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你也签了吧。"张海峰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目光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死死盯着那几个刺眼的大字，手指微微发颤。三年前，我也曾面对过这样的抉择题：用全部积蓄去救一个生命，还是为自己和孩子保留一份保障？那时的我选择了后者，而今天，同样的选择终于轮到了他。

命运仿佛在跟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一切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婆婆突然查出了肝癌晚期。当医生说需要手术和后续治疗时，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大概需要多少钱？"张海峰颤抖着声音问。

"保守估计也要五十万以上。"医生推了推眼镜，"现在医疗费用都不低。"我们家唯一值钱的就是这套房子了，还背着房贷。要拿出这么多钱，只能卖房。

"卖吧。"张海峰看着我，"妈这条命要紧。"

我却犹豫了："可是卖了房子，我们住哪？孩子上学怎么办？"

02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尖锐，"你是不想救我妈？"

我深吸一口气："不是不想救，而是要考虑实际情况。我们还有个上小学的孩子，还要还房贷，如果卖了房子..."

"够了！"他打断我，"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妈去死？"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既委屈又害怕："海峰，你冷静点想想。就算卖了房子救活了妈，我们全家租房子住，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呵，你可真会算计。"他冷笑一声，"我妈对你那么好，现在她生病了，你就这样对她？"

我哽咽着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最终，婆婆还是走了。张海峰恨透了我，整整一年没跟我睡一张床。我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直到三天前我接到姐姐的电话。

"小云，爸爸突发脑溢血，现在在医院抢救！"我立刻赶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曾经高大的身影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

"需要手术，大概十四万。"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我转身看向张海峰，他却避开了我的目光。

03

"我们没钱。"他淡淡地说。

我愣住了："可是我们还有房子..."

"对不起，我不能卖房子了。"他看着窗外，"上次为了救我妈，你拒绝卖房。这次，轮到我拒绝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如刀绞："你是在报复我？"

"不是报复，只是我也要为孩子考虑未来。"他用了当年我说过的话，"你说得对，我们确实要现实一点。"看着他冰冷的侧脸，我忽然感到一阵恐惧。原来，他这三年来一直在等这一刻，等着用同样的方式回敬我。

"海峰，求你了..."我抓住他的手，"爸爸还有救，我们不能..."

他甩开我的手："既然你觉得我们价值观不合，不如就离婚吧。"就这样，我们十年的婚姻，在一张薄薄的离婚协议书前走到了尽头。

最讽刺的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太爱自己的父母，却又都输给了现实。

父亲最终借助亲戚朋友的帮助做了手术，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落下了偏瘫。每次去医院看他，看着他艰难地做着复健，我就忍不住自责：如果当初我同意卖房救婆婆，是不是现在的结局会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人生最残酷的地方。当我们面对至亲至爱的生命时，却要在金钱面前做出选择。没有人是坏人，我们都只是被迫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做出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