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杨你看,他们防范得如此严密,你不觉得有问题么?”
“是啊,这船上除了咱们五人,就是这些军兵了。”
“还有水盗。”
“水盗?”杨岳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对,运河上水盗猖獗,这么说,未必是防着咱们。”
“走,咱们走近了看看。”
“不行,”杨岳阻止道,“你忘了刚登船那日的情形了?我看还是别惹麻烦了。”
“什么麻烦?你怕了?”
“这有何可怕?”
“既然不怕,那就配合我,”袁今夏说罢,突然一挺身跳出来,大声喊道,“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杨岳无奈,只得配合着嚷道,“你将师父惹生气了?还敢到处乱跑?快跟我回去受罚。”
“求求你了,大哥,别打我,别打我,”袁今夏边喊边向前跑。
一层甲板上来回巡逻的军兵不知发生了何事,齐齐看向两人。
“军爷,救救我,我大哥要打死我,”袁今夏跑到军兵近前,嘴里不时恳求着,眼睛却向船舱里瞟着。杨岳故意追赶,也向船舱里不断地瞟着。
岑福躲在暗处,见此情形,不由得双眉紧皱,心道,“这两人是在做什么?”
押送生辰纲的军兵都站定了嘻嘻哈哈地看热闹,直到副将沙修竹现身后,才假装严肃起来。沙修竹眯着眼打量着袁今夏和杨岳,暗道,“又是他们?他们为何来此胡闹?难道是有所图?”遂大声怒斥道,“何人敢在这里撒野?还不快赶走?”
军兵这才执枪挺剑冲两人喊道,“赶快离开,否则刀枪无眼!”
“误会,误会,”杨岳停下脚步,身形挡住沙修竹的视线,两手一抱拳,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家妹子闯了点儿祸,我爹生气,让我抓她回去受罚,她不肯,就到处乱跑,打扰各位休息了,抱歉,抱歉,我这就带她回去,”
沙修竹喝道,“啰嗦什么?赶快离开!”
“是是是,这就走,”杨岳回头见袁今夏正趴在一处舱门往里看,便赶紧过去将人拉走了。
岑福见两人离开,又听沙修竹吩咐军兵加强防范,忙抽身撤离,向陆绎禀报刚刚的情形,见陆绎的神情极为淡定,便问道,“大人,您说这袁捕快和杨捕快是何意?”
“意外么?”陆绎淡淡地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与这位袁捕快打交道,她要是不惹事儿,反倒不习惯了。”
崔福倒是颇感意外,说道,“大人筹谋已久,就想在这船上找到奉国将军父子犯罪的证据,以便下船后便可直接定罪将他们押送回京,如今被他们二人这么一闹,对方定会加强防备,若是再去夜探,恐怕旁生枝节。”
“无妨,就这些人,还不用放在眼里。”
袁今夏被杨岳一路拉着回了房间。
“小祖宗,你是真能闯祸呀,你没见对方都恶狠狠地围上来了,你还不想罢手?”
“你怕了,大杨?这点儿小阵仗算什么?咱们又不是没见过?”
“算我求你了,消停点儿吧,咱们这次可是跟随锦衣卫出来办差,上面那位你又不是没打过交道,何必惹闲事令他厌恶?再说爹也在,你就不怕爹恼你,再罚你?”
“唉,行了,行了,知道了,就知道拿师父吓我,”袁今夏不情不愿地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
“不过话说回来,夏爷,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杨岳好奇地问道。
袁今夏冲杨岳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就是一些箱子罢了,有什么好奇?” 想了想又说道,“要是能打开箱子看一眼,咝~~~”
杨岳吓得忙摆手,“你打住,这想法你不要有,”边说边向门口退去,“我现在去看看爹,你就老实待在房间里,晚饭时我来叫你。”
袁今夏“哼”了一声,蹭到床边,一头倒下去,一拽被子蒙住脑袋,闷叫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太无聊了,小爷快闷死了。”
“兄弟们,口渴了吧?”沙修竹一只手抱着一大坛子酒一只手捧着一摞碗,冲正在巡回的军兵喊道,“都过来,过来。”
军兵们见是副将沙修竹,个个兴高采烈地跑上前,眼巴巴地瞅着他手里的酒坛子,问道,“沙副将,可以喝酒么?”
沙修竹倒是爽快,索性坐在地上,将酒坛子盖子揭开,酒香瞬间飘出,军兵们舔着舌头,嘻笑着又往前围了围。
沙修竹将碗一一摆好,拎起酒坛子将碗都倒满了,小声笑道,“这些日子以来,兄弟们尽忠职守,日夜巡逻,定是十分辛苦,我和王参将都看在眼里。王参将刚刚还表扬了你们,特意命我给兄弟送些酒来,你们放心喝,就在这舱门口喝,一边守着生辰纲一边喝酒,什么都不耽误。”
巡回的军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问道,“我等喝了酒,真的不会被责罚?”
“信不过我?”沙修竹拍拍胸脯,“尽管放心喝,有我在,就不会委屈了各位兄弟。”
军兵们这才放下戒备,纷纷席地而坐,端了碗喝起来。只一碗进肚,便纷纷晕睡了过去。
沙修竹见时机已到,将手放在唇边,发出三声短而急促地口哨声。片刻,从水中钻出一人,爬上了船,这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身材高大健壮,顾不得抖落身上的水滴,低声问道,“沙大哥,为何这般急?不是约好的凌晨吗?鬼船还须几个时辰方能准备妥当。”
沙修竹急急地道,“不能再等了,船上有锦衣卫和六扇门的人,时日长了恐生变化,先将生辰纲沉入舱下隔层,你准备好鬼船便速速前来,趁乱运走。”
黑衣人应道,“好,就依大哥。”
“我向王参将献计,说船上潮湿,为免宝物受损,箱子皆已用蜡封好,我一个人实在力怠,你既然来了,正好,咱们快些行动。”
两人皆有一身功夫,当下运足了内力,一次搬抬一箱,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十箱生辰纲皆藏到了舱下隔层中。
“余下的事情交给我,今夜过了子时,我会想办法让船上生乱,再加上你的鬼船,咱们里应外合。”
“沙大哥放心,”黑衣人说罢,转身跃入水中。
沙修竹将舱门关好,转身看了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军兵,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慢慢打开,举着在军兵的面前游走了一圈,又包好放回怀中。
不一会儿,军兵们纷纷醒来,待完全恢复意识后,有一个军兵猛地一拍大腿,“坏了,喝酒误事,若是被王参将知道,这顿责罚是免不了了,兴许还会被逐出军营,如何是好?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养活呢。”
沙修竹见状,忙说道,“兄弟们放心,不过就是喝酒嘛,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只要你们信得过我,便大可将心放在肚子里,”说着用手一指舱门,“你们且看,这一切都好好的。”
众人扭头见舱门关得严实,此时已无他法,便纷纷站起来向沙修竹道谢。
子时刚过,陆绎换了夜行衣,躲过巡回的军兵,来到放置生辰纲的舱门口,仔细听了听动静,伸手将门推开,迅速进入舱中,返身即将舱门关了。可接下来的情形让陆绎大吃一惊,舱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生辰纲?正要寻些蛛丝蚂迹之时,突然听得舱门外一声大喊,“不好了,生辰纲不见了,快来人,有贼人!”
陆绎暗道不好,情急之下推开窗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