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日军加紧了对中国华北的侵略,秦皇岛、唐山、遵化、密云、通州等地都已被侵占,北平、天津也受到严重威胁。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国民党最高领导人的蒋介石虽然抱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宗旨,便也不能对日军的步步紧逼坐视不理。
1934年夏,蒋介石在庐山军官训练团演讲,提出了一个所谓的“民族战争取胜的要诀”,其中一点就是全国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利用所有的人力、物资来抵抗外国的侵略。
这是蒋介石对日总体战略原则的最初透露。
1935年6月27日,当日本积极进行“华北特殊化”阴谋时,胡适写信给南京教育部长王世杰,力言中国要抵抗日本的侵略,非下绝大牺牲决心不可,并提出了一系列抗日建议。
国民党的众多政要,如王世杰、戴季陶、孙科、居正等人都同意胡适的主张。国民党中央候补监察委员王世杰在给胡适的回信中说:“前途动向自仍视蒋先生决心如何。”
其实这国民党政要当中,只有张治中最清楚蒋介石的想法。
蒋介石曾对这位心腹爱将多次耳提面命:“强国之国防重边疆,取攻势;弱国之国防重核心,取守势”;“战时以努力经营长江流域,掌握陇海铁路为第一要旨。”
之后蒋介石再作“长远考虑”,明确提出:“对日应以长江以南与平汉铁路以西地区为主要阵地,以洛阳、襄樊、荆宜、常德为最后阵地;而以四川、贵州、陕西三省为核心,甘肃、云南为后方。”
这就是蒋介石“从事持久消耗战”最高战略方针的由来。
胡适的信、蒋介石的计划,在当时都是绝不容许公开的最高机密。
这是因为,国民党方面早在1931年就已经注意到,北京、上海等地的日本间谍活动非常频繁,甚至渗透到南京。这些日本间谍大肆收集中国各地的舆论动向,企图从中研究南京国民党政府的打算。
蒋介石及军界的高级官员们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都非常担心舆论界走漏风声,是以把对日战略方针当作最高机密来处理。
然而到了1935年7月21日,天津《大公报》刊载的一篇文章,却让蒋介石和国民党众多高官吓了一跳。
这篇文章是地质学家丁文江教授撰写的,他通过《大公报》向中国民众大声疾呼:“华北是我们的乌克兰,湖南、四川、江西是我们的乌拉尔,云南、贵州是我们的堪察加……大家准备到堪察加去!”
丁文江这一悲壮的呼声,充分表现出在国难当头之际,高级知识分子不惜任何牺牲代价向国内退军的坚决主张。
蒋介石大吃一惊。
张治中也吓了一跳。
丁文江是国际知名的地质学家,也是中国地质学的开山大师,其足迹遍及中国大部分土地,因此他才能说出那番让蒋介石大吃一惊的真知灼见。
丁文江发表“大家准备到云南、贵州去”这一坚定主张后,胡适、傅斯年等一些著名的教授也参加讨论,并且很快形成舆论。
可以说,丁文江的主张与蒋介石“以空间换时间”的秘密计划不谋而合。
虽说丁文江的那篇文章“差点泄露最高机密”,但事已至此,蒋介石只得命令军方保持沉默,使日本人觉得只是几个舞文弄墨的搞学问的人在危言耸听。
蒋介石曾对张治中感叹:“了不得,此人了不得,中国的知识分子了不得,他们懂军事。”
正如他所说,丁文江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知识分子,著名学者傅斯年曾称赞他是“新时代中国最良善最有用的中国人之代表,是欧化中国过程中产生的最高的菁华”。
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原教授温源宁则称丁文江的“所知所见实在太丰富了,可以把他看作一部百科全书”。
1935年春夏,蒋介石在四川、云南、贵州、陕西各省实地详察后,于当年7月决定了“四川黔陕为核心、甘滇为后方”的基本方针。
8月11日,蒋介石在峨眉训练团对川滇三省各级干部演讲时,郑重指出:“我敢说:我们本部18省哪怕失了15省,只要川滇黔三省能够巩固无恙。一定可以战胜任何强敌,恢复一切失地,复兴国家,完成革命。”
或许正是因为抱着有川滇黔三省作为依托的想法,蒋介石先是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放弃了南京,迁都于重庆,在解放战争即败局已定也一度打算退守大西南。只不过,他最终还是败给了中国共产党,不得不远走台湾。
参考资料:《草山残梦:蒋氏家族》(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蒋家王朝衰变侧记》(华文出版社)、《燃烧的土地:中国军民抗战纪实》(成都出版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