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登高》,号称是古今七律第一,至今有几人能够超越?

诗愿侃天地 2025-03-14 08:18:43

公元755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与平卢兵马使史思明在范阳发动了大唐历史上最著名的叛乱,史称“安史之乱”。

到了公元756年,安史叛军更是直逼长安,要不是唐玄宗迅速带着杨贵妃与皇室成员仓皇出逃,直奔蜀地,盛世大唐差点就直接覆灭了。

在出逃的过程中,随行军士在马嵬坡突生哗变,杨贵妃被迫自缢而死。而她那祸国殃民的堂哥杨国忠亦被乱军砍死。

自此,世人翘首东顾的盛世大唐也由盛转衰。天下黎民百姓从此在乱世的战火中颠沛流离,逃难天涯。

就连大唐最著名的诗人之一,曾经衣食无忧的杜甫,也从一个在长安求职的官二代,变成了一名逃难天涯的流浪汉。

唐肃宗登基后,杜甫慷慨奔赴国难,然而在奔赴国难的途中,杜甫却不幸被叛军掳走。经历了七八个月的艰辛,他终得逃脱。

逃脱之后,杜甫去面见肃宗。获封“左拾遗”一职,也就是朝廷“谏言官”。然而没过多久,杜甫便因直言进谏,为同僚求情,从而惨遭贬谪。

杜甫愤忿忿不平,干脆辞掉“左拾遗”一职,远走四川。在四川,杜甫幸得友人相助,终于在这里暂时稳定了下来。

公元767年晚秋,五十五岁的杜甫落伫立于夔州西阁高台,饱经风霜的他登高远眺,看无尽的秋色随着长江滚滚而去。

看着满天的秋色在无边无际的长江上翻滚,杜甫想起了自己坎坷的一生,心中的情感也像长江一样汹涌澎湃,于是挥毫泼墨,创作了千古传颂的《登高》。

《登高》一诗,不仅展现了杜甫卓越的诗歌才华,更展示了杜甫深厚的文学造诣。因此,明代胡应麟把它誉为“古今独步,七言律诗第一”,其诗如下:

登高

唐·杜甫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写这首《登高》之时,已是杜甫已在夔州漂泊的第二年。此时的杜甫,怀着对天下苍生的关怀,拖着病弱不堪的躯壳,登高临远,写下了这首流传天下的千古名篇。

杜甫的这首诗,前四句从触觉的寒风凛冽,到听觉的猿猴哀鸣,再到视觉的江天辽阔、落叶萧萧、白鸟翻飞、江流滚滚,将登高的所见所感描绘得淋漓尽致。

在首联的“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中,杜甫远望长江,只见风势急促,似乎要将所有的云雾都吹散,让那蓝天更高更蓝,江水更清更阔。

猿猴的哀鸣在风中回荡,更添几分悲凉;白鸟在江上翻飞,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而那落叶萧萧、江水滚滚,更是让人感受到时间的无情与生命的短暂。

这里的“风急”二字虽短,却起到了带动全联的作用。因此,此诗一开头,杜甫便写下了““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这样千古流传的著名佳句。

“风急”二字,不仅写出了夔州秋风的强劲,更是引出了全诗之景;而“哀”字则贯穿全文,成为全文情感的基调,让人感受到诗人内心的悲伤和无奈。

夔州自古以猿多而著称,峡口更是以风大而闻名。此时,正值晚秋之际,秋风骤起,猿声哀鸣。所以自然而然引起了登上高处的杜甫的无限悲情。

抛开悲情从对仗上来看,这一联第一句中的“风”字与第三个“天”字相对;第二句中的“渚”字与第三个“沙”字相对;从上下句来看,第一句的“猿啸”又与第二句的“鸟飞”相对。

这样的对仗,极为工整,又极为精巧,称得上是世所罕见。而且表达的含义与意韵,也是十分的连贯与自然的。

颔联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两句描述了一幅秋风长啸,落木无边,却只见没有尽头的长江滚滚而来的场景。

在这一联中,杜甫用“无边”二字描绘了落叶的无穷无尽,而“萧萧”二字,则形容了秋天的肃杀与悲凉。

“不尽长江滚滚来”中的“不尽”二字,表达了杜甫心中那无尽的愁苦和感慨。这种情感与前面的景色描写相互呼应,形成了一种强烈的情感共鸣。

而“无边”与“不尽”的使

用,使得落叶的“萧萧”与长江的“滚滚”更加形象化。

使人在不知不觉中便联想到落木的肃杀与长江的翻涌,无形中传达出韶光易逝,壮志难酬的感怆。

在这一联中,“无边”对“不尽”,“萧萧”对“滚滚”,“落木”对“长江”,“下”对“来”,可谓是十分的工整。

通过前四句写景的铺陈,到了诗歌的后四句,杜甫把写景的笔触慢慢地转向了情感的深度抒发。

颈联的“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是说:漂泊在离家万里之外的夔州,一个人独自上高台,一看到满天肃杀的秋色,便使人不得不感慨和悲叹这长期漂泊无依的孤苦生活。

