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思艺站在急诊室门口,手术室的灯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她看着护士推出来的病床,白布下隆起的褶皱像是未融化的雪堆。
"奶奶最后的电话是打给你的。"她转身盯着西装革履的谢望和,"你为什么不接?"

这个质问如同利刃划开时光的帷幕,将十年前那个暴雨夜重新呈现在众人面前。
当时谢望和的物流公司正在筹备上市,所有人都记得他拿着香槟在庆功宴上高谈阔论:"我们要做行业的破冰船,碾碎所有障碍。
"玻璃杯相撞的脆响中,没人注意到马奶奶在养老院拨出的二十三个未接来电。

夏凤华把诊断报告折成纸飞机,看着它在医院的走廊里划出颤抖的弧线。
当谢望和捧着玫瑰花出现在病房时,她正在窗边数楼下的梧桐叶。
"医生说还能活六个月。"她没回头,"记得大二那年你说要给我造艘月亮船?现在我想去海边等真正的月光。"

谢望和的皮鞋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这个从小学开始就包揽所有竞赛冠军的天之骄子,此刻却像个算错数学题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上市庆功宴流程表,烫金的"谢总"二字在屏幕上跳动。

在物流公司顶层的办公室里,谢望和将财务报表摔在会议桌上。
"这个月配送投诉率必须压到0.3%以下。
"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LED屏幕的冷光,"做不到的就收拾铺盖走人。

"新来的实习生吓得打翻了咖啡,褐色的液体在实木地板上蔓延,像极了十年前马奶奶打翻的中药。
周海阔转动着尾戒欲言又止。
这位从初中就跟着谢望和的合伙人,看着他把童年玩伴大华子从竞争对手的位置逼到破产。
"老谢,城西那批骑手的保险......""用临时工合同。

"谢望和打断他,"省下的钱够买三台分拣机。"
财务总监推门进来时,谢望和正在看夏凤华主演的话剧录像。
屏幕里的女人穿着月白色旗袍,念白声像江南的雨丝:"你以为的破冰船,撞碎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的手指悬在暂停键上,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四个孩子在运河边比赛打水漂,夏凤华的石子总是能跳出最漂亮的弧线。
"谢总,马思艺的辞职信。
"人事经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时,谢望和正在签署强制加班同意书。

钢笔尖在纸面顿了顿,洇出个墨色的圆点。
他想起物流系统上线那天,马思艺在机房熬了三天三夜,最后靠着他的肩膀睡着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那天正是她奶奶的头七。
大华子来公司闹事那天,保安的橡胶棍在阳光下泛着乌光。
谢望和站在大理石台阶上,看着昔日好友被拖出旋转门。

"你当年数学竞赛作弊的事,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挣扎中的男人瞬间僵住。
夏凤华撑着红伞站在马路对面,雨水中她的身影模糊成水墨画上的印章。
当夏凤华晕倒在话剧后台的消息传来时,谢望和正在接受财经频道采访。

"成功就像骑自行车,停下来就会摔倒。"他的笑容突然凝固,直播镜头记录下了金丝眼镜后转瞬即逝的慌乱。
救护车的鸣笛穿过手机信号,与演播室的聚光灯交织成诡异的交响。
上市敲钟仪式上,谢望和握着红绸带的手忽然颤抖。

鎏金钟摆映出无数张面孔:马思艺在火车站抱着骨灰盒的背影,大华子小餐馆里油腻的收款码,夏凤华病房窗台上枯萎的茉莉花。
礼仪小姐递来的金锤重若千钧,他听见十二岁那年的自己在运河边大喊:"我要造艘大船,带你们去看黄河入海口!"

海水漫过脚踝时,夏凤华把诊断书折成纸船放进潮汐里。
谢望和跑丢了一只皮鞋,昂贵的西装裤管浸满泥沙。

"跟我回去治病,我买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你看。"她指着远处闪烁的航标灯,"像不像我们小时候在运河边放的莲花灯?"
马思艺在西北支教的山村里收到快递,撕开层层泡沫纸,露出当年落在谢望和办公室的陶瓷杯。

杯底贴着泛黄的便签纸,她认得出那是奶奶的笔迹:"小和胃不好,记得每天喝小米粥。
"窗外的沙尘暴正在肆虐,茶杯里刚泡的枸杞突然泛起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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