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秀花，六十三岁，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铁面婆婆”。

这些年靠着种地、养殖，再加上给人打工，攒下了一笔钱。

儿子小军和儿媳小芳和我住在一起，我每年给他们六万块钱补贴。

那个秋天的早晨，儿媳小芳娘家人特意从三十里外的山村，给她送来八只散养的土鸡。那鸡膘肥体壮，一看就是精心养大的。

“这鸡不错，我分四只给你姐们送去。”我头也不抬地说。在我眼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小芳站在那里，脸色发白：“妈，这是我爸妈特意给我……”

“怎么？舍不得？一家人计较这么多！”我不耐烦地打断她，“小军，开车，把鸡送你姐家去。”

儿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等他回来时，厨房里传来摔盆砸碗的声音。

“你妈这是要逼死我！这个家我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小芳的哭声透过门板传来。

我冷笑一声：“怎么？给你吃给你穿，每年还补贴六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钱是钱，情是情。”小芳擦着眼泪走出来，“这些年，我天天给您洗衣做饭，照顾您的起居，您可曾看在眼里？您只记得您出了钱，可我付出的辛苦就不值钱吗？”

我腾地站起来，“不要忘了，这是谁的房子！要不是我……”

“够了！”一直沉默的小军突然打断我，“妈，这些年您太强势了。小芳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

没想到小芳却笑了：“妈，您的钱我不要了。这个家，我也待不下去了。”

就这样，小芳带着简单的行李走了，儿子也搬去了员工宿舍。我还是那个倔强的我，觉得小芳早晚还是会回来求我。

可天有不测风云。入冬后，我突然得了重感冒。起初以为是小毛病，谁知道越来越严重，发起高烧来。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浑身发冷，想喝口水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床头的水杯空着，我望着天花板，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记得去年这时候，我也是这么病倒了。

小芳三天三夜守在床前，每隔两小时就要给我量体温、喂药、擦身子。

而现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外面寒风呼啸，我的心里更是冷得厉害。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摸着墙壁爬起来，给邻居王春花打了个电话。

她赶来时，看我烧得迷迷糊糊的，赶紧叫了救护车。

在医院躺了三天，我终于退了烧。

王春花来探望，叹着气说：“秀花啊，你这是遭报应了。当初小芳在时，你可享过福了。”

出院那天，我让儿子回来让他把小芳接回来。

“妈，我们结束了。”儿子站在我面前，疲惫地说，“这些年，您用金钱控制着这个家，可您不知道，小芳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准备早饭，晚上收拾完厨房已经十点多。您生病时，是她守在床前照顾。可您呢？您只会用那六万块钱耀武扬威。”

“我不同意离婚！”我拍着桌子喊。

“法院已经判决了。”儿子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我和小芳结束了。”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

现在，儿子搬去了城南，小芳回了老家，据说在镇上找了份工作。

我常常坐在沙发上发呆，想起小芳在这个家的点点滴滴。清晨熬的粥，深夜缝补的衣服，生病时端来的热水，下雨天递来的伞……

原来，这些都是钱买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