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满，这次的对象绝对靠谱！"我爸的电话又来了，"王总家的独子，深圳三套房！"这兴奋得像推销似的语气我见怪不怪了，“这是不是符合你起码要找个有钱的要求了？”

我翻了个白眼："那对方就没对我有啥要求？"

电话那头可疑地沉默了两秒："咳...王总说他家基因需要改良一下..."

我差点喷出嘴里的奶茶，"爸！您这是卖女儿还是配种呢？"

"谁叫你说要有钱的，有钱人长得丑自然是……需要人帮他们家改善下基因了。"我爸碎碎念叨，"你都28了..."

"行吧，我去！"我挂掉电话，对一旁对我挤眉弄眼，有点看好戏般的闺蜜周雨耸肩，"没事，只要有钱能给我，我应该都能接受，有舍就有得，何况我这个月某呗还没还。"

三天后，我穿着咬牙买的新裙子，站在人均四位数的法餐厅门口，努力地给自己先做心理建设，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罗小姐？"

抬头一看，我笑容凝固了——面前是个身高160、体重或许也是160的"矮丑挫"，他穿着Burberry的衬衫，紧绷的扣子像在他的肚子上苦苦挣扎。

"我是王富贵，"他热情地握住我的手，“很高兴认识你，你很漂亮。"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被迫听完他介绍自己的身家，和王家对未来孩子的详细规划，什么"最好生两个，一个继承家业，一个..."继承啥我懒得再听了，拿出了“逃离大招”

"什么？她急性阑尾炎了？我马上来！抱歉，我得去陪我闺蜜。"我假装接了个电话，拉开桌椅，极速遁走，"甜点还没上呢……"王富贵在身后呼喊。

"管你的呢，再也不见。"我愤愤低语，逃得比灰姑娘还快，出门前不忘对服务员喊，"这位先生买单！"

2.

我爸消停了整整两周，这反常的宁静让我心里发毛。果然，在一个加班的深夜，手机屏幕亮起那个熟悉的备注："老罗同志"。

"这次肯定符合你所有要求！"他像中了彩票般的亢奋，"程墨，31岁，美国名校毕业，现在在投行做高管，身高185，照片我发你微信了！"

我皱着眉头，极其怀疑地点开图片——照片上的男人站在游艇甲板上，白衬衫被海风吹得微微鼓起，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阳光下像镀上了层金边。

“这不是网图吧，是人是鬼就见见看吧。”第二天，我还是本着体面捯饬了自己，周雨一边帮我卷头发一边毒舌："小满啊，请记住你是个只爱钱的独立女性。"

"闭嘴，我这是给海归精英应有的尊重。"果然没有浪费我的香水，在一家低调的日料店里，我一眼就看窗边比照片还好看的男人，他居然不是照骗？难得我爸靠谱了一回！

"罗小姐？"程墨的声音比电话里还低沉好听，"你比我想象中更...生动些。"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用"生动"形容我，而不是"挺活泼的"或者"性格真好"。

接下来的两小时像被按了快进键。他说起了在纽约地铁，被同性流浪歌手求婚的糗事，我笑得差点被呛到 ，我吐槽公司里用保温杯泡枸杞的90后主管，他眼角的笑纹让灯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直到服务员来提醒打烊，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吃空了半个菜单。

"我送你。"程墨自然地接过我的包。夜风里，他身上的乌木香混着淡淡的酒气，让我莫名想起北海道雪地里温热的清酒。

于是我们开始了恋爱，周雨都为我能找到这样的男人感到不可思议，只是，我发现我这位男朋友，确实什么都好，似乎有个毛病，他老喜欢在深夜凌晨和别人打电话。

“难道他其实是时间管理大师？”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完美男人只有两种——gay和骗子！”

3.

我偷瞄正在值机的程墨。他今天穿了件灰色高领毛衣，要带我一起去北京旅行，趁着他在办手续，我和周雨发起了讯息，“放心，验证过了，上次他打电话我听见是男声。”

“不是外遇就好，你们好好去玩，旅行也能见人品。”周雨给我回复道。

坐上飞机后，我们不由商量起北京的行程，“明晚，我们得早点回酒店，凌晨我需要开个国际会议，会不会吵到你？”

“没事，知道你工作业务多，那你也别弄太晚，不然开完会你小睡一下，我们干脆去看个升旗仪式，怎么样？”

“好的。”此时，他的商务本邮箱界面，突然跳出一串俄文标题的邮件，我好奇地看过来时，他若无其事地合上了本子，"睡会儿？"

到北京后，程墨订了能看到故宫全景的酒店，不过，对于去看升旗仪式，他难得提出了拒绝，“我不大想去，在那人挤人的。“

我不由开玩笑似地，故意用种古怪的眼光看他，“不会吧？升旗仪式是我们国人多想看的仪式啊，我们住这么近还不去看下？你是不是中国人？”

程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笑起来：“好，我们必须去！”

“如果你实在累，看完我们救回来休息下，好嘛？”我以为他是太累的缘故，最终我们还是一起去看了我心心念念已久的天安门升旗仪式。

参加完升旗仪式后，不知为何，我觉得程墨更怪异了，至于到底哪里怪，我还是说不出来。

离开北京收拾行李时，他去了阳台。透过玻璃门，我看见他飞快地在便签上写了什么，然后撕碎冲进了马桶。

出发前一晚，他洗澡时，他搁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瞥见一条通知：“货物已备妥，老地方”。

发送人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头像却是他书桌相框合照里，那个国外的大学导师。

花洒声停了，我迅速躺回原位，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了浴室门开的声响。

程墨带着湿气的手抚过我假装熟睡的脸，然后拿起了手机。

黑暗中，我眯着眼看见他删除掉那条消息，那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

4.

