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皮信箱上的锈斑第三回被霓虹映成紫罗兰色时,巴巴塔的鞋尖正巧踢到颗滚动的玻璃弹珠。巷子口报废的自动贩卖机突然亮起"凤梨真露"的广告牌,蓝荧荧的光晕漫过她牛仔短裤的毛边,给裸露的膝盖镀了层冷冽的银。那对蓝紫羽翼的末梢扫过潮湿的砖墙,剐蹭下的墙灰在半空凝成星屑,落在她敞开的衣襟处,倒像谁往雪地上撒了把碾碎的蓝宝石。

怀里的黑猫突然炸了毛。巴巴塔伸手去抚猫儿脊背,指尖刚触到油亮的皮毛,头顶霓虹招牌就滋啦滋啦闪烁起来。昨夜暴雨在柏油路上积的水洼里,倒映出她羽翼尖端游走的流光,乍看像有人往深潭掷了把会发光的萤火虫。黑猫的尾巴扫过她腿侧绑带,金属搭扣碰响的清脆声惊动了蜷在防火梯上的白鸽。后巷飘来烤鱿鱼的焦香。巴巴塔腕间的银链子突然绷直,坠着的六芒星吊坠正指向涂鸦墙新喷的荧光涂鸦——那团乱线里分明藏着对和她羽翼同色的眼睛。黑猫挣脱怀抱跃上生锈的消防栓,肉垫踩碎的霓虹倒影顺着排水沟流走,在拐角处凝成个发光的箭头。


子夜前的风最是顽劣。巴巴塔拢了拢敞开的衣襟,露出的小片肌肤上浮着层蓝紫光晕,像月光跌进薰衣草田溅起的尘雾。羽翼尖端垂落的流光触到地面,竟在沥青路上灼出银河状的焦痕。巷尾醉汉的酒瓶摔碎声里,某块碎玻璃正巧映出她发梢跃动的光泽,恍若乌鸦翅膀掠过墨色绸缎。自动贩卖机的荧光突然变成胭脂红。巴巴塔弯腰去拾滚落的硬币,腿侧绑带的金属环扣蹭过潮湿的墙面,刮下一片印着"凤梨真露"的残破贴纸。黑猫在防火梯上弓起背,碧绿瞳仁里映着对面楼宇闪烁的霓虹灯牌,那些残缺的字母在她瞳孔里拼成串神秘代码。


雨滴砸在铁皮屋檐的第七声,巴巴塔的羽翼突然完全舒展。蓝紫光流如瀑倾泻,将整条窄巷染成深海洞穴的色泽。黑猫惊叫着窜进阴影,爪尖勾断了某根垂落的电线,迸溅的火星在空中凝成个发光的问号。她发间的银饰叮咚作响,坠着的月牙形琉璃正吸收着周围霓虹的光彩。涂鸦墙上的荧光突然暴涨。巴巴塔伸手触碰那团乱线,指尖传来的灼热感让她想起上元节触碰过的孔明灯。羽翼上的光芒流水般注入涂鸦,那些线条竟开始游走重组,渐渐显出个戴宽檐帽的剪影——帽檐压得太低,只看得见下巴上泛着蓝光的胡茬。


黑猫叼着半截鱿鱼须从暗处钻出。巴巴塔腕间的银链无风自动,六芒星吊坠在虚空中划出燃烧的轨迹。对面楼宇的霓虹灯牌突然全部熄灭,唯独"凤梨真露"四个字亮得刺眼,每个笔画都渗出蓝紫色的黏液,顺着墙缝流成发光的溪流。雨势转急时,巴巴塔的羽翼成了巷子里唯一光源。黑猫蹲在她肩头,瞳孔缩成两道竖线。某滴雨珠正巧落在她裸露的腰腹,沿着肌理滚落的轨迹被蓝紫光芒映照得纤毫毕现,恍若彗星拖曳着光尾划过雪原。消防栓上的锈迹开始剥落,铁皮下露出闪着荧光的金属质地。


寅时的风捎来海港汽笛。巴巴塔的羽翼忽然收拢成茧状,蓝紫流光在表面形成水波状的纹路。黑猫的尾巴扫过她脚踝,带起的微风竟吹散了积水里的霓虹倒影。涂鸦墙上的剪影突然抬手压了压帽檐,这个动作让整面墙的涂鸦都活了过来,荧光颜料如蛇群在砖石间游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