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青

昨天我发现，前阵子买的栀子花，死了。

直到它死了，我才意识到，从买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有好好照顾它。环顾四周，没被我照顾的何止栀子花，绿萝、吊篮我都没有照顾过，之所以没死，大概因为他们的生命力比较顽强。

电视柜上的小猴玩具已经蒙了一层灰，书架上曾经爱不释手的书已很久没有翻开，就连站在阳台上向远方望去，那一方天空，我都很久没有仔细看过了。

我把我的生活抛弃了。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里昂为什么走到哪都要带上他的盆栽，虽然他的职业是杀手，但是他对于生活的信念从来没有改变过。

原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生活了。久到我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多么的热爱生活。

那个时候的我，对生活充满着好奇心，还记得：

小时候，我会盛一盆水，选一只有缘的蚂蚁，让它在一片树叶上乘一叶扁舟，看着它自己选择的路线，体会着它的焦急与愤怒。

小时候，院子里种了两棵苹果树、养了两只鹅，我都要跟哥哥分别认领一个，比着谁的苹果树结出的果子更好吃，谁的鹅长的更肥大。

小时候，在槐树开花的季节，我会将小桌子小板凳搬到树下，在树荫斑驳里做作业，在槐花的香气里，一边写字，一边体会什么叫落英缤纷。

即便是过了异想天开的年纪，我也没有忘记热爱生活，还记得：

大学时，某个周日的下午几个舍友一起洗了头发，我们去宿舍楼的小阳台晾头发，在细细微风中，我们给彼此编起了蜈蚣辫，而这个小阳台，也见证了我们一起赏雨、一起看云、一起吹风的所有时刻。

大学时，在那个即便是夏天也会有凉风习习的城市里，夜晚月光似水，我跟室友，一人一瓶酒，在校园里边喝酒边感叹人生，还觉得，只有这样在露天的环境下，以天为盖地为庐喝酒，才有境界。

毕业后，在我们这个小家还没有买洗衣机的时候，晾起刚洗好的衣服，底下接上俩盆，听着水声滴滴答答，看着窗外大大的太阳，就觉得，这才是生活啊！

石家庄的夏天多热呀，每次擦完地板，亮蹭蹭的，坐在地上享受着穿堂风，就觉得，生活本该如此啊！

那时候，阳台上放了一张面向窗户的书桌，在初春的夜晚，徜徉在微暖的春风中，对一切细小的忧伤都细细品味，在微黄的灯光下，写文章记录下来这一刻内心的想法。

可是现在，老家的院子没了；苹果树、槐树都没了；没有地方养鹅了；大学的时光回不去了；就连窗前的书桌都不在了；洗衣机、空调都有了，可是热爱生活的那份劲头却没有了。

什么时候，生活都变了？

当生活中所有的活动都变成了按部就班，没有被注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和情感，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枯燥无味。

可能是因为确实越来越忙了，我没有心思去看云看风景、没有时间去了解太阳月亮、没有关心粮食和蔬菜，就连前一阵子，石家庄下雪了，我第一时间的想法是，明早又要早起一些，路况不好，别迟到了被扣钱，如果放我以前，就算没有诗兴大发，也会抽出时间认真看雪看星星。

当生活磨平了内心的柔软和悸动，变得越来越迂腐和麻木不仁时，我是如此讨厌这样的自己。

或者说，与其怪这世界太油腻，不如说是自己甘愿被油腻沾染。

我突然感到很沮丧，因为我发现，死的，并不只是阳台上那一株栀子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