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基&沈勤双个展:湘楚文化的当代性转化

99艺术 2024-12-30 16:38:43

“艺术长沙”创办于2007年,至今已走过17年光景,作为推动区域文化艺术发展和国际交流的引擎,不仅源于类似双年展本身的魅力,也来自巨大的联动效应。

12月28日,第九届“艺术长沙”在美仑美术馆和长沙美术馆两大展区共同呈现。本届以“处处有灵光”为主题,旨在以开放性视野、多元化的维度、广阔而又细腻的生命视角,再现万事万物中的精神灵光。

美仑美术馆率先揭幕的“丝丝楚吟·幽幽清音——梁绍基、沈勤双个展”,由长沙市人民政府、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联合主办,长沙市文化旅游广电局、湖南美术出版社承办,长沙美术馆、湖南省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美仑美术馆共同执行,长沙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协办。

“双个展”是美仑美术馆的品牌项目,自2013年创办以来已成功举办了七届。不同于过往以平行展的形式参与“艺术长沙”, 本届以主场馆的方式为中国艺术生态发声,在坚持学术性和多元性的基础上激活美术馆能量,彰显了美术馆的品牌创新力和学术引领力。

中南出版传媒集团湖南美术出版社持续介入中国现当代艺术现场,通过涉猎前沿艺术及学术研究领域,使美仑美术馆逐渐超越传统场馆的标配,美术思潮在此汇聚,进一步实现艺术、生活与城市的深度共生。

“丝丝楚吟·幽幽清音——梁绍基、沈勤双个展”以湖湘文化为切入点,联手为公众呈现一场有学术深度、有视觉冲击的艺术盛宴。梁绍基与沈勤是两位极具差异性的艺术家,他们一位以蚕丝为媒,一位以水墨为介,此次展览不仅展现出他们各自的坚定内核,也让观众感受到艺术家的创作线索是如何不断的生发与延展。通过与策展人吴洪亮、艺术家梁绍基、沈勤的对话,我们得以更深入地了解他们在保持独立之余的对话。

吴洪亮本次展览策展人,北京画院院长

Q& A

Q:

“双个展”是美仑美术馆的品牌项目,此次梁绍基与沈勤两位艺术家参展,是怎样的契机?

吴洪亮:

我关注这两位艺术家已经很多年了。2019年沈勤在湖北美术馆的个展,我应冀少峰馆长之邀为他写过一篇文章《依然生活在喧嚣的隔壁——记见到了艺术家沈勤和他的作品》,当时他在石家庄隐居作画,我和太太唐胜专门前往石家庄和他深入交流,也在这篇文章中细致地梳理了他的艺术历程。

艺术家沈勤

在我看来,20世纪美术史是中国当代的前史。真正关注梁绍基是在研究北京的大雅宝胡同甲2号,这里是徐悲鸿1946年重组北平艺专后购置的一处教职工宿舍,叶浅予、李苦禅、李可染、张仃、万曼等数十位著名艺术家、理论家都曾居住于此。后来万曼在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成立“万曼壁挂研究所”,这期间梁绍基师从万曼研究软雕塑。

艺术家梁绍基

山水和清音是一个母题逻辑,鉴于梁绍基创作中蚕丝的概念,以及沈勤的作品特点,我重新进行了整合,使两个展览有所呼应。

梁绍基《时间与永恒》,蚕丝、蚕茧、铁刺、镜子,尺寸可变,1993—2024

Q:

梁绍基的创作以蚕丝为媒介,有很多装置作品的呈现会涉及到搭建工作,在动线设计上是如何来考量和安排的?

