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羊峪的槐花在附近名气不小，每到四五月间，来此采摘的人总是络绎不绝。我几乎每年都要来一次，前些年是和朋友一起，彼此都带着孩子，转眼便是多年，孩子愿意和我们出来的机会越来越少，如今的儿子正忙着备战高考，你又忙着学车，我只能孤家寡人地出来散心。

走到山下，抬头看，那开遍山坡的槐花明显有些泛黄，是衰败的迹象，今年莫不是来晚了。

也顾不了那么多，先上山再说。其实心里清楚，即便多数都衰败了，总还有未开或正开的花。在山下看比较显眼的，多半是粗壮的大树，因为能更多地吸附到阳光，便开得相对早些，而且很难被采摘到，所以衰落得有些明显，那些相对细小或地处低凹背阴处的，就开得晚些。

所以我不必担心什么，顺着山路就往上走，今年还好，应该是当地山民有心，新挖了许多脚窝，爬起山路来就变得容易多了，也安全。

山路上，眼见着槐花零落满地，显然是游人采撷的结果，更少不了残叶与断枝，甚至整个树的倒伏，让人感觉有些破败与可惜。而随处丢弃的果皮水瓶，更为扎眼，似乎在倾诉失落。我们是不是只在乎自己的游乐，全然忽略了山林自身的感受。

当然，想要顺利的采摘，少不了一定的破坏与牺牲，就像槐树身上尖利的刺，天然给自己以防护，人无论怎么小心，也难免会被扎到或划破。

而树木也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断了的枝干虽不能接合与复活，却可以在来年长出新枝。就像这满树的槐花，在被采摘或自然衰落之后，依然会幸福地挂满枝头。

只是有人竟带了利锯上山，生生地将树干锯断，看着拦腰而折的断痕，感觉实在太过残忍与霸道，只图自己的贪欲与方便，完全不顾树木的死活，这种人吃着的槐花想必是苦味而有毒的。

坐下来休息，有一棵比碗口还粗歪倒的树干，看不出来，它枯死了多年。一股风呼啦啦而至，四下的槐花簌簌地如雪片般飘落，刚才还有点炙烤的阳光悄悄地躲到云层背后，像是懂人的心思。一两只黑蝴蝶翩然而至，悠然地绕着我飞舞。还有鸟在远处的天空盘旋，虫蚊声在耳边嗡嗡唧唧。

突然传来谁的一声高吼，响彻山林，像是在释放内心的积郁。也是，来这里，一是被槐花的香味诱惑，再就是逃离会让人烦躁而焦虑的生活，舒散心怀，离尘忘忧。只是有些人来，却变成槐树与山林之殇，实在让人遗憾与痛心。我虽不能做些什么，却完全可以在收获白嫩的槐花欣然而归时，把自己制造的垃圾带下山，让这山林少一点污染与破坏，还它原本的清静与素洁。

2019.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