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邓先许

中秋的月光如水般洒在大地上，给年轻的海滨城市——珠海——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街道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处处弥漫着节日的喜庆氛围。海面波光粼粼，泛着凄冷的光；海风轻拂着海水，丝丝凉意吹乱了岸边的垂柳，吹乱了人们的脚步。

对于晓萱来说，中秋节的夜晚注定充满悲伤。她像往年一样，带着半块陈皮豆沙月饼，在静寂的陵园里向他诉说多年来的思念。晓萱的丈夫林凡是一名人民警察，细细算来，他们结婚已经二十三年了。

二十二年前的中秋之夜，这也是他们满怀结婚后的第一个中秋。晓萱知道林凡很忙，以至于团圆之夜，她也只能带着林凡爱吃的陈皮豆沙月饼来到派出所，与值班的林凡抽空在岗位上一起赏月，一起随时准备接出警。林凡看到晓萱，眼中满是惊喜和愧疚。他接过月饼，拿出一个掰开后分了一半递给晓萱。他轻轻地咬了一口，幸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陈皮豆沙啊，真好吃，老婆，还是你懂我。”晓萱看着林凡满足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划破了派出所大院的宁静。“紧急警情”：辖区某大桥上，一名少年双脚伸出了桥面，身子还正在大桥的栏杆上晃荡......林凡的脸色骤然间变得严肃，他放下手中那月饼，毫不犹豫地转身，和同事们一起飞奔而去。晓萱看着林凡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大桥上的那个少年看到林凡他们过来后，情绪更加激动，闪烁的警灯似乎使他更加亢奋。他纵身一跃，跳下了十米多高的大桥。林凡来不及多想，把对讲机扔给了旁边的战友，跳进海里，在海水中，他奋力托举着落海的少年。最后，少年获救了。林凡因体力不支，再也不能回来。当晓萱得知这个噩耗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直愣愣的盯着林凡递给他的半那块月饼，始终无法品尝出豆沙馅里的甜。不，那么细心体贴的他，那么勇敢无畏的他，怎么会不辞而别呢？

可是，从那以后，晓萱的世界变得灰暗无光。每个夜晚，她都会被噩梦惊醒，泪水湿透了枕头。尤其是皓月当空的中秋夜，她总好像看到林凡拿着半块月饼，笑盈盈地向她走来。每年中秋节，她都会来到林凡的墓地。她手里拿着半块月饼，轻轻地放在林凡的墓碑前。“凡，你还记得这种月饼吗？这是你没吃完的那半块。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回来呢？”晓萱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地中回荡。这二十多年来，无论多么可口的月饼，她始终只能吃下半块。

月光下，那半块月饼静静地躺在墓碑前，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曾经的幸福和如今的思念。晓萱坐在墓碑旁，回忆着他们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都成了她心中最珍贵的回忆。“凡，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下去。我会带着你的那份爱，勇敢地面对未来。”晓萱轻轻地抚摸着墓碑，又紧紧地抱着墓碑。

一地黄纸，满目青烟，半块甜饼，月缺月圆。月下墓碑，默默无言。

其实，每次跟晓萱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这次她身穿崭新的警服，胸前的警号与林凡当年的那个一模一样，警服上的党徽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耀眼。她叫“林月圆”，是他未曾谋面的女儿。

2024-09-15

☆ 作者简介：邓先许，曾为水兵，现居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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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