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隋朝开国皇帝杨坚的皇后,著名女政治家。
在北周末年残酷的宫闱政治斗争和周隋嬗递之际,独孤伽罗在幕后多次为杨坚出谋划策,劝导其早决大计,对杨坚建立隋朝立下汗马功劳。
隋朝统一中国后,独孤伽罗以皇后身份参与朝政,在重大国家决策中发挥重要作用,与杨坚并存二圣,共享皇权荣光。
不过,为世人津津乐道的还是独孤伽罗的彪悍泼辣,她身上带有鲜卑女子特有的炽烈气质。

杨坚虽为九五之尊,但不置嫔妾、六宫虚设,践行“一夫一妻”完美典范,期间有宠爱女子亦被独孤杀死,因此独孤伽罗背上了千古第一奇妒之名,杨坚也成为历史上少有的“惧内”帝王。
名门淑女与将门虎子情定三生公元544年,秦州刺史、河内郡公独孤信迎来了他的第三个女儿,由于北朝社会佛教文化盛行,所以独孤信给爱女取名伽罗。
这是一个极具佛教色彩的名字,意为香炉木、沉香木,独孤信希望他的女儿荣华一生,但却不曾想到她在三十多年后会成为一个帝国的主宰,甚至决定历史的走向。
说起独孤伽罗的身世,可是当时社会顶流名门。
她的父辈独孤氏是鲜卑族,北魏勋臣八姓之一,父亲独孤信早年参加六镇起义,后协助宇文泰开创西魏霸业,位列八柱国、大司马,是仅次于宇文泰的最高军政长官之一。
她的母亲崔夫人出自魏晋以来首屈一指的汉族门阀士族清河崔氏,家族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最难得的是,匈奴、鲜卑等少数民族较少受礼法束缚,一向有母系遗风,旧俗称“妇持门户”,自北魏以来,女性参与政务成为中国封建王朝一大特色。
因此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独孤伽罗想不出人头地都难。史载:“雅好读书、识达今古”。

独孤伽罗除了有来自母亲家族的深厚文化教养,还有父系游牧民族的尚武英气。
在这个西魏顶级权贵家庭的熏陶下,独孤伽罗自少女时代就拥有远超同龄人的眼界,以及非凡的勇气和胆识。
557年,十三岁的独孤伽罗迎来了人生第一个转机。独孤信看中了老友杨忠的嫡长子杨坚,并将独孤伽罗嫁给他。
与独孤家族背景相似,杨氏虽是汉人,但同样出自北魏六镇,生活习俗高度鲜卑化,早年跟随宇文泰,与独孤信长期并肩作战。
西魏建立后,杨忠位列十二大将,地位仅次于八柱国,同时杨氏家族亦推崇佛教,杨坚从小在寺院长大,有着与众不同的威仪风姿。
可以说,杨坚和独孤伽罗的结合是一桩门当户对的贵族亲缘联姻。

当然,权贵子弟多得是,独孤信却偏偏看中杨坚,主要还是杨坚奇貌威仪、深沉稳重的气质,料定此子必成大器。
然而正当杨坚与独孤氏踌躇满志,享受家族红利时,命运却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二人结婚前夕,西魏、北周的实际缔造者宇文泰去世,其侄宇文护辅政,宇文护一心代魏自立,与位高权重且心向西魏的独孤信发生斗争。
独孤信被逼自尽,妻儿流放蜀地,独孤家族从此退出权力中心。而杨氏因为与独孤信联姻的这层关系,导致杨坚遭池鱼之殃,连续八年仕途原地踏步,甚至有性命之忧。
在复杂多变的政治斗争中,独孤与杨坚夫妇互相勉励,独孤伽罗不仅为杨坚出谋划策,而且对外谦恭低调,为家族消祸。
好在杨忠骁勇善战,在对抗突厥、北齐和南朝陈的战争中表现突出,此外,杨坚的两个弟弟相继和宇文皇室、宇文泰外甥之女尉迟氏联姻,才免了杨坚夫妇灾祸。

也正是经历如此多命运多舛,独孤伽罗成为杨坚最亲密的爱人、知己和智囊。
从夺权北周到开皇盛世,独孤伽罗居功至伟572年,杨坚和独孤夫妇终于迎来转机,隐忍十二年之久的周武帝宇文邕发动政变,于宫禁杀死辅政大臣宇文护。
可以说,在这十二年时间里,不仅是杨坚夫妇被压得喘不过气,宇文邕也很难受,作为皇帝,自己像傀儡一样任人摆布。
如今宇文护被铲除,杨坚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宇文邕对杨坚非常看好,特意礼聘其长女杨丽华为皇太子宇文赟的太子妃,杨坚也得以被重用。
在这之后的几年里,杨坚帮助宇文邕吞灭了长期对峙的老对手北齐,使北周重新统一北方。
杨坚逐渐成长为北周重臣,378年,年仅三十六岁的宇文邕病逝,宇文赟继位,杨坚辅佐朝政。
不过宇文赟行为暴戾乖张,对杨坚等一批老臣十分忌惮,通过严酷刑法打击宗室、大臣。

