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向镇守襄阳、樊城的曹仁发动进攻,是被动应战,还是奉诸葛亮之命,史书和小说的描述并不一致。
在《三国志》中,我们细看《三国志》卷一、卷九、卷十八、卷三十六,就能发现当时是宛城百姓不堪曹魏横征暴敛,在侯音带领下揭竿而起:“是时南阳间苦繇役,音于是执太守东里衮,与吏民共反,与关羽连和。”
宛县当时是南阳郡治所,建安十三年曹刘孙三分荆州,曹操占据了整个南阳郡和江夏郡长江以北的部分,宛、新野、博望等三十七县都属南阳郡,曹操对刘备老根据地的盘剥是很严苛的,所以才在建安二十三年激起民变。
曹洪和庞德(庞德并不是于禁部下,他早就在曹仁指挥下屠戮宛城)奉曹操之命进行了残酷镇压,不但斩杀了侯音,还在宛城进行了大屠杀,然后又准备向关羽发动进攻,关羽这才带领荆州军主力开赴襄樊前线迎战:“侯音、卫开等以宛叛,德将所领与曹仁共攻拔宛,斩音、开,遂南屯樊,讨关羽。”
另一种说法来自《三国演义》:“细作人探听得曹操结连东吴,欲取荆州,即飞报入蜀。汉中王忙请孔明商议。孔明曰:‘某已料曹操必有此谋;然吴中谋士极多,必教操令曹仁先兴兵矣。可差使命就送官诰与云长,令先起兵取樊城,使敌军胆寒,自然瓦解矣。’”
《三国演义》全称为《三国志演义》或《三国志通俗演义》,顾名思义,其历史依据就是《三国志》,在《三国志》中,也能找到关羽是奉命进兵的相关记载:刘备进位汉中王,封关羽为前将军、假节钺、襄阳太守——当时襄阳郡在曹仁手里,刘备给关羽开空头支票,自然是让关羽撵走曹仁以使自己的官职名副其实。
事实上关羽对攻取襄樊的信心不是很足,而且还有点悲观:“吾今年衰矣,然不得还!”
曹仁庞德在宛城犯下滔天罪行,关羽出于义愤前去征讨天经地义,但建安二十四年却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因为关羽知道刘备刚跟曹操在汉中经历了一年的持久战,已经把西川的家底掏空了,为了支援前线,坐镇成都的诸葛亮已经到了“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的窘境,根本不可能对荆州提供一兵一卒的支持,供给军需也没有半点可能。
襄樊之战不得不打,因为关羽不打襄樊,曹仁庞德就会打南郡,我们细看《三国志》就会发现,于禁带领七军三万人马开赴襄樊的时候,关羽还没有包围樊城,水淹七军和关羽围樊城这两件事是有先后顺序的:“建安二十四年秋七月,遣于禁助曹仁击关羽。八月,汉水溢,灌禁军,军没,羽获禁,遂围仁。”
于禁到来前,曹仁庞德就已经跟关羽开战,庞德“射羽中额”,也是在于禁到来之前,质疑哥哥在西川的庞德是否忠诚,那也是曹仁部将的说法,跟于禁没有什么关系——他俩根本就不是曹操同时派出来的。
史料看完了,咱们该进入正题了:明知道孙权已经跟曹操勾结联手,荆州岌岌可危自身难保,刘备和诸葛亮为何还让关羽进攻襄樊?
演义小说可能有一些历史依据,但却不能完全当做历史来看,诸葛亮说关羽拿下樊城,就能让曹操和孙权胆寒罢兵,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曹操一统天下的雄心从未消弭,孙权也不是省油的灯,樊城得失,只会激起他们的斗志和野心,而不会任由关羽做大。
那么襄樊之战可不可以不打呢?这个决定权其实既不在刘备也不在诸葛亮而在曹操,曹操调兵遣将,就是要跟关羽在襄樊一线大干一场,关羽不出兵,战火就会烧到关羽的地盘上。
襄樊之战真正打起来是建安二十四年,早在建安二十年,荆州已经进行了重新划分:“孙权以先主已得益州,乃遣吕蒙袭夺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先主引兵五万下公安,令关羽入益阳。是岁,曹公定汉中,张鲁遁走巴西。先主闻之,与权连和,分荆州,江夏、长沙、桂阳东属,南郡、零陵、武陵西属,引军还江州。”
看了上面的地图我们就会知道,吕蒙陆逊偷袭关羽,不白衣渡江也能得逞,因为江夏、长沙、桂阳三郡已经被刘备割让给了孙权,关羽的地盘,也就剩下南郡、零陵、武陵三块了。
关羽虽然有三郡之地,但是南郡由汉中王国的“国舅”糜芳掌控,刘备设定的“荆州首府(治所)”在公安,那里由将军士仁镇守,出征将士的家属也有在南郡和公安被糜芳士仁“保护(监管)”。
关羽当时是“董都荆州事”而不是“荆州牧”,他只有兵权而没有行政权,刘备把诸葛亮、张飞、赵云调往西川后,以潘濬为治中从事(副州长)“留典州事”,也就是代理州长,荆州实现了“军政分治”,而粮草则由糜芳士仁管理。
关羽在荆州眼看着张飞赵云马超黄忠魏延在汉中征战,自己也不能不有所行动,不管是他主动请战,还是刘备下令,或者被动迎战曹仁,襄樊之战都不可避免,这里面还真没诸葛亮什么事——诸葛亮在刘备进位汉中王后,只是受封军师中郎将署左将军府事,军职不如四方将军高,受信任程度可能也不如法正。
说起法正,我们不能不追究一下导致孙刘联盟破裂的主要责任人,那就是法正:孙权的妹妹返回江东,并没有跟刘备离婚,是法正劝说刘备娶了吴懿的妹妹、刘璋的寡嫂为王后,这对孙权来说,可是极大的羞辱。
刘备再入洞房,荆州就变得更加危险:曹操一直没有停止向襄樊增兵,孙权受辱后不可能进攻益州,就只能打荆州的主意,关羽被曹操孙权两面夹击已成定局,刘备和诸葛亮是让关羽严防死守还是主动出击?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纸上谈兵也未必能谈出一个所有人都认可的答案,所以最后只能请教熟读三国史料的读者诸君:在当时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关羽怎样做才能确保荆州不失?刘备诸葛亮认识到了荆州之危,又应该派哪几位谋士或大将回荆州协防?如果关羽不主动进攻,而是在益州援军的协助下固守待变,能都顶住张辽徐晃两路援军并防住东吴的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