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在男朋友家过夜。

洗完澡我穿了件他的衬衫。

突然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

进来的竟然是路为。

看到我的样子，路为满眼猩红，声音嘶哑，

“玫玫，你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家。”

“今晚我不回了。”

路为听到后，似乎是受了刺激一般。

看着踉跄离开的路为，我的内心升起一股畅快的恶意，

“路为，你也有今天！”

1

2023年8月8日，一个吉祥喜庆的日子，宜嫁娶。

路为，这个十五年我来爱而不得的人，今天跟别人订婚了。

周围一片欢声笑语，祝福连连。

我坐在角落里，清醒地游离在这场热闹之外。

相携而来的俊男靓女，博学多才，般配如斯。

反观我自己，站在两人旁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应该是没想到我会来，看到我的时候，路为脸上的笑意明显一顿，

“你怎么来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今天不知做了多少心里建设，我才有勇气站在这里，装作毫不在意。

路为的话瞬间又让我破功。

“你是不是又想搞什么鬼！”

看我没反应，路为继续残忍的质问。

我不禁苦笑，你们都订婚了，我还能搞什么鬼。

准新娘蔡晴眼里若有似无的轻视更让我脸热。

“路为，今天我只是来祝福你们的，诚心愿你们白首不分离。”

似乎没料到今天会我这么乖觉，路为未出口的话被我堵了回去，

“你知道就好，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说完不再理会我，携着蔡晴离开了。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周围投来同情的目光，伤心与困窘再次将我包围。

看着他的背影，青春期喜恋的懵懂向往，长大后无望的守候与等待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

我和路为算是青梅竹马。

从小便很熟悉。

初一的时候，我因为远视早早的带了矫正眼镜。

那时候，戴眼镜是很少见的。

厚厚的眼眶让我与周围的人截然不同，各种外号接踵而来，我心里其实是有些自卑的。

只有路为一如既往的和我同进同出，鼓励我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因为爸爸妈妈和路为的父母都是老师，彼此相熟，我们两家住的也比较近。

下学后总是和其他几个小伙伴相携回家。

那天不知怎么，路为和他们玩闹间失手推倒了我。

我脸部朝下摔倒的时候，眼镜滑出，托叶正好深深卡在额头上，也印出了深深的疤痕。

当血留到眼睛的时候，吓得我当时哇哇大哭。

赶来的路妈狠狠的教育了路为一顿。

还担忧，小姑娘这脸上留了疤，以后可怎么办。

我明明很清楚地听到路为说过，“留疤怎么了，大不了以后我娶她呗。”

十四五岁的年纪，情窦初开。

所有人都没有在意的戏言，我却傻傻的上了心，自此一颗心落在了路为身上。

毫无疑问，路为是耀眼的。

高高瘦瘦白杨般的少年，成绩名列前茅，运动场上的活跃分子，满足了少女所有的期盼。

我不可避免的落了俗套，对他的爱恋越陷越深。

我们每天一起上下学，又是常年同桌。

他会认真耐心给我补习，会在其他男生欺负我的时候挺身而出。

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已心意相通，就等高考后互通心意。

还记得那是个燥热的夏夜。

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我不想再等，既然他不说，那我来主动告白。

到底脸皮薄，那一晚我坐立不安，翻来覆去的推演一会儿的场景。

所以当路为牵着女孩的手介绍给大家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女孩是隔壁班的班花，偶尔从路为的口中听到过她的名字。

言语间都是对她的赞赏，只是我从来没有多想。

我仍然抱了一丝侥幸。

那晚结束后，我在小区门口等了许久才看到晚归的路为。

鼓起勇气向他倾诉了我的感情。

“小玫，一直以来我都当你是妹妹的。。。”

路为显然对我的告白出乎意料。

“那我等你，以后我来追你，路为，你会喜欢我的，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当时我是这般信誓旦旦。

