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想去山里住几天。找一临谷的村居,远离喧嚣的尘世,面向袅袅的青烟,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那么懒洋洋地来个“葛优躺”。当然,最好有一伴儿——不是爱人,也不是情人,只需一知己,或一红颜。因为,无论爱人还是情人,都具有浓重的社会内涵。
所以免不了世俗的欲求,达不到“吾丧我,我自忘”物我双忘的境界。此刻,在山居,我只想回归自然,放空自己,彻彻底底地做一个自然的人,而只有与此心境相同的人,才可以超脱世浊的浸染,一起了无所忧地沉醉于青莲的恬然。那,除了知己或红颜,还能有谁呢?
我经常去佛寺里烧香。其实烧香只是形式,目的是寻一清净之地,探寻自在觉悟之道。然而,现在很多时候,连佛门也难觅清净了。虽然我并不是佛弟子,不仅因为我没有皈依佛门,对佛经也读之甚少,且一知半解,更是无法适从那些繁琐的清规戒律。
但是我沉醉于悟道,因为佛经给过我许多悟道的指引以及思维认知的方法,所以,我就此认为悉达多与老庄伏羲一样,是上天派来启蒙愚众,为民开智的天使,是人类的先哲。于是虽然不愿拘于仪式,却甚注于观自在的觉悟。至于其他种种,不外乎一尊尊人造的塑像与殿宇,只是象征的艺术和出家人研修的处所而已。按照心灵说论,此种圣地,氤氲着佛学的气场,常来受此熏染,或被感召,有醍醐灌顶之利。
那么山居也是如此。悉达多与老庄伏羲的自在觉悟来自哪里?不正是沉浸于天地之自然,从吸收天地英华的感应中来的吗?了悟此道,一棵小草都可以成佛,何况具有灵性觉悟之人?佛之所谓“戒定慧”,核心是慧(天人感应),即自在觉悟,这是目的,而戒与定是达到或实现慧之自在觉悟的方法或途径。
世人学佛,很多都是本末倒置的,他们把佛陀的修行方式“戒与定”当做目的,而忽略了人性觉悟的通过“戒与定”的“吾丧我”而观自在的本质。所以,佛之所谓的“末法时代”说,正是预见到了修行法与世俗的矛盾之处,以及由此产生的结果。佛祖悉达多之高明透彻与贤哲,由此可见一斑。
由此可见,无论佛还是道,原本都无关信仰与迷信,而是切切实实的人生境界,而所谓的信仰与迷信,都是后人将其利用,假传道而谋生也。现在的人,每逢节假日,尤其是小长假,蜂拥而去各景点“打卡”——蜻蜓点水式旅游,无外乎点到为止,当了一回走马灯里的角色,说是去“打卡”,再形象不过了。然而旅游的本然不是“打卡”,而是集邮。
每到一个景点,最好是住一晚,不要急着走马观花,而是将风俗小吃去体验一下:在小吃摊跟当地的土著人交个朋友,风淡云轻地随意聊一聊天;有风吹来的时候,去感受一下当地的树影婆娑,有雨刮来的时候,去享受一下当地的空濛;总之,要让自己融嵌在此情此景之中,悉心把玩,才会有觉悟式的自在的快乐生于其中。
所以,现下小长假经济,不过是急功近利的商业文化,其结果则是一种对旅游文化极大的误导。集中旅游,不仅破坏了氛围,也毁坏了心境,何来此情此景的生动?全是焦灼与“消化不良”。休闲需分散取静,旅游需往人少处探微。实在错不开假期,那就读书吧!一本有内涵的好书,只要有足够的胸怀与常识,里面都藏着乾坤,此间趣味,不亚于山水之韵。
书居与山居虽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要沉浸式享受才能体悟到其中的况味,但也有不同之处。那就是在书居最好一个人,在山居则最好两个人。因为读书是读者与著述者的思想交流,因此书居宜简宜陋,需心无旁骛;愈简愈陋,更易于读与书之间最直接的联络。而山居是人与自然的感应,宜辽宜阔,愈辽阔愈深邃。而天地乾坤乃阴阳交合,需要灵魂的比翼齐飞与更多的交流,世俗喧嚣嘈杂的轻薄与浮躁,只会干扰甚至破坏了灵魂的联络氛围,生出旁枝岔叶,走向邪魔外道。
澄湖泛舟,空山幽居,闻籁焚香,听雨煮茶,与美人秋波相倾;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也。以下引用诗佛王维的几首律诗,山居与书居之幽,可从这些诗中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