吴洪亮:

结合美仑美术馆的设施和场地特色,在一层与二层分别呈现沈勤和梁绍基的作品。“丝丝楚吟”是梁绍基以丝的方式呼应、致敬及借助在地能量的综合呈现。他对于楚文化、傩文化等一系列的研究,使“在地”与“文脉”相链接。尤其是展览开幕现场的表演《泥上舞》,将洞庭湖的泥土搬到的展厅,舞者的身体、一面面大锣的低吟、蚕画出的无限世界……展览整体在我心里很像是一出戏剧,表演和作品之间如此的契合,是经过反复考量过的。

“沈勤:幽幽清音”展览现场

Q:

沈勤主要呈现了近期的水墨作品,在作品的选择和展陈上,有哪些侧重和线索?

吴洪亮:

沈勤的近作主要以“山水”系列为主,应和“山水有清音”的典故。“幽幽”一是希望展出的作品可以让大家静下心来,二是凸显展厅的曲径通幽,在展陈上排布得更为松散。

沈勤在视觉逻辑上经过多年打磨已非常完善,他的笔墨有点像刀,充满了尖利感和准确性,在创作上的成熟彰显了艺术家对于材质和本体的进一步探求。展览的特别之处在于有些画作没有装裱,悬在半空自然垂挂而下,人们走过带起了风,画作自然飘起,有一种悠悠荡荡的感觉。

梁绍基,《α》,光导纤维,尺寸可变,2024

Q:

本届“艺术长沙”也是美仑美术馆首次以主场地的方式为中国当代艺术发声,结合此次策展经历,你认为美仑美术馆是一个怎样的场馆?

吴洪亮:

在大家的印象中,美术馆更多的是以展览为核心呈现,前端侧重研究、收藏及借展等,后端侧重传播。我认为出版作为展览的物质化存留,有时候要比展览本身还重要。

美仑美术馆隶属于湖南美术出版社,对出版工作是非常重视的。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湖南美术出版社在全国美术类出版社、文化类出版社中表现十分出挑。我认为美仑也是在用编辑思维和历史性思考来运营的,形成了专业性、系列性、长期性的美术馆性格。

Q:

你曾提到中国的美术馆进入到综合场域的时代,那么你是如何看待梁绍基和沈勤艺术家作品与美术馆空间、以及公众的关系?

吴洪亮:

当下的艺术展览已经不是挂画的单向输出概念,而是要让观众进入一个可以共情的场域,展览的主办方也更加关注参观者的现场体验,以及随之带来的社会传播效应。

从我的角度来讲,致力于从观众体验出发建构唤起情绪共鸣的整体氛围。 展览是综合性的建构,两位艺术家都是高手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也通过引入表演、多媒体等,呈现实现1+1>2的叠加效果。

梁绍基 艺术家

Q& A

Q:

展览以“丝丝楚吟”为主题,除了运用标志性的“蚕丝”元素,湖南的历史、城市的精神,如何融入到此次展览中来?

梁绍基:

湘楚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特别是楚文化,有着别样的灵气,好巫、重祭、重词、重赋,充满了神秘感。受马王堆汉墓出土的49克重的“素纱单衣”启迪创作的《平面隧道》,在去年参加湖南博物院“神游——历史时空中的数字艺术”展览,与其灵感之源——马王堆汉墓素纱单衣一同展出,两件作品仿佛通过时间的隧道在此相遇。同年这件作品又应邀到美国克里夫兰当代艺术馆展出。一根根蚕丝,缠绕出一个柔软如月的圆环,好像时空隧道一般,跨越到了地球另一边。我想,创作一件作品不只是在某个场馆的一面墙上展出,作品的意象会穿透一切表象,这才是我真正追求的。这次我又回到了湖南长沙,我要和楚文化的源头再进行一次对话。

梁绍基《泥上舞》现场表演

Q:

展览在哪些方面或作品突出了“在地”与“文脉”的链接?