在颈联短短的十四个字中,杜甫抒发了一生无尽的愁苦与哀伤。正是这样的愁苦与哀伤,使得晚年的杜甫生活得更加的凄凉。

对于杜甫来说,漂泊流落到万里之遥的夔州,本身就是一种孤独与愁苦。更何况是在这秋风萧瑟、黄叶飘零的时节,怎能不让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杜甫人心生忧愁?

你想,在人的一生中,最长的人生不过百余年而已。在这百余年的时间里,欢乐的时光本来就不多。

而此时,对于“安史之乱”后流落于夔州的杜甫来说,就更是如此了。因此,人生能有一百余年,真的实属不易。

若在这短短的一百余年里,如果再遭受兵祸与疾病的困扰,那就难上加难了。难怪孤身登台的杜甫会发出“百年多病独登台”的感叹。

而这样的感叹,在其中的“无边”与“不尽”两个词中体现得最为典型,因为这两个词在一定的程度上,已经将杜甫晚年所有的困苦、孤独、忧伤以及人生的苦难都写尽了。

因此,“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感叹,凝聚了杜甫所有的哀愁和痛苦。

使人一读,便感受到杜甫所有的愁绪都如那奔流不息的江水一般,永远都没有停留的一刻。

这两句中的“万里”二字与“百年”二字相对应,又与第三、四句的“无边”、“不尽”遥遥呼应,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到了诗的最后两句,杜甫写下了“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这样的诗句,其意为:

漂泊流落的日子,让人深为憾恨,以至于鬓发都已日益斑白;而穷困潦倒与疾病,更是让人连酒都戒了。

这两句表达了杜甫此生最大的悲哀。此时,五十五岁的杜甫已经白发如霜,身体羸弱,生活困顿,但他却仍旧在战祸、贫穷、病痛和失落的愁绪中苦苦挣扎。

最为关键的是,杜甫还经历了无数的坎坷,心里更是被他所处时代的各种忧愁与失败填满了。

这还不算,最为要命的是,杜甫一生的壮志并没有得到伸展,所以便有了那句著名的“艰难苦恨繁霜鬓”的叹息。

而他的这种“艰难苦恨”,亦如深不见底的愁海,汹涌澎湃,无法平息。最终使得他“繁霜鬓”。

而他的人生坎坷,也让人心生怜悯,泪眼朦胧。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是李白,那一定会继续着“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万丈豪情。

可杜甫就不行了,而杜甫之所以不行,不是因为杜甫没有李白洒脱,也不是因为杜甫的酒量没有李白大,而因为不管什么样的酒,均无法解除杜甫精神上的愁苦。

更为重要的是,此时的杜甫,因为身体上的各种病痛,导致他根本无法饮酒,只能默默承受着这无边的忧愁。

因此,万般愁绪,在杜甫的心中郁结,实在是难以消除。这使得杜甫悲从中来,情难自禁,不能自已,因此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而这样的一首诗,读了使人觉得杜甫那深沉的愁恨,以及千年的烦恼,仿佛快要从纸上溢出,触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弦,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因此,这样一首深刻的诗,无从格律上还是诗意上看,真的算得上字字珠玑,句句精妙,工整严谨,堪称诗坛之瑰宝。难怪明代胡应麟把它誉为“古今独步,七言律诗第一”。

而作为诗圣,杜甫经历过天下百姓都经历过的无尽沧桑,也经历过天下百姓都经历过的战火与祸乱。所以他真的是如他笔下所写:“百年多病独登台”。

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所以在杜甫的诗歌里,充满了自己一生的愁苦哀乐,充满了对家国天下的深切关怀。

所以我们一读杜甫的诗,便能能感受到他对无尽的忧愁,更能够体会到他对家国天下的深切忧虑。

换句话说,杜甫的忧愁,始终与社会、与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他即便是在困境之中,即便在绝望的边缘,他也依然深深地关怀着家国时事与天下苍生。

因此,在唐朝的诗人群体中,杜甫是独树一帜的存在。他或许不是技艺最精湛的诗人,或许不是命运最眷顾的幸运儿,但他的品德却是无人能及的崇高。

正是这份崇高的品德,使他在最艰难的时刻,依然能够为国家、为时代发出深沉而厚重的哀叹。

因此,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中国没有多少人能够超越杜甫的地位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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