为了打压杨坚,宇文赟一反成制,册立四个皇后,与原配皇后杨丽华并驾齐驱,还当着杨丽华的面扬言诛杀杨坚。
如此,杨家再度处于朝不保夕的危局,杨坚为避祸,主动外放为亳州总管。
独孤伽罗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毅然闯宫“诣阁陈谢,叩头流血”,展现了鲜卑妇女的坚强风慨,而宇文赟也被杨坚和独孤氏的傲骨和隐忍折服,便没有再为难杨家。
独孤伽罗战战兢兢的度过两年后,宇文赟因酒色过度暴毙而亡,而在这两年间,杨坚夫妇从未断绝与朝中的联系。
他们挺过了政治险恶的惊涛骇浪,积累下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表面岿然不动,但暗地里拉拢汉人关陇豪族与部分鲜卑旧贵,伺机夺权。
宇文赟一死,年仅八岁的宇文阐继位为帝,是为北周静帝,杨坚的心腹刘昉、郑译矫诏请其回京辅政。
380年,杨坚以左丞相身份辅佐朝政,统领百官。此时的杨坚再次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要么做一个掌握实权的权臣,要么取而代之。

后者固然诱人,但稍有闪失就是灭族大罪,何去何从,杨坚犹豫不决,毕竟造反的成本太高了。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独孤伽罗再次站出来,暗中派心腹入宫向丈夫进言:
“大事已然,骑兽之势,必不得下,勉之!”
独孤伽罗看的很清楚,自己的夫君已走到这个位置,下一步怎么干取决于当下形势,早已不是脱身一走了之那么简单。
杨坚背后的汉人关陇集团已遍布北周军队和朝堂,以人口绝对优势碾压鲜卑权贵,况且权臣下场普遍不好,宇文护就是前车之鉴。
与其身败名裂,不如干脆自己当皇帝,改朝换代,成一世之雄。
在独孤伽罗的点拨下,杨坚顿下决心,开基立隋。当然,独孤伽罗在几次危机时刻表现出的果敢善断,充分体现一个成熟政治家的气魄。

在此后的一年里,杨坚在独孤伽罗的帮助下,先后平定鲜卑旧贵尉迟迥为首的三总管叛乱,诛杀图谋政变的宇文宗室皇族。
581年,杨坚逼迫周静帝禅位,自立称帝,建立隋朝,独孤伽罗在这其中居功至伟,仅仅三天就被册立为皇后。
当然,独孤伽罗不满足于执政后宫,而是走上前台,深度参与朝政,每次杨坚上朝,她必与之同辇而行,至殿阁而止,派宦官跟随沟通联络,“政有所失,随则匡正”。
杨坚下朝,夫妻一起回宫,同起同居,形影不离。在独孤伽罗的辅佐下,隋朝局势很快稳定下来,国力迅速发展。
589年,隋朝南下消灭南朝陈,结束了四百多年分裂局面,中国重新统一。
此后杨坚与独孤伽罗进行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很多改革都具有里程碑意义,对隋唐乃至后世一千多年的封建发展史造成深远影响。

首先,他们恢复汉制,重新建立起以汉文化为主导的意识形态,启用以高熲为首的能臣干将支持改革。
政治上,确立以三省六部制为主的中央官僚体系,首创科举制度,打破魏晋以来门阀士族垄断政治资源的局面。
制定《开皇律》,首创死刑三奏而决制度,是法制史上具有代表性的一部成文法典,对后世立法影响极大。经济上,休养生息,勉励农桑,提高农业生产水平。
杨坚执政二十年,国力取得长足进步,户口从近500万户增加至890万户,仓储丰实为历史所罕见,社会空前繁荣,因杨坚年号开皇,史称开皇之治。
而杨坚对独孤伽罗几乎是言听计从,两人被宫中同尊为“二圣”,以至于开皇年间的政治决策,很难分得清哪些是杨坚还是独孤伽罗的的主意。