我终于明白为何觉得程墨很奇怪了，首先他生活习惯就和我大不相同，他凌晨不怎么睡觉，仿佛这是很平常的事。

他解释和我说，由于工作性质，他大多时候会在白天补眠。

还有就是，一旦遇到什么事他破口大骂时，开始我还以为他说的什么方言，后来他才说他骂的是俄语，说是由于在国外留学太久，才有了这种习惯。

谁叫他是海归呢，开始我也没多想。

可在和他去看天安门升旗仪式时，"要不回去睡吧？"他第三次提议，表示不是很想去看。

"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我拽着他钻进出租车，都准备好了怎么能不去呢？

那天上车后，在后视镜里，他的脸色比天色还暗，看我关切地看过来，他才和缓地说没什么事。

广场上果然挤成了一片，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国歌前奏响起的刹那，我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然后下意识随着奏起的国歌唱起来。

当时，程墨站在我身后，像是想护着我，但我无意转头，看见了他紧闭的嘴唇和僵直的脊背。

我只是匆匆一眼，就回头激动地沉浸在这庄严的仪式里了。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进！"所有人都唱起了国歌，可是我没有听到程墨唱国歌，他离我那么近，哪怕是一句哼唱，都没有。

“没有哪个中国人不会唱国歌吧？而且是那么盛大庄严的天安升旗仪式啊！”

怀疑的种子种下后，我再度回忆跟他的各种相处。

“对了，那天升旗后，打车回去我们还听到了一个新闻。”

周雨很是担心我，她觉得我怎么谈个恋爱都变成悬疑剧了。“啊，那咋了？”

“播的是破获间谍案的新闻，然后他就用俄语骂了句什么。”

5.

和周雨聊这些时，其实我已经收集了不少可疑的证据，只是让我意外的是，他真的用我的生日，当成了他的手机密码，我没想到他对我这么放心。

不过以他每次爱删东西的谨慎，估计手机里没留下什么，不过我还是从手机里看到了一条用俄语发来的信息，趁他洗澡没出来，我连忙拍了下来。

"举报吗？"周雨明白我的纠结，毕竟程墨对我确实好，出手大方细致体贴。

“有什么办法呢？谈恋爱前，我们首先得根正红苗。”我没有犹豫，向警方提供了我所知道的，接警的年轻民警起初以为是小情侣吵架，直到看见人民大会堂那么细致的图纸后，多少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您稍等。"他小跑着叫来了领导。

两小时后，我被请进一间会议室。穿便装的中年男子推来茶杯："罗小姐，能详细说说您男友的情况吗？"

我想着就让警方去查证吧，我仍抱有一丝侥幸，或许这一切是乌龙呢，我还“狡诈”地和帽子叔叔说，“如果他不是间谍，你们可别说是我举报的啊。”

周雨都忍不住笑骂我，“你是真的狗啊。”

“可惜啊，我还是当不了恋爱的舔狗吧。”

但现实终究是让我失望了，本市的新闻在凌晨1点，突然插播了快讯："我市警方在XX公园抓获境外间谍嫌疑人程某，同时缴获了多份机密文件……"

画面里是程墨匆匆被押上警车的背影，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原来眼泪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

周雨一直陪着我，我们俩都睡不着一起等着消息，没想到就是这么戏剧性，现实可真残酷啊。

哭完后，周雨不由问我：“你说奖金会有多少啊？”

“好像最高50万？那我们一起去有风的地方，散个心？”听到我这么没心没肺的回答，周雨知道我终是选择放下了这段感情。

后来，举报的奖金我大半捐给了灾区。哪想到，去旅行前，又收到了我爸的相亲电话轰炸，“闺女！这回保证靠谱，放心老爸已经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我利索地挂断了他的电话，并进行了拉黑，“走吧，周雨。”

她说——

"看来只要物质不要颜值的爱情，我没法适应，世界这么大，总有个能让我接受的吧？没有就拉倒吧。现实可以打击我，但别想让我降低标准。宁可单身，也不要凑合的婚姻。”

"举报他之后我才明白，有些原则比爱情更重要。连国歌都不会唱的男人，凭什么说爱我。三观不符合，再怎么演迟早会破灭，还是醒醒吧。"

"我爸再给我介绍对象，我就把他介绍给国安局，是找女婿还抓间谍，总得要靠谱吧？开个玩笑，但说真的，宁可被催婚催到秃头，也别为了父母结婚而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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