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胡仁伟,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农村家庭,父亲在我小时候跟着她的情人跑去了外地,母亲伤心不已,带着我回到了姥姥家。“仁伟,别怕,妈会一直在你身边。”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姥姥看见母亲带着我,欢喜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话像是在安慰母亲,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在我童年里,姥姥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烧,身体大不如前。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一边细心地照顾着姥姥,一边还要带着我去地里干活。有一天晚上,姥姥坐在院子里乘凉,我和母亲陪在她身边。
姥姥突然拉着我的手,轻声说道:“小伟,你爸爸虽然走了,但你还有妈妈和姥姥,我们会一直爱你,支持你。你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让你爸爸看看,他错过了多么好的一个儿子。”
我听着姥姥的话,重重点了点头。每次姥姥发烧,我都会去村里的曾医生那拿药,他有一个女儿,名叫曾敏,跟我差不多多岁,长相虽然普通,但对我非常的照顾。
转眼间,我上了高三,那是1990年,我18岁,正值青春年华。可姥姥的病却越来越重,我不得不常往曾医生家跑。每次去,我都能看到曾敏,她也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冬天里,她总偷偷往我药包里塞红糖和鸡蛋,说是给我姥姥补补身子。我走时,她还站在门口目送我,直到我消失在她家的门前。
有一天,天空下着小雨,她找了一把旧伞送我回家。路上,她问我要考哪个大学,我无奈地摇摇头,说姥姥最近病越来越严重了,不敢想这些。她突然提高嗓门,说:“不行!你一定要考!如果你姥姥知道了会伤心的!”说完,她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拆,一直放在我的枕头底下,每晚都摸摸它。
曾敏爱听邓丽君的歌,常哼《甜蜜蜜》。有次我去拿药,听见她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我站在门前看着她,阳光洒在她脸上,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春天。这时候曾医生走过来拍拍我肩膀,说姥姥的药配好了,让我赶紧拿回去。
高考前,我心里乱糟糟的,一边是病重的姥姥,一边是前途未卜的未来。每晚我在煤油灯下看书到深夜,都会摸摸那个信封,想象着里面的内容。
然而,命运却对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姥姥在高考前一周病重了,喘不过气来,脸色发青。我吓得连夜找到曾医生,他来了后,给姥姥打上吊针。但情况并没有好转。那几天,我一直守在姥姥床前,曾敏也常来我家帮忙。考试的那天早上,姥姥用虚弱的声音说:“小伟,你放心去考,我不会有事的。”
既然姥姥这样说了,我只好强忍着眼泪去考试,可等我走到村口时,曾敏却站在那里,手里提着饭盒,里面是热腾腾的肉包子。她微笑着说:“仁伟哥,你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考试。加油!”我接过饭盒,心里暖洋洋的。她站在那里,一直等我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考试时我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姥姥和曾敏的身影。等我考完回家,姥姥又发起了高烧,我一宿没睡地守在她身边。第二天继续考试时,我脑子一片空白。等我考完回到村里,曾敏却告诉我,他们要搬走了。我当场愣在了原地,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她红着眼眶递给我一包药,说这是她父亲配的,够姥姥吃一个月。
第二天,当我再去他们家时,发现他们已人去楼空。这时我想起枕头底下的信,拆开一看,是曾敏的字迹:“仁伟哥,我要去县城学医了,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就能见面。考不上也不要灰心,我会一直等你的。”看完信,我泪流满面,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后来不出所料,我落榜了,但好在姥姥的病,在村里的新医生下逐渐好转起来,但我却萎靡不振。后来我听说广州能赚钱,我背着行李南下。刚开始去到广州,我在建筑工地搬砖、和水泥,后来跟着老工友学水电、学装修。每月省吃俭用,给老家寄钱,我也打听过曾医生一家的消息,却无人知晓。
七年之后,我在广州站稳了脚跟,开了个小装修队。1997年春节前,姥姥又一次病倒了,我火急火燎地赶回家。等我把姥姥送往老家医院时,居然看见曾敏在医院工作。我当时就愣住了,她看见我后也愣住了。阳光照在她白大褂上,她还是那么漂亮,仿佛岁月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姥姥问我,她是谁,她这才回过神来,帮我们坐下。把完脉后,她红着脸问我:“仁伟哥,你还记得90年前的事吗?”我这时突然想起那封信!等我回到家后,我找到那封信,再次读起曾敏的字迹时:“仁伟哥,我要去县城学医了……”看完信后,我泪流满面。原来她一直在等我,而我却像个懦夫一样跑了。
第二天,我鼓起勇气去医院找她。她看到我时,脸又红了。后来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她说她考上了医学院,毕业后就回来了。因为她父亲临终前告诉她,我一直在给曾医生写信询问她的消息。
原来,那些年我寄回家的信,都是托邮递员李叔转交给曾医生的。他一直记挂着我,关注着我的消息。所以他让曾敏回到了这里。现在我和曾敏已经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她还是那么爱我,而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