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桂兰，今年56岁，住在一个小县城里。年轻时家里条件一般，父母供不起我上大学，我初中毕业后就进了镇上的一家纺织厂当学徒，一干就是十几年。后来纺织厂倒闭，我靠着这些年的经验进了一家私企做财务，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手脚麻利、做事细心，老板也信任我，工资待遇还算不错。我和老伴李国强结婚三十多年，一儿一女都已成家。儿子在市里工作，媳妇是个能干的姑娘，小孙子刚上幼儿园，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女儿嫁到了外地，平时联系不多，但每次回家都带不少东西，对我和她爸也算孝顺。家里最大的矛盾来自公婆那边。我公公今年84岁，婆婆82岁，两位老人年纪大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尤其是婆婆，前年中风后一直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小叔子李国伟比我老伴小五岁，从小被公婆宠着，结婚后依旧依赖父母，工作不稳定，换了好几份工作，最后勉强在县城里开了个小超市，收入一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公婆家的保姆是前年请的，专门照顾婆婆的生活起居。这个保姆姓王，五十多岁，人老实，手脚勤快，把婆婆伺候得很好，家里家外也搭把手，公公对她也很满意。保姆的工资是我们兄弟俩一起出的，我和老伴出大头，每月两千，小叔子家只出五百。其实我并不介意多出点钱，毕竟我们日子宽裕些，只是没想到，我刚退休，小叔子就打起了保姆的主意……

我刚退休没几天，小叔子就找到我们家，说要辞退公婆家的保姆。“嫂子，你现在不是退休了吗？也没啥事做，照顾爸妈这事儿，还是家里人来更合适。”小叔子端着茶杯，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我，“再说了，咱们每个月花那么多钱请保姆，也不是个事儿。”我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老伴李国强倒是先点了头。“国伟这话没错，咱们是长子长媳，该尽的责任还是要尽的。”他放下报纸，语气笃定，“再说了，桂兰你现在退了休，闲着也是闲着，家里也没啥事，去照顾一下爸妈也是应该的。”我心里一阵发凉。他们说得倒是轻巧，照顾老人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 婆婆中风后，半边身子都动不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帮忙，公公年纪虽大，但脾气倔得很，稍有不顺心就要发火。以前请保姆，至少有人专门照料他们，现在他们一句话就想把所有的担子都推给我？我压下心里的不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些：“国伟，爸妈年纪大了，照顾他们确实是我们做儿女的责任，但你也清楚，妈现在的情况，不是普通的照顾就能行的。保姆专业，知道怎么护理，咱们贸然辞退了她，万一妈的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嫂子，咱们家也不是没男人，你也别老拿妈的病说事。”小叔子撇撇嘴，“再说了，你是大嫂，大嫂就该有个大嫂的样子。你照顾爸妈，天经地义！”我听着这话，心里一股火气直冲头顶。什么叫‘大嫂就该有个大嫂的样子’？难道就因为我是长媳，我就该天生承担所有的责任？我看向老伴，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支持，可他只是默默地喝着茶，默认了小叔子的说法。我忍不住笑了：“你们俩倒是会算计，怎么没想着说‘小儿子就该有个小儿子的样子’？国伟，你比我们小五岁，按理说你才应该多照顾点爸妈。”小叔子脸色一僵，随即不服气地反驳：“嫂子，你们条件比我们好，爸妈也更愿意跟你们住！”“愿意跟谁住是一回事，责任该怎么分配是另一回事。”我不愿意再继续这个无谓的争论，直接说道，“保姆的事，我不同意辞退。”小叔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但老伴在旁边，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甩下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拂袖而去。可我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老伴就开始跟我唠叨。“桂兰，你是不是太强势了点？国伟也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你这么一口回绝，显得多不近人情啊。”我冷笑一声：“他要是真心为了爸妈好，为什么不自己承担点责任？这几年，咱们每个月都往爸妈那儿贴钱，保姆的工资咱们出大头，他倒好，一提到真正的照顾，就只会推给我。”老伴沉默了。“你说得倒轻巧，让我去照顾爸妈，可你知道每天要做多少事吗？”我看着他，语气不由得有些激动，“妈现在大小便都要人帮忙，晚上经常睡不着觉，一个晚上要醒好几次，你以为我一个人能应付过来？”老伴还是不吭声。我叹了口气，放缓语气：“国强，我不是不愿意尽孝，但咱们要讲道理。你看看你弟弟，什么时候真正为爸妈操心过？妈生病住院的时候，是谁在医院里跑前跑后？是我。家里有什么大事小事，谁在张罗？还是我。他倒好，平时连个电话都不打，现在倒是有脸让我辞掉保姆？”老伴捏着茶杯，低声说道：“可毕竟，他是我弟弟……”“所以就是因为他是你弟弟，我就该一直让着他？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别人的女儿，我也是两个孩子的妈，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国强，我不想跟你吵，但这次，我是真的不同意。”老伴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可事情并没有结束。几天后，我去公婆家送东西，刚进门就听到小叔子在跟保姆说话。“王姐，这个月就做到这儿吧，我姐夫和嫂子商量过了，决定不再请你了。”我一听，心里顿时炸了。我推门进去，冷冷地看着他：“国伟，你什么时候替我们做主了？”小叔子被我吓了一跳，随即尴尬地笑笑：“嫂子，我也是为了家里好……”“为了家里好？你就是这么孝顺爸妈的？”我打断他的话，“你要是真孝顺，怎么不自己辞掉工作来照顾他们？”小叔子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是还要养家吗？”“我就不用养家了？我就不是自己孩子的妈？”我步步紧逼，“国伟，我告诉你，保姆的事，我已经和国强商量好了，不辞退。”小叔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没再说话，气哼哼地走了。那天晚上，老伴回到家后，脸色有些难看。“国伟打电话来了，说你今天把他骂了一顿。”我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良久，他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听你的吧，保姆的事，就不再提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我心里也清楚，这场家庭矛盾，远远没有结束。

过了一段时间，公婆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婆婆的病情反复，公公也开始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保姆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总有一天，我们会面临更艰难的抉择。小叔子后来倒是消停了，但我知道，他并不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我的决定，而是无可奈何。这种隐隐的隔阂，让我们的关系比以前更加冷淡。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当初妥协了，现在的日子是不是会更难？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至少我为自己争取了一点尊严。我不是圣人，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孝顺是应该的，但孝顺不是女人一个人的责任，更不是长媳一个人的义务。这件事后，我学会了不再一味退让。家庭里，讲道理、讲公平，才是长久之计。至于小叔子和老伴是否对我失望，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知道，我做了对自己最公平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