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马泽瑞,家里兄弟姐妹三个,我的老家在河南中部的平原上,那里家家户户都种着大片的麦田,一到麦子成熟的时候,金黄色的麦浪不断翻滚,微风吹过,麦穗轻轻摇曳,构成了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收麦子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毕竟那可是我们一年的指望。然而,1994年的那个夏天,父亲发生了意外。我们家种了八亩麦子,眼看着就要收割了,父亲却在修屋顶时不慎摔了下来,腿给摔伤了,得住医院。母亲自然得去医院照顾父亲,这样一来,家里就剩下我们四个年幼的孩子和爷爷奶奶了。
爷爷看着地里熟透了的麦子,眉头紧锁。奶奶也是心急如焚,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啊?这麦子要是再不割,可就全掉地里了。”当时爷爷咬了咬牙,一拍大腿,决定雇两个麦客来帮忙。他说:“我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年的收成就这么没了。”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就出门去找麦客了。结果他回来的时候,竟然带回来了两个瘦弱的男孩,大的十八九岁,小的才十六七岁。这两个人一个叫刘繁庆,一个叫刘繁民,都是河南人。
他们家里穷,就靠割麦赚点钱补贴家用。他们干活可真不含糊,一人负责一块地,割得又快又好,几乎不浪费一粒粮食。爷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断夸他们能干。
然而,就在麦子快割完的时候,母亲从医院回来了,一脸愁容地说父亲需要做手术,得赶紧凑钱。爷爷奶奶一听,都愣住了,手术费需要五千块,对于那时候的家里来说,这可是个天文数字。
奶奶抹着眼泪,把压箱底的八百块钱拿了出来,可离父亲的手术费还差得远。爷爷咬了咬牙,说:“我们家还有粮食,明天全卖了!”第二天,爷爷天不亮就去了乡里,赶着一辆马车的大叔来我们家,把粮食都拉走了,给了我们一千块钱。爷爷把钱塞给母亲,可离手术费还是差一大截。
母亲攥着钱,眼泪直往下掉。爷爷说:“你先去医院,我待会去亲戚家借钱,一定把钱凑齐!”后来母亲走了,奶奶看着爷爷,叹了口气说:“这可怎么办?还差那么多钱,谁能借给我们啊?现在我们连麦客的钱都付不起了。”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说:“没钱付了,今天就让他们俩人走吧,我们不能耽误他们挣钱。”说完,爷爷就去地里叫刘繁庆俩兄弟。
爷爷把工钱递给刘繁庆,说:“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儿子住院了,需要钱做手术。你们赶紧转场吧,这些钱是你们这几天的工钱,我只有这么多了。”刘繁庆一听,愣住了,他说:“爷爷,我们走了,剩下的麦子怎么办?还有将近两亩地呢,再不割就掉地里了。”
爷爷无奈地笑了笑说:“剩下的交给我们吧,你们大老远的来挣点钱,我不能让你们吃亏。你们还是走吧!”这时旁边的刘繁民急了,他说:“爷爷,您也别着急了,剩下的麦子,我们兄弟俩照常给您割,工钱就先放一边。谁家没个急事啊?这点工钱不算什么!”
说完,他俩人就转身又去割麦了。爷爷看着他们,老泪纵横,喃喃自语地说:“真是好人啊!”就这样,他们真的说到做到了。就在他们离开的那天,母亲一早给他们准备好了早饭,去叫他们吃饭的时候。两人却已经远去了,留下一个布袋子。只见里面躺着五百块钱,有零有整。
当母亲把钱拿到爷爷奶奶面前时,几人都红了眼眶。谁也没想到,他们俩人这么善良,他们不仅帮我们割了麦子,还自己倒贴了几百元钱。后来爷爷东拼西凑,终于凑够了手术费。
父亲做了手术,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健康,平安地回了家。奶奶看着父亲,又哭又笑。在和父亲聊天的时候,奶奶提到了那俩麦客。父亲听了,很感动,决定一定要找到他们,把钱还给他们。
可我们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他们的人影。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兄妹几个都成家立业了,在城里安了家。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外科医生,在城里的一所大医院工作。可惜,爷爷奶奶都走了好多年了,爷爷临走前,嘴里还念叨着那俩麦客的事。
2021年的夏天,我正在医院上班,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哭闹声。我出去一看,只见护士推着一个病人往我这送来,我赶紧上前询问情况,原来病人在自家修房子的时候,摔了下来。导致右腿骨折。
我看了看在病历的姓名一栏,我竟然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刘繁庆!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多年以前。这个人不会就是我家人寻找多年的麦客吧?
我迅速安排刘繁庆进行初步检查,并亲自参与了他的诊疗过程。在等待检查结果的间隙,我试探性地问道:“刘繁庆先生,您是河南人吧?”
他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啊,医生,您怎么知道?”我微笑着:“您的名字听起来很熟悉,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刘繁庆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哦?那您说说看,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直接了当:“1994年的夏天,我们家种了很多麦子,那时候家里遇到了困难,我爸受伤了,家里的麦子没人收割。听我妈说,当时有两个年轻的麦客来帮我们,其中一个就叫刘繁庆,另一个叫刘繁民。是不是您和您弟弟?”
刘繁庆的眼中瞬间泛起了泪光,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是我,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您父亲现在还好吗?”我鼻子一酸,眼眶也湿润了:“他很好,多亏了您和您弟弟的帮助,他才能及时做手术,恢复健康。我们全家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您,但一直没能找到。”
最后我出钱,包揽了他所有医疗费用,我也把我的父母喊到了医院,让他们几人相见。不一会儿,我的父母被带到了病房。当父亲看到刘繁庆的那一刻,眼眶瞬间湿润了,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刘繁庆的手:“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了,我们全家都在找你和你弟弟,谢谢你们当年帮助啊!”
刘繁庆也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哽咽着说:“叔,您别这样,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当年看到您家有困难,我和我弟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她拉着刘繁庆的手,感激地说:“你那时候那么小,却那么懂事。我们全家都记在心里呢,这份恩情,我们永远都忘不了。”
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一个人的善良是多么的重要。后来我们几家人常常来往,谁家要是有什么事,我们总会第一个上去帮忙。如果爷爷奶奶还在人世的话,一定会非常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