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调侃同行好友,写下一首很拗口的怪诗,能一次读顺的都是高手

执笔读春秋 2024-09-01 19:21:38

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乌台诗案”发生之后,苏轼在汴梁被关押了一百三十多天,这段时间无疑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由于担心被处死,苏轼甚至提前写好了两首绝命诗。幸而朝廷大赦,加之皇帝的偏袒,他才侥幸未死,被贬到黄州。初到黄州时,他因为暂时未寻得安身之所,便寄居于当地的禅寺“定惠院”。

一、拗口怪诗创作背景

由于人生地不熟,苏轼的心情非常郁闷,时常在白日闭门酣睡,夜半时分独自到长江徘徊,搞得当地的官员还以为他自杀。这样过了一阵子,苏轼才在当地结识了两位友人。

一位是负责为官方修史及修订文稿的官员;另一位则是当地负责酒税征收的官吏。除这二位友人外,苏轼在黄州还邂逅了两位他“神交已久”的好友——王齐愈、王齐万兄弟。

所谓“神交已久”,缘起于苏轼在眉山生活时,曾与父亲苏洵一同造访过西蜀王氏家中的藏书楼,因此他早知有这两兄弟的存在,只是未曾谋面。

后来,王家不知何故从西蜀迁至武昌,居所恰与苏轼隔河相望。听说苏轼到了黄州,王家兄弟就乘船渡河前来相见。关于这次会面,苏轼在其《东坡志林·卷一·送别·别文甫子辩》中有所记载。

文中提及,苏轼携子苏过至黄州,居于城南。因人生地不熟,他常于夜晚无聊时在江边徘徊。殊不知,王文愈兄弟就住在对岸。

直至某日,一位长须老者登门造访,一问方知是王齐愈的弟弟王齐万(即子辩),苏轼随即热情相迎,共叙旧情。

当时的苏轼正处落魄之境,而王氏兄弟虽然离乡背井,但是家里仍然属于巨富豪族,而且他们家属于“皇亲”,所以生活上依旧优渥。

王氏兄弟的身份尊贵,但是他们却不嫌弃苏轼这位落难的朋友,真可谓“患难见真情”。于是在此后的四年间,苏、王两家交往频繁。由于苏轼酷爱读书,故常渡江至王氏藏书楼中阅读。

时至夜深,便索性留宿在王家,享受他们的热情款待。王氏兄弟慷慨大方,每次均以佳肴美酒相待,尽显其好客之道。至于文章标题中所提的“拗口怪诗”,有可能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所作。

作者在诗前有一段小序,简述了诗歌的创作背景,即:

予往在武昌,西山九曲亭上有题一句云:‘玄鸿横号黄槲岘’。九曲亭即吴王岘山,满山皆是槲叶,其旁即为元结陂湖,荷花盛开。我因对云:‘皓鹤下浴红荷湖’。在座宾客皆笑,遂同请赋此诗。

此段文字描述了苏轼在武昌居住时,与王氏兄弟同游西山九曲亭的情景。亭中原有题句“玄鸿横号黄槲岘”,此句七个字中有五个字的声母均为清辅音“h”,读来颇为拗口。

苏轼觉得有趣,便模仿其风格创作了“皓鹤下浴红荷湖”一句,与前者形成工整的对仗。而苏轼的这句诗中,同样有五个字的声母是清辅音“h”。

清辅音发音的特点就在于,气流通过口腔时不受阻碍,声带不振动,主要依靠气流的摩擦产生声音。因此,连续使用相同声母的字,听起来会显得含混而拗口。

写完了对句后,包括王氏兄弟在内的朋友们一齐鼓掌叫好,并热切地要求苏轼以同样的方式再创作一首七律,于是苏轼便提笔挥就了《西山戏题武昌王居士》一诗。

二、《西山戏题武昌王居士》赏析

《西山戏题武昌王居士》——北宋·苏轼江干高居坚关扃,犍耕躬稼角挂经。篙竿系舸菰茭隔,笳鼓过军鸡狗惊。解襟顾景各箕踞,击剑赓歌几举觥。荆笄供脍愧搅聒,干锅更戛甘瓜羹。

这首诗的拼音如下:jiāng gān gāo jū jiān guān jiōng,qián gēng gōng jià jiǎo guà jīng。

gāo gān xì gě gū jiāo gé,jiā gǔ guò jūn jī gǒu jīng。

jiě jīn gù jǐng gè jī jù,jī jiàn gēng gē jǐ jǔ gōng。

jīng jī gōng kuài kuì jiǎo guō,gān guō gèng jiá gān guā gēng。

审视这首诗中的拼音,我们可以发现“j”和“g”两个声母的使用频率极高,这也使得整首诗读起来非常拗口。那么,苏轼的这首诗究竟传达了怎样的意境呢?

这首诗的第一句,描绘的是王氏兄弟在江畔高地上的居所的情况。王宅位江畔的西山之上,它坚固而幽静地矗立着,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而王宅正前方的江面上,出行的小船已经长久没有被使用过了,因此船上的篙竿与水中的茭白交织在一起,透露出一种不问世事的宁静。

苏轼一行人到访之后,主客双方“一见如故”。大家不拘礼节,开怀畅饮,击箸高歌,享受着难得的欢聚时光。

宴席之上更有趣的一幕是,因为吃饭的筷子不足,有人竟钩大拔下头上的发簪去夹食生鱼片,而品尝甘瓜羹的时候,大家更是用勺子击打着锅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首诗展现了苏轼等人在日常相处的时候,随性洒脱的一面。诗中的王氏兄弟被苏轼描绘为山中的隐士富豪,他们的居所背山面水,风水极佳,且生活闲适自在。

尽管过着隐居生活,但是他们对于苏轼等人的到来却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与欢迎。而苏轼等人在王家也是毫无拘束,尽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欢愉与放松。

其实这首拗口怪诗最有趣的地方,是苏轼在描述宴席上的场景时的笔触,带有一丝幽默与调侃的意味。

苏轼以“荆笄供脍”和“干锅更戛”等细节描写,生动传神地刻画出了一帮文人酒友们在享受美食时的率真与不羁。

须知按照中国传统,长辈是不允许孩子在吃饭时发出任何响声的。可苏轼的诗却似乎在歌颂一帮文人敲打着锅边,用勺子把锅底刮得“吱嘎”乱响的场面,故意以此来展现一种别样的生活情趣。

结语

对于现代人而言,古诗的发音本来就具有一定的挑战性,而苏轼的这首怪诗,更是增加了阅读的难度。

但是这也正是苏轼用心巧妙之处,因为他的诗并非是写给普通人阅读的,而是写给以王氏兄弟为首的一帮文人看的。所以他在这里故意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展现了自己的才华与幽默感。

另外,这首诗说是七律,但是在格律上并不完全符合规范。可是你要说它是“打油诗”,它也没有生活化的语言,因此学者一般还是把它算作七言律诗。

这首《西山戏题武昌王居士》,是一代大文豪苏轼一时玩笑之作,诚然难以言其具备何等高妙之境。

然而这首诗歌字里行间,均洋溢着浓厚的宋代文人生活气息与真实的人性光辉,足以令后人在细细品味之际,不禁会心一笑。

而且透过这首诗,我们仿佛穿越了时空,窥见千年之前宋朝文人那种不拘小节、随性洒脱的生活态度,以及他们性格中纯真、可爱的一面。由是,我们也将自然地得到一些心灵的启迪。

参考资料:

《苏东坡新传》——《四川人民出版社》,作者:李一冰,2020.05;

《西山戏题武昌王居士》,作者:苏轼,北宋;

《东坡志林》,作者:苏轼,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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