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岁月
1970年2月10日,一辆军绿色的解放敞篷汽车停在了母校门前,车头系着大红绸子做的大红花,车扶手中央绑着一面迎风飘舞的红旗。我和部分同学乘上了奔往广阔天地的汽车,开始了我插队生涯。
一路上热血沸腾的我们,高喊着:“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了天北公社,我们被分到四道沟大队第六生产队。因为去六队是山路,汽车没法送我们去了,我们只能等队里的人赶爬犁来接。
途中遇险
六队派来了3辆马爬犁,班长姚中华领着我们上了第一辆爬犁,“爬犁把式”是个不到我眼眉高的小孩,穿着黑棉袄、黑棉裤,头上戴着忽闪着两个大耳朵的狗皮帽子。我们看着又高又大的黄马,再看看爬犁把式,觉得很有农村生活的气息。姚中华对他说:“贫下中农小老弟,你先教我一下怎样赶这个爬犁,你保驾护航可不可以?”班长的话把我们全逗乐了,小爬犁把式也“扑哧”乐出了声,随即脸“腾”一下红了,他把鞭子交给姚中华说:“大哥,这马不用打就赶道,我在前面领着,你轻声吆喝着就行。”说着他拍了下马脖子,说了一声“走。”

图片来源于网络
大黄马十分听话地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姚中华来了兴致,晃了晃手中的鞭子,马的余光肯定瞄着了,耳朵一下支楞起来,加快了奔跑速度。小爬犁把式一下转过身,拍着马脖子:“大黄不怕。”随后问姚中山:“你晃鞭子干啥?再晃就别赶了。”那脸已不再透着和气。真没想到,这小孩还蛮厉害。
姚中华为了过赶爬犁的瘾,做了一个鬼脸后就不再晃鞭子了。大黄马拉着爬犁走得很稳,我们坐在爬犁上开始看林子的景色。看到那长满红黄小果的大团绿色,小爬犁把式说,那是冻青,还能治病呢。
就在这时,右面的树林里不知跑过一个什么东西,树上的雪被撞得刷刷下落,与此同时儿只好看的大鸟从林中窜起,只听林中一声炸响,一只大鸟一头栽下。我们想都没想就尖叫起来:“大鸟一野鸡”也就在这时,爬犁猛地一窜,我们几个被闪倒在爬犁上,坐在后面的郭青莲被甩了下去。等稳住神,再看大黄马双耳直立,四蹄翻飞,爬犁把式,早没了踪影。
杨雪喊:“快拉闸!”姚中华抓起爬犁上的一根绳子狠拉,却只见大黄马歪头,不见爬犁停下。不知什么地方有人喊:“别拽绳子,别喊别叫,别掉下去。”可是话音未落,孙荣又被甩下去了,爬犁上只剩下姚中华、杨雪和我。爬犁还在加速,我不敢跳,只是趴在爬犁上不敢出声。好像是在下坡,但不知为什么,爬犁的速度好像有点放慢,接着又听见十分响亮的口哨,我才敢抬头,原来马脖子被小爬犁把式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搂住。只见黄马身子后座,四蹄绷直,它在用力让爬犁停下,而两个人都身子后倾、脚跟着地,脚下的雪被他们“哧、哧”地蹭起,人马共同的合力,终于把要翻的马爬犁稳住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
爬犁刚停下,高个男人厉声问小爬犁把式:“你怎么赶的爬犁,大黄怎么能毛?”“你不打野鸡,它能毛吗?”说着小爬犁把式瞥了我们一眼:“你放枪,她们叫,大黄还有个不毛?”高个男人欲言又止,转头对我们说:“叫你们受惊了,伤着没有?”“我们还行,半道甩下去两个。”正说着,后面的爬犁也到了,一看她们俩正坐在上面,原来山大雪深,她们掉下去只是吓了一跳,却没伤着。因马毛走错了道,不原道返回,就得上眼前的大坡。看着那坡,我们几个直眼晕。小爬犁把式翻了姚中华一眼,拿过了鞭子,“大哥大姐,你们走上去吧,马太累了。”那口气就像是命令。
小爬犁把式给大黄马梳理了几下脖梗上的棕毛,拍了拍它,“卖卖力气,一窜上去行不行?”大黄马温柔地瞅着他。他前后看一遍,把鞭子夹在腋下,双手卷成喇叭,冲着大黄马的耳朵吆喝一声“驾”,只见大黄马“腾”地一下向坡上窜去。可意外出现了,小爬犁把式不知是运气太足还是裤带太紧,裤子一下崩开了,瞬间白花花的屁股和全部“家当”在白雪蓝天众目睽睽之下一览无余。但是他却谁也没瞅,左手一把提起裤子,右手红缨鞭高举,手腕抖动,“啪,啪、啪”鞭响空中,清脆好听,大黄目不旁视地往坡上窜,没挨一鞭就窜到坡顶站定。
这时小爬犁把式才放下鞭子,走到一棵树后。解开系腰的麻绳,把大棉裤腰一包,又把黑棉袄照样一合,外面用麻绳系紧后,抄起马鞭,小脸通红地冲着我们低头说:“这回上爬犁吧。”我们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小爬犁把式身体溜光,直接穿的棉袄,棉裤,没有内衣、内裤、围巾,只带个狗皮帽子。

图片来源于网络
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个男子看懂了我们的意思说:“咱山里人抗磕打,孩子们都是光杆司令,就穿棉袄棉裤,脚蹬乌拉草不穿袜子。”这时我们才注意到他的脚,他穿的不是鞋,是个用皮子缝的带着褶边上露着一些草的东西。
过了一座山,一下坡时就看见对面山坡上散落着一片草房,那就是我们上山下乡的目的地一天北公社四道沟大队第六生产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