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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耳后的珊瑚珠串微微轻颤。木廊外飘进的江雾笼住她摊开的掌心,将玲珑琉珖映得愈发澄净,石青色的光晕沿着指尖爬上云袖,给素白衣裳镀了层浅碧。恍若深渊猎得的星尘颗颗逃逸,又在触到腕间银链时乖觉地缩回珠中。

云霄睫毛上凝的薄霜瞬间化作细碎银芒,纷纷坠向琉珖表面。珠内游弋的星核长出十二道棱,恰对应着窗外水波泛起的十二重涟漪。廊桥悬着的铜铃忽向东指,惊得珠光中逸出的微小辰宿团成球,扑簌簌滚进木头缝隙里藏身的草蕨间。云霄抬腕时广袖滑落,露出小臂内侧的朱砂痣。正巧有粒星尘逃窜至此,在殷红胎记边烙下黯淡凹痕,像是古卷上经火燎后缺笔的篆文。廊下悬着的青鱼形风铎忽然折身,尾鳍扫起的水沫沾湿她襟前暗绣的鸾鸟,昂扬的翎羽倏忽萎成垂柳般柔软。


云霄转身时发间垂落的银叶叮当碰撞,将偷藏在琉珖深处的银河震得泛潮。那些浸泡星辉的粒子遇光便涨,倏然炸开成无数极小的月亮,贴着琉璃窗游成宫商角徵羽的纹样。对岸竹林应声喧哗,惊起鱼鹰掠过水面时,喙尖正巧衔走枚最颤巍巍的小月轮。云霄合掌拢住琉珖时,眉心凤尾纹忽地燃起青焰。屏风后浮出个摇橹老者的虚影,蓑衣缝隙里簌簌落下的不是雨珠,而是前朝某位公主梳妆时遗落的珍珠粉。她将琉珖按向心口,迦南香混着水腥气的风中,突有丝竹声自江底翻涌而至。


云霄倚着斑竹榻小憩,琉珖自行挣脱丝绦悬至半空。珠内翻涌的星海泛出酒浆似的醇色,倒映着窗外驶近的画舫灯火。舫上伶人抛出的水袖忽被定住,裂缝里抖落的金粉乘着江风扑上她鬓边,让原本垂顺的青丝泛起涟漪般的细卷。云霄将琉珖浸入江水浣洗时,珠体突然生长出藤萝纹。盘结的枝蔓自行爬上廊柱,在金丝楠木表面开出玉雕似的花。渡口守夜人的灯笼忽暗,火苗跃出纸罩时正巧引燃某瓣落花,烧成灰的刹那竟浮起三尺高的素衣人影,朝她额首又倏然散作江雾。


云霄提起湿漉漉的裙裾时,足尖带起的水珠凝成微型漩涡。漩涡里旋转的夜光虫拼出她少女时期的容貌,眉心血痣的位置却嵌着颗尖齿鲨的乳牙。对岸搁浅的鲸鱼突然发出长鸣,震得她耳坠的月形银片裂成两半,露出内层包裹的千年砗磲遗珠。云霄将裂开的银片抛向海面时,碎月化成七艘珍珠母贝船。船队载着壁灯里逃逸的火精灵驶向雾墙,雾中忽现她三百年前沉入海底的梳妆匣。匣盖开启的刹那,平台木纹里渗出的盐晶突然聚成镜面,映出她发梢缠绕的竟是当年自断情丝时绞下的青丝。


潮水送来青铜船舵。云霄指尖抚过锈迹斑斑的轮盘时,掌纹里游走的荧光鱼突然僵直。壁灯焰心跳出盏琉璃灯笼,笼面绘着的航海图竟是她用百年潮汐在平台木板上刻蚀的痕迹。当月光第千次掠过她腰间金线绣的浪花时,整片海突然翻转,将星辰与贝壳的私语都倒灌进她半启的唇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