要踹树洞。

赵狗儿像受惊的野猫般窜出来,却因冻僵的膝盖重重跌在雪地里,半块胡饼骨碌碌滚进路边的排水沟。

突然一柄瓦刀横在衙役面前:"官爷何苦为难个孩子?"青布短打的汉子袖口沾着石灰,黝黑的方脸上溅着泥点子。

他弯腰扶起赵狗儿时,腰间系着的五色丝绦扫过孩子结冰的睫毛:"跟我回家吧,家里婆娘刚蒸了枣糕。"

暖烘烘的灶房里飘着麦香,李氏用木梳蘸着桂花油给赵狗儿篦虱子。

"当家的,这孩子眉眼像极了咱们夭折的虎子。"她手指抚过孩子后颈的胎记,眼泪啪嗒落在铜盆里。

李大山在门槛上磕了磕烟袋:"往后就叫李承恩,明日带你去城隍庙改户籍。"

春去秋来,承恩跟着养父在汴河边的砖窑做工。

十四岁生辰那日,他扛着四十块青砖走过颤巍巍的竹桥,忽然听见岸边浣衣的养母惊叫。

浑浊的河水吞没李氏的靛蓝头巾时,承恩扔下砖块纵身跃入急流,却只捞到半截泡发的木槌。

"都怨我非要去洗那床被面..."李大山跪在河神庙前三天三夜,青砖似的脊梁佝偻成虾米。

承恩捧着热姜汤跪在旁边:"爹,娘最见不得您糟践身子。"檐角铜铃被北风吹得叮当乱响,供桌上的长明灯忽地爆出灯花。

开春时西巷的孙寡妇常来送腌菜,发间插着新打的银簪子。

这日承恩下工回来,瞧见院里晾着大红被面,孙寡妇正踮脚给李大山补衣领。

"恩哥儿也到说亲的年纪了。"她手指绕着红线,丹凤眼瞟向堂屋的樟木箱,"你爹夜里总咳嗽,得有人照应。"

迎亲那日唢呐吹的是《百鸟朝凤》,承恩却盯着驴圈里蔫头耷脑的老黑驴。

这畜生原是李氏从娘家带来的,如今肋骨根根凸起,槽里的草料掺着霉斑。

"后娘给的豆饼它死活不吃。"邻居王麻子趴在墙头怪笑,"怕是闻见骚味儿咯。"

中秋夜承恩从郑州府送砖回来,月光照得驴棚亮如白昼。

老黑驴前蹄刨着地,嘴角泛着白沫。

他顺着草料槽摸到半块发绿的炊饼,暗处突然传来孙寡妇的娇笑:"死鬼轻些,那哑巴药效能撑到三更天..."

"好个孝子贤孙!"族长将茶碗摔在青石板上,祠堂烛火映着捆成粽子的奸夫淫妇。

王麻子裤裆湿了一片:"都是这毒妇勾引!她说老李头藏了前朝金锭..."

话音未落,角落里扫地的哑仆突然扑到供桌前,喉咙发出破风箱似的嘶吼。

"那日我在河边拾柴!"哑巴的指甲抠进地砖缝隙,额角青筋暴起,"孙氏把李娘子推进漩涡,还拿竹竿戳她抓岸的手!"

满堂哗然中,李大山踉跄着捧出个褪色的香囊,里头掉出半枚带血的金耳环——正是孙寡妇今日戴的那对。

开封府衙的杀威棒打得皮开肉绽时,孙寡妇突然癫狂大笑:"谁让他不肯变卖祖宅给我儿捐官!"

菜市口凌迟那日,承恩捂住养父的眼睛,却挡不住老黑驴凄厉的长嘶。

刽子手刀尖挑着片人肉甩向人群,野狗们争抢着蹿过染血的青石板。

清明细雨打湿了承恩的新棉袍,他搀着李大山给李氏坟头添土。

新过门的媳妇秀姑摆好三牲祭品,忽然指着碑前惊呼。

一株并蒂野菊从石缝里钻出来,金灿灿的花盘上停着两只翠色蜻蜓。

远处官道传来驿马銮铃,杏黄旗上"御赐贞节"四个大字渐渐隐入烟雨。

北风卷着碎雪粒子扑在开封府衙的朱漆大门上,惊堂木"啪"地炸响,震得梁间燕子簌簌乱飞。

知府韩世忠盯着堂下五花大绑的男女,手指摩挲着证物袋里带血的耳环。

突然,那孙寡妇挣脱衙役,发髻散乱地扑向公堂左侧:"李大山!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我可曾短过你一口热饭?"

李承恩一个箭步挡在养父身前,褐色短打还沾着砖窑的灰土。

他举起从驴槽搜出的药包冷笑道:"那这断肠草掺的豆饼,莫不是给爹补身子的?"

堂外围观的人群嗡地骚动起来,卖炊饼的张老汉突然嚷道:"上月十五我亲眼瞧见,这毒妇往李相公药罐里撒香灰!"

"肃静!"韩知府目光如电扫向浑身发抖的王麻子,"被告可认罪?"

