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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马艳红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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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碗牛肉,我长大后嫁给了魏国新,其中的曲折,令人心酸又长叹。
01
1968年,我出生于江南某村一个普通家庭。
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在我的记忆里,五口之家虽然贫困,却也不乏温馨。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我8岁时。
一个很平常的午后,母亲挎着篮子去村前坡上割红薯藤喂猪,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回来。
只见母亲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她抱着我们姐弟仨哭了一会,又嘱咐我带好弟弟妹妹,然后梳头洗脸换好衣服出门。
那时候我还小,弄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只是感觉心里发慌,搂着弟弟妹妹傻傻看着母亲出门。
弟弟才四岁,他恋母亲,看母亲走,他也哭着要跟去,母亲哄他:
我儿乖,妈去街上买柿饼给你吃,乖乖在家等着。
弟弟听话止住哭声,依偎在了我怀里。
再也没想到,母亲这一走就是永远。
父亲在生产队干活,晚上下了工回家不见母亲,就到处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
又听我说母亲是哭着走的,心里很是不安。
他跑去外婆家找,母亲根本没回娘家,他又去大姨小姨家问了一圈,也是无果。
越找,父亲心里越是发慌,他回村子发动大家一起河里树丛搜寻,可是天已经黑透,根本无法看清周围,人们只好作罢。
看不见母亲回来,弟弟妹妹哭做一团,父亲坐在门口暗处不住抽烟。
烟头一明一灭,诉说着我家的惊恐不安。
第二天大清早,一夜没睡的父亲又跑出去寻找。
突然,后村水库边的刘大爷跑来我村,说发现母亲尸体。
大家乱哄哄跑去了水库。
当时我还不知道,哄着弟弟妹妹在家玩,邻居巧英婶子说:
艳红,快去水库,找到你妈妈了。
我一听,带着弟妹跌跌撞撞随着人流往村后跑去。
来到水库边,母亲已经被打捞上来,湿漉漉的躺在草丛里,四周围满了人,父亲正在声嘶力竭哭喊摇晃:
秀珍,秀珍,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你告诉我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父亲痛不欲生,我与弟弟妹妹也趴在母亲身上哭喊:妈妈,妈妈,妈妈……。
谁也不知道在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直都是一个谜。
直到十年后这个谜底才揭开,这是后话。
办完了母亲的丧事,父亲浑浑噩噩,不喝酒的他,每天借酒浇愁。
他想不通母亲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可又无处问,寻不到答案。
外面说什么闲话的都有,有人说母亲是被谋杀的,有人说她是自尽的……。
我们这个幸福之家,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本来秋后我可以上一年级读书,由于母亲的意外去世,我只好放弃上学,在家照顾弟妹烧饭洗衣。
02
父亲足足消沉了三个月,家里乱的一塌糊涂。
有一次弟弟受了凉,半夜发高烧抽筋,他这才被惊醒,抱着弟弟一口气去了镇医院。
幸亏送得及时,弟弟才没有被烧坏脑子,这让父亲后怕不已。
他重新振作起来,又开始正常去队里做工,嘱咐我在家照顾好弟妹,千万不要让他们乱跑,不要到有水的地方去。
母亲的意外去世,让我一夜之间长大,我一边带着弟弟妹妹,一边把所有的家务承担了过来。
没有女主人的家,很是凄惨,尤其是冬天季节,特别难熬。
七八十年代,农村孩子的棉衣棉裤与棉鞋,都是女人们一针一线缝制而成。
孩子长得快,每年都要做新的衣服与鞋子。
我家没有了母亲的操劳,第一个冬天就过得苦不堪言。
去年的棉鞋已经破旧,穿在脚上一点不暖和,弟弟粉嫩的双脚冻得红肿一片,夜里在被窝里一捂,难受的哇哇直哭。
父亲没办法,求着大妈替我们做几双鞋,她眼珠子一翻:我家三个孩子我还没空做呢。
爷爷奶奶就只有大伯与我爸两个儿子,而大伯与大妈平时在村里出了名的自私刻薄,所以,拒绝父亲的求助也是情理之中。
好在大姨与小姨出现了,她们送来了两包过年的新衣新鞋,我们姐弟仨才不至于太受罪。
大姨看我小大人一样拎着硕大的猪食桶喂猪,她眼眶发红说:
我那大妹子啊,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可苦了这三个孩子了。
那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并不富裕。
