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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亮从山背上爬起来,银光水一般洇染了农家小院。
一个黑影从院门外闪进了院墙内,窸窸窣窣的声响惊动了鸡笼子的鸡群,它们发出了咯咯的挤撞声,趴在近旁的一只黄狗,仰起头睁着一对黑幽幽的眼睛,旺旺狂吠,不是因为被麻绳牵住,早已一跃而起凶猛地扑向来者。
院落好深,最里间才是尽头。
来人睃巡了一会,才不去理会屋旮旯里的鸡鸣狗吠,折身猫进了最后一栋青砖瓦房。
“猫哦——猫哦——”来人对着桔光色的窗棂叫着暗号。
哐啷一下,两扇门拉开了。
“骚牯子,等你半天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急匆匆地走出来,有些埋怨地说道。
“我怕他还在家。”
来人迈上石阶,东张西望后,拱了进去,回道。
“在你的头。”
说罢,女人饿狼般扑进了来人宽厚的胸膛。
于是合二为一,两个人蛇一样缠紧着,嘴唇成了一个“吕”,发出急促的呼吸声,一挪一挪向屋角床边倒去,女人趁势空出一只手吧哒一声把灯关了,正拟慌脚急手宽衣解带时,屋门吱嘎一声,又钻进了一个男人。
这个人牛高马大,正是屋子的主人:朱趴哥。
盗贼似的,深怕屋主发现一样,他环顾四周后,蹑手蹑脚地向里间步去。
薄暮之际,朱趴哥便火急火燎地扒了口晚饭,就像被催命般撂下碗筷箭似的奔向寨里黑蛋家。
孰知一阵“刀光剑影”,不到几回合,他就说子弹不足了,退出麻将桌,说是要返回家中寻找“子弹”去,真是出乎麻友们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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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趴哥先天晚上摸着了老婆不该摸的东西,把手气摸变霉味了。”
一个麻友望着起身离走的趴哥,打趣道,引得麻将屋里的麻友哄堂大笑。
“嗅婆娘,睡就睡呗,关什么灯,弄得屋子黑黢黢的。”
朱趴哥已摸索着溜进了卧室里,接着顺手拉亮了灯,一眼便瞥见了床上激情一幕。
“骚婆娘,背着老子偷男人!”
朱趴哥一扁担砍下去,把向不准,砍得床板嘣嘣弹跳作响,吓得一对野鸳鸯抖抖发瑟的蜷缩在床边,幸亏丑事没有得逞,只见到白花花的两堆肉暴露无遗。
“牛娃,畜牲,你说这事怎么了!”
说着,趴哥用钵粗的手掌揪着瑟瑟发抖的牛娃,青筋暴起的吼道。
“我知错,我知错,你怎么搞都行。”
牛娃裸着上身,跪在地下,鸡啄米般作揖道。
他自认倒霉,谁叫自己管不住多事的下身。
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似乎能听见院外牛圈里牛的反刍声。
此时,桃花逆向低头,用瀑布般的浓发盖住头,斜倚在床沿边,时不时瞅一眼牛娃。
“牛娃,算我们栽了吧,舍财免灾,你放点“血”把钱掏送他,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的话,这事传出去,桂兰也会跟你离,我这家也得马上散了,今后还怎么见人?”
不得不对桃花佩服得五体投地,危急关头,她如此的镇定自若,大有大将之风度,竟然还开导着牛娃。
“趴哥,我出一千怎么样?”
牛娃抬起头老实巴交的瞟了一眼柱子般立在眼前的趴哥,悄悄央求着。
“你当老子是讨饭的,这个数。”
大声嚷后,趴哥伸开五个指尖,又补充道:
“五千,一个纸儿也不能少!”
“趴哥,你饶了我吧,我身上只带二千。”
“可以饶你,先把二千掏出来,余下的写欠条。”
两人讨价还价后,趴哥啪啦一下撕下床头柜上的一页笔记本,连纸带笔地丢到牛娃跟前。
“明天上午把钱交齐,现在马上跟老子滚!”
数过钱后,拿着欠条,朱趴哥像骂盗贼一样撵走了牛娃。
闩上院门,踅回到原地,掀开门帘,桃花和趴哥如同没有发生过事一样,互相搂着温存着对方,随后,趴哥满脸堆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娘子,还是你高明,这一手真灵,”接着拇指和中指一搓“哆”的一声打了个得意的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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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像鼓胀的麻袋一样蜷在朱膝斑驳的沙发上,手沾舌头,快意洋洋的一张张翻看着纸币。
“拿来!这三张奖给你,余下的攒着买货车。”
桃花偷偷地绕在朱趴哥的身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一沓油亮污渍的纸币,命令样喊道。
“离三万还远着呢,怎么去凑齐余下的数额,好快点买上货车跑运输哟。”
朱趴哥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抽着烟犯愁起来。
“愁什么,只要你配合好你的婆娘,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说完,桃花扭腰摆臀地走向床边,媚了一眼朱趴哥说道。
“怎么还守灵一样呆着干吗?想再溜出去打麻将吗?也不看看时辰,今晚老娘心情好,你就快点解衣上床陪我睡个好觉吧。”
见朱趴哥痴呆呆地仰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无动于衷,桃花一边解衣一边妩媚地说道。
牛娃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回到家中,多日气色欠佳,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悔恨自己色迷心窍。想当初,他老婆远走他乡务工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独守空房,也怪落寞清冷的,月光之夜,他常常会枕着床畔不由得浮想联翩,勾起对昔日的梦中情人桃花的无尽思念。自从和桃花相遇那一天起,就神魂颠倒般追寻着她,平日里献尽了殷勤,尤其是每至农忙时节,没少拼命地为桃花家运秋粮驮肥料,忙得不亦乐乎,但料想不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竟会是这一番结局。
牛娃车上的一句话,让俏丽聪慧的桃花醍醐灌顶,于是她托腮寻思着:“牛娃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我桃花长得凝脂如玉,丰乳肥臀,哪个地方不值钱?不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起码也是个万人迷,哪个男人不愿意掏点银子在我身上花?端着金饭碗还讨饭吃?真的是比圈上的猪还蠢。”
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桃花把自己的想法跟朱趴哥和盘托出,便装扮得花枝招展,俩人合演了这出戏,果不其然,一出手,收效不凡。
被欺诈了的牛娃,岂肯善罢甘休?心想:来日方长,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此仇不报非君子。(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