话音未落,衙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驿丞举着塘报高喊:"八百里加急!刑部批文到——"

烛泪在青铜烛台上堆成小山,李大山哆嗦着手点燃三炷香。

供桌上李氏的牌位突然"咔嗒"晃动,惊得孙寡妇打翻了茶盏。

她颈间金耳环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族长用拐杖戳着青砖地:"承恩,你说这妇人私通,可有凭证?"

"昨夜三更,我亲眼见王麻子从她房里溜出来。"李承恩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抓痕,"这毒妇养的狸奴倒是忠心。"

墙角的哑仆突然发出"嗬嗬"怪叫,布满老茧的手竟在青砖上划出血痕。

孙寡妇突然扑到李氏牌位前哭嚎:"姐姐在天有灵,就劈死这诬赖人的小畜生罢!"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惊雷劈中院中老槐树,燃烧的枝干轰然砸碎窗棂。

纷飞的火星中,哑仆额头的陈年伤疤突然渗出血来。

"河神娘娘显灵了!"门口看热闹的吴婆子吓得打跌,"三年前李氏落水那日,我亲眼见孙氏在河边烧纸人!"

王麻子突然挣开绳索狂笑:"你们这些蠢货!真当那李氏是失足落水?"

他淬了口血痰盯着李大山,"你媳妇死前攥着的半片衣角,怕是还在河神庙供桌下塞着呢!"

春汛的河水裹着上游的桃花瓣,李氏蹲在青石板上捶打被褥。

远处孙寡妇挎着竹篮款款走来,鬓边新戴的素银簪子闪着冷光。

"李娘子真是勤快,这贡缎被面怕是宫里娘娘才配用呢。"

李氏慌忙用木盆遮住被角金线:"孙娘子说笑了,不过是寻常棉布。"

她没注意到孙寡妇袖中滑落的皂角,在青苔上泛着幽幽绿光。

上游忽然漂来几根粗竹竿,撞得洗衣石左右摇晃。

"小心!"孙寡妇伸手去拉,却故意踩住李氏的裙摆。

汹涌的河水瞬间吞没了惊呼,只有半幅绣着并蒂莲的衣袖挂在芦苇荡里。

对岸林间的哑仆死死捂住嘴,看着孙寡妇用竹竿将挣扎的手按进漩涡。

"那日我拾柴归来..."哑仆的破锣嗓子惊飞檐下麻雀,他枯瘦的手指竟比划出流畅的手语,"见孙氏将李娘子推入深涡,王麻子撑着竹筏在下游接应。"

李承恩猛地扯开王麻子的衣襟,赫然露出胸口狼头刺青。

族长颤巍巍地指着刺青:"这...这是黄河水匪的标记!"

李大山突然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个褪色香囊。

染血的耳环"当啷"滚落,与孙寡妇耳垂上的金饰严丝合缝。

"怪不得这些年总有人来打听祖宅。"李承恩捡起耳环对着烛火,"前朝叛军藏在李家的金锭,才是你们真正的目标吧?"

孙寡妇妆容斑驳的脸突然扭曲:"要不是这老东西死活不肯挖地窖..."

远处传来开封府衙役的铜锣声,火把长龙顺着汴河蜿蜒而来。

王麻子突然暴起撞向梁柱,却被李承恩一个扫堂腿掀翻在地。

碎裂的青砖缝里,半枚带泥的金锭正泛着幽幽暗光。

晨雾中,李承恩将密信塞进驿卒的铜筒。

漕船缓缓离岸时,他望着甲板上被铁链锁住的二人,耳边忽然响起养母当年的叮嘱:"这金锭沾着前朝的血,咱宁可饿死也不能动。"

押解的官差正在啃炊饼,船尾忽然传来重物落水声。

等众人冲到船舷边,只见浑浊的河面上漂着半截断裂的镣铐,远处芦苇荡里惊起一群白鹭。

李承恩握紧养母留下的桃木簪,嘴角浮起冷笑——昨夜他在囚饭里掺的巴豆粉,这会儿该发作了。

开封府的通缉令贴满城门时,李记砖窑的新窖正在出砖。

李大山将第一块青砖递给儿媳秀姑,砖侧"河清海晏"四个刻字还沾着新鲜窑灰。

谁也没注意,哑仆蹲在窑口添柴,火光将他比划的手语映在土墙上,依稀是个"赦"字。

纸钱灰顺着汴河漂向远方,李承恩扶着老父站在新起的贞节牌坊下。

秀姑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轻声道:"官人你看,蜻蜓落在娘碑上了。"

顺着她手指望去,两只碧色蜻蜓正停在"御赐李氏"的铭文上,翅膀映着水光,宛如当年那对并蒂金簪。

河对岸的乱葬岗突然传来野狗厮打声,几个乞丐正围着具腐烂的女尸争抢绣鞋。

那鞋头缀着的珍珠虽已蒙尘,却还能看清内里绣着的金线狼头。

寒风掠过河面,将李氏坟前的纸灰卷成旋涡,恍惚间似有女子叹息随风散去。

如今汴河边的老茶客仍爱说这段奇闻,说书人拍响醒木时总要学那哑巴开口的腔调。

倒是李记砖窑的少东家最烦听这些,他正忙着给老父亲煎药,瓦罐里翻滚的当归黄芪香飘过院墙。

枣树上偷听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惊落了今年最后一颗青枣,正砸在"河清海晏"的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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