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头三月底就计划回武汉,一直到前天才成行。他感觉得到,近期琪这边需要他。四月上旬说,买13号的票,我说回去主要为车的年检,不是四月底才到期吗;他没吭声,默默延了一周。
他在这边的主要事务,是有几个时间节点需要陪送小木头。一是周四放学后送去写毛笔字,步行20分钟;一是周五放学后送去上羽毛球课,开车20分钟。写毛笔字我送没问题,羽毛球课我不会开车。所以他知道能延就尽量延后一点。
能感到他对自己的独自“脱逃”,是带了愧疚心的。他觉得我很辛苦,他不在这里了我会更辛苦。其实我觉得还好,家务事并不很多。就是早上紧张点,打点早餐,送小木头上学,然后的一天,是比较悠闲的。洗衣服基本都是洗衣机,手搓部分不多;一周一次钟点工上门四小时,卫生也就基本只剩下保持和维护;买菜做饭也简单,一日一顿正餐,战斗力都不强,两菜一汤足矣。

所以,他的愧疚感是让我感动的。男人的成熟和温情,真需要岁月的磨砺。想年轻时,我每天都活在紧张的战斗里,他的心疼和分担却是很有限的,现在每天的主动揽活做,一切都在不言中。
前天是中午出发,他十点多收拾好了箱包,却说想把琪的车再洗一下——半个月前刚洗过,只是近几天风大,灰尘有点多,而且停在树下,鸟老飞来拉便便。我反对,说时间不多了,不要在临行前弄得紧张兮兮。他听了不再动,但丢魂失魄般无措。最后到底收拾了工具要去洗,只好由他。再拦阻,他怕是回了武汉还睡不着。
洗到十一点半,我喊他回家吃饭准备出发,他收收捡捡磨叽到十二点,吃饭时着了急,要开着小电扇吹风,说太热。面肯定不烫,是他心里发慌热了。我说叫琪开车送他去地铁站,他还坚决拒绝,说用不着;姑娘开口呛道:“开不开车是我的事,你俩争个什么!”去开车到楼门口候着。

老木头正要上车时,小木头上轮滑课回来了,一头一身的汗滑到车前。琪叫他上车一起去送家公,他开车门准备上车,老木头一把拦住,说他穿着轮滑鞋不方便。这时老木头的言语神情,竟是七分不舍,还有三分似乎是羞涩,感觉情急之下不知如何表达感情,忽然从不知那个衣兜,掏出一张百元钞塞到小木头手里,说给他放学后买东西吃。小木头放学买东西,都是我们手机付款,他自己啥时候带过钱的呢?我看着好笑,小木头猝不及防,坚决推拒,最后把钱扔回车窗内,老木头又坚决递出来,我只好代小木头收下。这时候祖辈那种复杂微妙的心情,真是展露无遗。每天都对他唠叨,希望他养成好习惯,少吃不吃零食,坐端坐正多锻炼;但心里又是多么宠他疼他巴望他高兴的啊。

老木头走后的午餐时,我问小木头准备怎么花家公给的钱,他说不知道,但对妈妈说,想来一次现金消费的“自由”,问想花多少钱,他说二十块,妈妈说好啊,下午就去。下午一家子在外面晚餐,餐后爸妈带小木头去“自由消费”,他也就是买了一沓喜欢的哪吒卡片。
老木头前天到家,过了晚餐时间,弟弟又不顾劝阻给他送来大包的水饺。他连夜清洁冰箱,收纳这深厚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