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志宏,出生在1983年,从小在山东南部的一个小村子里长大。我和我发小刘福荣的交情,得从我爷爷那辈说起,那时我们两家就是邻居,情谊深得像那地里的根,扎得结实。到我们俩这辈儿,更是形影不离,分不开。
我们两家院子紧挨着,中间隔断墙大概一米高,小时候我们俩每次去双方家都翻墙,我母亲看见后总说:“几步路的事儿,非得翻墙,摔下来可怎么办?”我们俩就嘻嘻哈哈地说:“喜欢不走寻常路。”
学习上,我成绩一直不错,至少能排上班上前几名。福荣呢,不是读书的料,成绩总在末尾晃悠。我母亲就唠叨:“志宏,你可别老跟福荣瞎混,多和成绩好的同学一起。”我虽然嘴上应着,但还是和福荣关系很好。
有时候因为我母亲看管得很严,他想抄作业,可碍于我母亲在家,不好翻墙过来,所以等我完成作业后,会顺着院墙把作业本扔给他。他抄完后,再扔回给我。
记得中学那会儿,有次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放学的铃声伴随着雨声显得格外响亮。我站在校门口,望着不停的大雨,心里想着我父母可能因为什么事给耽搁了,没空来接我。正打算一股脑儿冲进雨里跑回家时,福荣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紧握着一把伞。“你用这把伞,我去我大姨家避避雨。”他边说边把伞塞到我手里。
我半信半疑地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又不禁担心:“那你打算淋雨去?”福荣嘿嘿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我看看我这肌肉,淋点雨没事的。你身子弱,我可不想你淋病了。”
我接过伞,心里五味杂陈,既有感动也有愧疚。回到家后,我满心期待的等着福荣的消息,结果第二天才知道,他其实是淋着雨跑回家的,因为担心我才撒谎,说去了他大姨家。那晚,他高烧不退,我得知后心疼得要命,立刻跑去看他。
“你不是说去你大姨家了吗?怎么淋成这样?”我责备中带着关心。福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依然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你淋湿了嘛,你那身体我又不是不知道。”从那以后,他的作业我就全包了,谁让他那么讲义气呢!
初中毕业后,我考上了高中,而福荣因为不想读书,去到我们老家的县城,找到了一份食品厂的工作。每周一、三、五,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我的校门口,手里提着装满各种好吃的和书籍的袋子。
“志宏,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他每次都会得意洋洋地展示他带来的东西。“哇,又是好吃的,还有书!你小子混的不错嘛!”我总是兴奋地接过袋子,心里充满了感激。直到高三下半学期,班主任不想让我在学习上分心,我们俩才渐渐断了联系。
后来,我考上了外地大学,当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我迫不及待地跑到福荣家,却得知他已经去了广州打工。我写信、打电话,却始终没有他的消息。直到我大一寒假回家,母亲才告诉我福荣已经定亲了,我当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等我们俩人再见面时,他已是人夫,新娘温婉可人。他自豪地介绍我:“这是我兄弟,大学生,厉害着呢!”我憨笑着,心里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几年后,我留在了外地工作,听说福荣得了重病,我二话不说,立刻打了五万块钱过去。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去医院看他时,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却依然紧紧握着我的手,递给我一张借条。我强忍着泪,没接:“我们俩谁跟谁啊,还要打什么借条!”
遗憾的是,他没能挺过那场手术。我参加了他的葬礼,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等我回到家后,我收到了他媳妇还的借条,随手就烧了。
没过多久,那天,我正在忙着工作,突然我的手机上收到一笔三千块的转账,备注是福荣。我愣住了,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是他媳妇还的钱。
我劝她:“别还了,带好孩子就行。”她却坚持:“欠人的总得还,心里才踏实。福荣生前一直说,你们之间的情谊比什么都重要,我不能让他失望。”
从那以后,她的转账时不时地就来,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但我总能感受到那份坚持和诚意。每次收到转账,我都会给她打个电话,聊聊家常,仿佛福荣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谢谢你一直记得我们之间的情谊。”我感动地说。“应该的,福荣生前一直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她温柔地回答。
现在每年春节回家,我都会去福荣家坐坐,给他父母带点礼物,再给点儿钱。福荣的媳妇后来一直没再嫁,带着俩孩子,在城里找了份工作,硬是把日子过得有模有样。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女人,比男人还刚强,人品更是没得说。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福荣,想起我们俩的那些日子。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在了,但他的情谊,我一直记在心里。这份情谊,就像我们村里那片庄稼地,年年生长,永远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