梁绍基:

“丝丝楚吟”中,“丝丝”的意象是无处不在的。一根丝绵绵不绝,影射了一种内发的哼唱,这种哼唱充满了生命感,也希望借此进一步的深挖。我想到了《山海经》里洞庭山,下面有洞庭湖,同时考虑水系和丘陵对湖南地理形态和文化特色的影响, 水成为我在这次展览的灵感之一, 蚕丝五行属水,在作品《湖鉴》中,得到美仑美术馆李辉馆长和策展人吴洪亮团队的全力支持,还调动了一些当地的艺术家一同到洞庭湖找到了原生态的泥,挖到了一些曾经留下来的遗迹,发现了原来的老码头,这次展览相当于是对楚文化的再考察。

梁绍基,《湘魂》,蚕丝、漆、铝塑板、古木,122 cmx346 cm, 111 cm x50 cm x30 cm , 2023

梁绍基,《湖鉴》,河泥、影像,尺寸可变, 2024,鸣谢:岳阳市美术馆、岳阳县美术馆

Q:

借助蚕丝进行艺术表达已经有30余年,对蚕的运用已经到了一种极致,在你那看来,所谓的这种终极在哪里?

梁绍基:

蚕虽然看着细微渺小,从它吃桑、吐丝、化蛹、化蛾、结茧、蝶化、产卵,最后留下的遗存,包括排泄、蚕砂都留在丝帛上,有点像历史遗留下来的残破的帛画,斑斑点点都是结蚕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是有生命意识的,如同一幅生命的山水。那么小却那么有力,那么飘渺却那么有生机,这就是我孜孜不倦追求的东西。

梁绍基,《蚕流》,蚕丝、亚克力板、古瓷、声音装置,尺寸可变,2023—2024

Q:

你的创作一直在破局,包括对玻璃、光导纤维、3D打印等等的应用。你认为什么是现阶段对当下创作线索、阶段进行定义的切入点?

梁绍基:

我对自己蚕丝的创作总结为“丝、思、史、诗”。“丝”是作品的生物媒介蚕丝;“思”是我的沉思、探索和批判精神,就像海德格尔说的“思是追问的虔诚”;“史”是回到一个个体,回到大的时间观照下;诗,则象征着超越当下事物的诗歌和彼岸。

沈勤 艺术家

Q& A

Q:

展览以“幽幽清音”为主题,展出了近期创作的哪些系列和作品?

沈勤:

此次展览以“山”为主题,这也是我10年来创作的主要兴趣点和方向。

“沈勤:幽幽清音”展览现场

Q:

始于2014年“山水”系列创作已整十年,你对水墨以及山水的关注点发生了哪些变化?

沈勤:

从2000年开始的水墨绘画创作,14年之前一直是两个题材,一个是“园林”系列,另一个是“水田”系列、“村”系列。因为在苏州博物馆办展画了第1批“山”的作品,到现在整整10年。谈到“山水”就会关联到“水墨”,从2000年开始, 我一直做一种个人化的水墨创作,试图避开文化改造或者文化革命式的水墨试验。 一旦进入了自我了断的系统,也就没那么多纠结,有的是一个个小目标要去完成,一个个小问题要去解决,问题解决了就很愉快,大的关注点交给观众、交给评论家、交给上帝。

“沈勤:幽幽清音”展览现场

Q:

你的创作一直在不断革新着水墨的精神内涵,你是如何将画面强度和所要传达的思想或情绪强度保持在对等的程度?

沈勤:

这是一个遭人打的问题(笑),我唯一的能耐,就是对这些农业时代的材料,有感觉。还有满满的农业时代的情感。

“沈勤:幽幽清音”展览现场

Q:

你对水墨的技法十分感兴趣,也曾说“水和墨只有在宣纸上才能做到最极致的表现”,之后是否会在水墨这一块进行材料及形式上的新的尝试?

沈勤:

我的所有尝试都是前脚踩后脚的方式,水到渠成,随遇而安,而不安。 最重要的也是最幸运的尝试就是从生宣转为雁皮纸。当然,有一句古话说得很好,新的形式一定是有新的手法造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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