大姨与小姨,也有自己的家庭要顾,并且离我家很远,不可能一手一脚照应得到,一切还要靠我们自己。
由于母亲的去世,本来不富裕的我家变得更加贫穷,一日三餐,要么就是熬稀粥,要么就是焖一大锅南瓜红薯吃一天。
别人家有时吃鱼吃肉,我家一个月都难见荤腥。
我还能忍受,弟弟妹妹可受不了,看到别人家有好吃的,眼睛都绿了。
有一天下午,我家突然飘来很浓烈的肉香味。
弟弟急了,哭着喊:姐姐,姐姐,我饿,我要吃肉。
一边喊,一边就往外面跑,妹妹也跟着跑了出去。
我急了,扔掉手里的活,追出去打算把他们揪回来。
可一眨眼功夫,弟弟妹妹都不见了。
我家不远处就是大队的杂物间,有很大四间连通房子,有时候队里开夜工,社员们会在里面加餐。
那股肉香味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不用问,弟弟妹妹肯定去了那里。
我走进去一瞧,还真是。
五六个大人正在大铁锅里煮着肉,弟弟妹妹坐在门口草垛上眼巴巴看着,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喊他们回家,他们就是不肯,弟弟小,不懂事,哭着说: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我嫌他丢人,对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厉声呵斥他跟我走。
谁知他越哭越凶,索性赖在地面不起来。
这时,队长魏洪生走了过来说:丫头,别打弟弟了,等会儿牛肉就好,伯伯给你带点回去吃。
听他这么一劝,我住了手。
原来,昨天队里一头母牛难产死了,卖了一部分肉,留下一部分煮熟准备给上夜工的人吃。
谁知被我们姐妹仨赶了一个巧。
03
牛肉煮熟后,魏队长捞出来一块,用刀细细切成薄片,又倒了一点酱油,招呼我与弟弟妹妹过去吃。
很久没吃过肉了,我们也没客气,顿时狼吞虎咽起来,感觉这牛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
几个大人看了,叹息说:唉,没有妈的孩子可怜哦,秀珍也是,干嘛如此想不开呢?自己走了倒是自在,留下孩子受罪。
我听了,眼睛酸酸的,眼泪不听话地滴答滴答滚落,停止了吃牛肉。
魏队长见状,赶紧制止住他们,劝我说:艳红,你多吃点,看你小脸瘦的。
那天,我们姐弟仨狠狠吃了一顿,临走,魏队长还找出来一只大瓷碗,让我端了满满一碗回来。
我对他感激不尽,说了一句:谢谢魏伯伯。
魏队长笑了,夸我: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从那天开始起,只要队里做饭,只要是魏队长在,他都会盛点饭菜送到我家里来。
本来我父亲跟他感情就好,两人从小光屁股长大,这么一来,两家关系更是亲近。
魏伯伯每次看着我们狼吞虎咽,他就心满意足地笑,还安慰我父亲:
老弟,你别着急,等三个孩子长大了,你就享福了,你看他们长得眉眼多俊啊,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父亲听了,苦笑道:说起来容易,这过程太难熬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魏伯伯怼他: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作为一个父亲如果泄气,孩子们去依靠谁?
魏伯伯家条件比我们好多了,他家只有一个男孩,跟我同岁,名叫魏国新。
母亲没去世之前,我的童年很快乐,经常跟魏国新漫山遍野疯跑着玩。
如今,他坐在学堂里学习文化知识,我却只能在家中不停干活。
这不一样的人生,令人嗟叹。
自从魏伯伯关注上我们,我与弟弟妹妹的生活有了大的改善。
他老婆叫关玉香,也是一个贤惠善良的女人,魏伯伯关照她冬天替我们做棉衣棉鞋。
这么一来,倒是替我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父亲对她感恩不尽,我们也亲切地喊她玉香妈妈。
本来是喊她玉香大妈,喊着喊着,就变成了玉香妈妈。
她也乐得哎哎哎答应。
我无法上学,很是羡慕魏国新,动不动就跑去他家摆弄他的课本与铅笔。
魏国新趁机说:如果你喊我魏老师,我就教你认字算术。
为了认字,我只好被他压迫,称他为老师。
我学习起来很认真,哪里不懂,就一个劲问他,他经常被我问得抓耳挠腮。
为了不被我问倒出洋相,他一改以前调皮捣蛋不认真的习惯,学习起来十分认真,居然每次考试都第一名。
魏伯伯与玉香妈妈笑着说:这可都是艳红的功劳啊!
我跟在魏国新后面学,魏伯伯为了验证我的学习成绩,特意去学校关照老师,每次考试让给一份试卷我。
而我不负众望,每次也能考个八九十分。
魏伯伯惊讶道:艳红这丫头真聪明!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弟弟与妹妹先后上了学,我没有了后顾之忧,在魏伯伯的帮助下,我也插班四年级学习。
我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学起来尤其刻苦努力。
本来我认为,我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谁知,父亲犯事了,他进了监狱。
可怜的我立刻被打回原形,辍学回家开始抚养弟弟妹妹……。
(上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