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我23岁了，为了赚钱娶老婆，我开始挖葛根卖。积累多了，这一天，我就赶着牛车去集市上卖葛根。牛车吱呀吱呀地走着，我坐在车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小调。这条路我走了二十多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小镇上去。

转过一个弯，我看见前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这在乡下可是稀罕物。车旁边站着三个人，一个年轻男子正焦急地围着车子转圈，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姑娘站在一旁。

我赶着牛车靠近时，听见那男子在抱怨：“这破地方，路况这么差，也不知道修一下。”牛车经过他们时，我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发现车子陷进了一个土坑里。

这一条土路，到处坑坑洼洼的，一到下雨天，泥泞难走。小轿车不偏不倚，车轮子陷进了一个土坑里。这种土坑很难爬起来，越是加速越是陷得深，除非有人推车，不然的话，是爬不出来的。

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皮肤白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秀。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求助，开口说：“这位大哥，能不能帮个忙推一下车子？”

我停下牛车，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大声说：“行啊，我帮你们推。”那年轻男子上下打量我一番，看我一身粗布衣裳，沾着泥土的草鞋，皱了皱眉头说：“你行吗？这可是轿车，不是你那破牛车。要是刮花了，你赔不起的。”

我笑了笑说：“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你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就等在这里吧，看看有没有城里人路过，帮你们推车。这一带都是笨手笨脚的乡里人，几乎没有城里人的。”说完，我作势要走，那位中年妇女陪着笑脸说：“小兄弟，你不要见怪，帮帮忙吧。”

我点点头，走到车后，弯下腰推车。那男子不情愿地坐进驾驶室，挂上空挡。但是，我一个人差把劲，眼看车轮子快要出来了，却又退了回来。

那姑娘走过来站在我旁边说：“我也来帮忙。”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让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俩一起用力，车轮子终于出了土坑。

可是，车子猛地向前一窜，姑娘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我这边倒来。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结果她直接撞进我怀里。我站立不稳，向后倒去，姑娘压在我的身上，长发缠住我的脖子。那一瞬间，我闻到她发丝间的香气，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心跳突然加速。

年轻男子冲出驾驶室，怒吼道：“你干什么！”他一把将姑娘从我怀里拉开，“你这个乡巴佬，竟敢占我未婚妻便宜！”

我愣住了，辩解说：“不是，她差点摔倒，我只是扶一下，这是个误会。”男子不依不饶，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镇上供销社主任的儿子！信不信我让你在这片混不下去？”

中年妇女拉住年轻男子说：“行了行了，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车子能动了，我们赶紧走吧。”他们上了车，扬长而去，留下我茫然地站在原地。老牛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提醒我该继续赶路了。

我摇摇头，重新爬上了牛车。到了集市上，我把牛车停在街口，大声吆喝着卖葛根，一下子围过来好多大妈和小媳妇。

却听见她们闲聊着一个小道消息。一个大妈说：“听说了吗？镇上供销社主任的儿子，今天本来要去张家定亲的，结果半路上亲事泡汤了！”

另一个小媳妇说：“听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个卖葛根的乡下人，那人对张家姑娘动手动脚的，男人一气之下就把亲事退了，听说两人大吵了一架。”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不就是在说我吗？我听着这些话，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没想到我无意中的一个举动，竟然毁了一门亲事。不过，我也就是内疚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三天后，我正在院子里忙着，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我擦擦手走出去，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身边站着的姑娘，正是那天在路上遇见的张家姑娘。

我把她们让进屋里，那妇女开口说：“我姓杨，你叫我杨婶就行了，这是我闺女小荷。我们今天来，是有事想跟你商量。”我以为她们是来找麻烦的，毕竟张家女儿的亲事泡汤了，是我引起的。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天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杨婶摆摆手说：“不怪你，怪只怪那个小子小题大做。我们今天来，是提亲的。”原来张家姑娘看上了我，主动来提亲了。

我顿时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家条件一般，人才也一般，你看上了我哪一点？”小荷红着脸说：“大哥，那天你帮我推车，那么热的天，一句怨言都没有。后来被人冤枉，也不争辩，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值得托付终身。”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从来没人给我提过亲，更别说是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过，她把话挑明了，我是不会拒绝的，当即表示可以处一处。杨婶就说，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可以先定亲。等秋收后，再正式办婚事。我求之不得，赶紧应承了下来。

消息不胫而走，几天后，四乡八岭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好多年轻人羡慕不已，认为我撞了好运，捡到了一个漂亮的未婚妻。

这以后，我一旦有了空闲，就往张家跑，约小荷出来玩。小荷很健谈，我们相谈甚欢，看来她对我确实情有独钟。

哪知道就在定亲的前三天，事情出现了转机。那一天，我牵着老牛到堰塘里喝水，一辆小轿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的正是主任的儿子小酷。

他指着我大声说：“你也配和我抢女朋友？实话告诉你，小荷并不喜欢你，她是为了和我赌气，故意和你接近的。我现在想通了，不生她的气了，现在就去求她复合，你靠边站吧，也不照照镜子。”说完，他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我不相信小荷会变心，第二天跑到她家，她果然对我说对不起，她是故意利用我的。如今她的目的达到了，初八要去和小酷定亲，让我忘了她。

说完，她转身进屋，把我关在门外，留下我愣在当地。我昏昏沉沉地回到家里，羞愤难耐。我的父母知道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过了两个月，小荷和小酷结婚了，而我，沦为了笑柄。我只有忍气吞声，过了好几年，才摆脱这个心理阴影。

好在后来分田到户了，我辛勤劳作了几年，积攒了一些钱，娶了妻生了子。后来，我承包山林办起了养猪场，赚到钱后，又办起了养牛场。

十年后，我带着钱到省城闯荡，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贵人扶持，组建了一个建筑公司。几年后就赚到了大钱，全家都搬到了城市里生活。

这一天晚上，我带着一家人去酒店里吃饭，巧遇了小荷，她在后厨打杂。原来，她的公爹出了事，晚节不保被抓了起来，她就和小酷在家里失去了颜面，只好跑出来创业。

但是，小酷改不了公子的本质，只会吃吃喝喝，做人嚣张跋扈，很快就亏得底裤都没有了。小荷选择了离婚，自谋出路，供儿子读书。

望着小荷远去的背影，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假如当初她真的嫁给了我，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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