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潘金莲和孟玉楼到底是不是塑料姐妹情,还要从头说起。
潘金莲自从嫁进西门府之后,在家里是“恃宠生骄,颠寒作热,镇日夜不得个宁静。专一听篱察壁,寻些头脑厮闹”。
潘金莲可谓是无事也要生非,相继和四娘孙雪娥、二娘李娇儿结下了梁子,把个西门庆家里的后院闹得是个鸡犬不宁。
当然,孙雪娥和李娇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两人很快就联手到西门庆那里打潘金莲的小报告。
原来,西门庆最近那段时间在妓院里梳笼(就是包养)了粉头李桂姐,贪恋李桂姐的美色,有大半个月流连在那烟粉之地没有回家。
别人犹可,只是这潘金莲青春年少,耐不住寂寞,用兰陵笑笑生的原话就是“欲火难禁一丈高”,居然和孟玉楼陪嫁带来的小厮琴童发生了关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吃禁果。
孙雪娥和李娇儿在西门庆回家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此事向西门庆做了密报。
西门庆平日只给别人戴绿帽子,现在居然有人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番拷问之下,潘金莲自是百般抵赖,西门庆手上也没有证据,加上心腹丫鬟春梅在一旁替潘金莲分辨,气忿之下的西门庆便用手中的马鞭子,狠狠地在潘金莲白馥馥的香肌上抽了一鞭子。
潘金莲鞭打受辱之后,这一日,孟玉楼趁西门庆不在家,瞒着孙雪娥、李娇儿,来到前面潘金莲的住处来看她,潘金莲吩咐丫鬟春梅看茶来吃。
潘金莲对孟玉楼在这个时候能够来看她,是非常感激的,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玉楼便告辞了。
应该说,就是从这一天起,潘孟订交,两人在西门庆家里结成了同盟。
潘孟订交之后,在偌大的西门庆的府上,我们便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潘不离孟,孟不离潘。潘金莲和孟玉楼就常常是出双入对,双进双出。
其中比较经典的一个画面是,李瓶儿在未嫁给西门庆之前,为了讨好西门庆家中的这些妻妾,方便自己日后在西门庆家立足,在那一年的元宵请吴月娘、潘金莲、孟玉楼等到她位于闹市狮子街的宅子里喝酒赏灯。
潘金莲和孟玉楼这二人旁若无人地伏身在楼上的窗户向下观望。潘金莲干脆探出半截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下面各式各样的花灯,大呼小叫。口中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把瓜子壳吐掉,落在楼下的人身上,和孟玉楼两个嘻笑不止。
这一切,自然引起了楼下吃瓜群众的聚集围观。一个说道:“一定是那公侯府第里出来的宅眷。”一个又猜:“是贵戚皇孙家艳妾,来此看灯。不然,如何内家装束?”那一个说道:“莫不是院中小娘儿,是那大人家叫来这里看灯弹唱?”
潘孟二人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从深层次来看,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利益比较一致。所以我们才看到她们两个人联手对付要争夺她们性权利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宋惠莲。
当然,潘金莲和孟玉楼并不是铁板一块。
潘金莲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对孟玉楼也藏着掖着,比如她和陈经济之间的偷情,孟玉楼似乎对此是一无所知。
其实从本质上讲,孟玉楼和潘金莲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潘金莲风流成性,尖酸刻薄,为人极富攻击性,在偌大的西门庆府里,从上到下几乎就没有一个说她好的;而孟玉楼似乎不争不抢,做人八面玲珑,在性方面也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不像潘金莲和李瓶儿都是在未嫁给西门庆之前就红杏出墙,潘金莲更是在嫁给西门庆之后还不安于室。
孟玉楼不但和潘金莲交好,也未见她和孙雪娥、李娇儿发生过什么冲突,和大娘吴月娘的关系也相处得不错。在乌烟瘴气的西门庆家中居然做到了“独善其身”,孟玉楼的操守和情商之高确实不容小觑。
明白了这一切,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潘金莲在背后会以“麻淫妇”三字来称呼孟玉楼,而孟玉楼为什么明明在知道武松以假结婚的名义骗娶潘金莲后,无动于衷,没有想方设法为她的“好闺蜜”潘金莲示警,而是任其被掉入武松设下的陷阱,最后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