可以说,独孤伽罗对开皇之治的成就可谓功不可没。
一代贤后亦是千古第一妒后独孤伽罗除了参与朝政,还用以身作则、严于律己的作风完美的践行了母仪天下的德行。
在隋代以前,女性干政的情况不在少数,虽然这其中不乏有政绩卓越者,但无不任用外戚,打击异己,强化集权。
独孤伽罗作为隋帝国的主人,却对权力有着清醒的认识,虽然深度参与朝政,但绝不越雷池一步,不干涉皇权的正常行使。
比如,有的大臣曾上奏讨好独孤氏,请求百官之妻的命妇头衔由皇后授予,但她一口拒绝,理由是开了妇人参与政务的口子,甚至发展到干权乱政。
在用人方面,对待独孤家族的外戚,她选择“贵而不用”,虽然给予很多关照,但并不让他们掌控权力。
杨坚代周建隋后,为了补偿妻子,给予岳父独孤家族和岳母崔氏家族很高的哀荣,一度默许重用独孤氏外戚,但独孤伽罗却坚持限制外戚。

比如大都督崔长仁犯法当斩,一向执政苛刻的杨坚想到其是独孤氏的表兄弟,想赦免他,但独孤伽罗仍坚持大义灭亲。
所以终隋一代,外戚较少有飞扬跋扈者,这与独孤氏严格约束有很大关系。
当然,独孤伽罗对人才也很重视,她力荐高颎等一批能臣干将帮助杨坚改革,而杨坚脾气暴躁易怒,猜忌多疑,对待大臣轻则呵斥杖责,重则贬谪甚至夺其性命。
幸有独孤伽罗充当他与大臣间的缓和剂,保住了很多因正直直言得罪杨坚的大臣。
在生活上,独孤伽罗选择“夫唱妇随”,注意节俭,行事低调,开皇时代二十多年里保持着简朴的作风。有大臣想进献明珠珍宝,都被其谢绝,更不会用钱财购置奢侈的奇珍异宝充实皇宫。
就这样,独孤伽罗一方面积极为杨坚贡献她的政治才华,另一方面则牢牢把握尺度,不违规干政。
不过金无赤足,人无完人。独孤伽罗也有冷酷的一面,即“性忌妾媵”。

要知道,在封建社会,尤其是皇室显贵,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现象,皇帝拥三宫六苑,佳丽三千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独孤伽罗却极其排斥,在她有生之年,杨坚不置嫔妾、六宫虚设,偌大后宫只有独孤一个主人,杨坚一生五子五女,均是独孤伽罗所生。
杨坚在晚年偷偷临幸了在后宫为宫女、尉迟迥的孙女尉迟氏,结果此事被独孤得知,独孤伽罗盛怒下将她杀死,杨坚竟不敢发作,负气之下只能出走。
史载:
“单骑从苑中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馀里。”
最后还是在左右仆射高熲、杨素的劝解下回宫,以至于长叹道:“吾贵为天子,不得自由!”
因此杨坚成为历史上有名的“惧内”皇帝,而独孤伽罗也背上了千古第一奇妒之名。

同时杨坚晚年的太子之争也成为独孤伽罗饱受诟病的地方。
独孤氏长子、太子杨勇仅因生活略有奢侈和广纳妾室就引起她的不悦,而次子杨广则以作风简朴、不好声色、谦恭谨慎赢得独孤氏的欢心。
最终在独孤伽罗的运作下,促使杨坚废黜杨勇,另立杨广,而杨广称帝后好大喜功、滥用民力,导致隋朝二世而亡,以至于后世把隋亡责任归咎给独孤伽罗。
602年,五十八岁的独孤伽罗走到了人生的终点,长期的国事操劳、宫闱政治斗争和晚年易储风波耗尽了她的心血,终于在永安宫溘然长逝。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古今最动人心魄的情语莫过于这一句。若非沧桑阅尽,又怎知情之难留沉重?
虽然独孤伽罗给了杨坚一顶“惧内”的帽子,但两人自结为伉俪的那一刻,就已相约白头,永不变心。

在此后几十年岁月里,他们共同经历家族突遭横祸,宇文家族的跌宕宠辱,北周派系政治斗争,以及大隋基业开拓。
四十多年的共患难和相濡以沫,她已成为他血肉相融的一部分。
独孤氏死后,杨坚悲痛之情溢于言表,为其组织的丧事规格之高,异常罕见,因她崇信佛教,杨坚召五十余高僧进宫,举行四十九天的宏大法会超度皇后亡魂。
一年后,失魂落魄、精神不振的杨坚一病不起,604年,距独孤氏病逝仅仅两年,杨坚驾崩,根据其遗愿与独孤氏合葬。
在此后的岁月沧桑里,世事几度变迁、千年风云变幻,巍峨的宫殿已成废墟,辉煌帝业化作薄薄残章,往事越千年,纵使青史成灰,关中平原的寂寞荒冢中,这种热烈真挚的爱却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