后来十几年里我就像魔怔了一样。

2

大学和路为在一个城市。

只是两个学校一东一西，需要辗转几个小时换乘。

因为去的勤，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无血缘的妹妹。

后来想想，从那时候开始，对这段单恋，其实好几次已经萌生过退意。

大三那年，路为和初恋因为异地分手。

那段时间他经常烂醉如泥。

大家都忙着考研备考，无暇顾及。

我自告奋勇的成了他的紧急联系人。

时常接到电话去处理各种各样的情况。

路为默认了这种关系。

我一度以为我又有了希望的。

那天实在太晚，错过了他们的宿舍门禁，没办法，我拖着他在学校附近开了间标间。

第二天醒来的路为并没有对我昨晚的安排不满。

路为断断续续吐了一晚，怕他肠胃不好。

一大早，他回宿舍，我又赶紧买早点送了过去。

“为子，你这干妹妹真不错，瞧瞧这段时间，忙前忙后的，哥儿几个都眼热了。”

“就是，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说说，昨晚干嘛去了……”

路为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嘶哑，

“瞎说什么，那就是我亲妹，谁要是眼热我倒是可以介绍介绍！”

那一刻我心里像堵了棉絮一样难受。

他明明知道我是喜欢他的，怎么能这样轻描淡写地把我推给别人。

我再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把早点放在门口便离开了。

后来的几个月，我做了好多心里建设，才重拾勇气。

可是当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有了新的女友。

老天似乎总喜欢跟我开玩笑。

第二次未出口的表白又胎死腹中，我继续退回了好妹妹的角色。

至少这样还能在他身边。

那年情人节。

周围姐妹们的暧昧丛生，只有我自己的形单影只。

不知怎的，那天心里有些难过。

所以明知他会和女朋友过情人节，还是没忍住去找了他。

后来的好些年我都后悔自己那天的举动。

那天去的不算晚，正好赶上他和女友出了校门。

我鬼事神差的跟在他们后面，因为那天人多，倒也没被他们察觉。

他们去的餐厅是提前预订的，我进不去，就在外面顶着寒风晃荡了两个小时。

我幻想着自己和路为在享受着美味的晚餐。

后来，我看到路为买了一束玫瑰，女生的脸上是幸福的表情。

远远跟在后面的我，也买了一只玫瑰。

我将自己代入了女生的角色，甚至开始心疼路为花了这么多钱，要是我，只要一只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我没想到，他们最后停在了一间快捷酒店。

我知道大学时期的恋爱不会是单纯的拥抱牵手，可潜意识里从未将路为与这些事联系在一起。

这一幕给我当头棒喝。

那时候浑身被抽走了力气一般，我在酒店旁边的马路沿上蹲坐了几个小时。

看着他们房间的灯灭了，亮了，最后再次熄灭。

我控制不住的想像他们水乳交融的场景。

那是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后来大概有半年左右，我再未出现在路为身边。

那一晚的情景始终像刀一样划在我心口，一遍遍凌迟。

期间，路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也发信息问过我几次。

我不知该怎么回复他。

不过我的事，他从未将放心上过，都成功的被我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了。

3

虽然想过放弃，可心里爱他到了极点，始终放不下。

只是我再也不想看他与爱人的你侬我侬。

自那以后，我找到了一种与路为新的相处之道。

他有女朋友的时候，我都会躲得远远的，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空窗期的时候，我大开马力追求他。

我想是我的纠缠让他困扰了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路为看我的眼神开始充满了厌恶。

后来想想，或许这也预示着这段单恋该结束了。

十五年来，对路为的痴缠追逐几乎是我生活的全部。

当真真正正决定要放弃的时候，是抽筋断骨的疼痛，可又似乎夹杂了一份如获释重的解脱。

又是一晚上的辗转无眠，竟然一滴泪都没有了。

之后，我认命地接受了之前拒绝的相亲，并难得打扮了自己。

很快我们有了第一次相约。

这个叫梁志琛的男生，真人比照片更出彩。

循规蹈矩的约会，对方不是路为，我一度以为会是煎熬。

意外的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相反，我的内心是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

梁志琛照顾我的感受，时刻关注我的情绪，但又把握适度的距离。

原来被人心疼是这种感觉，如沐春风，心生欢喜。

也许以后我做不到过去的情深，但如此平淡相处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仅仅一天，梁志琛就满足了我多年来对恋爱最简单的憧憬。

后来选了个休息日，我特意去了趟月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