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部队 寻找师长
1937年12月14日, 日军山田支队占领了南京最后一个支撑点——幕府山; 天谷支队占领了扬州, 切断了大运河; 第6师团一部进至下关;国崎支队占领了浦口, 切断了南京守军的一切退路。聚集于燕子矶、下关沿江一带及八卦洲、江心洲中未撤至江北的大量中国官兵都成为日军的俘虏。
随后,日军“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签署了一道嘱“阅后销毁”的机密命令, 要求所属部队“杀掉全部俘虏”。第16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在12月13日的日记中记载说: “由于方针是大体不要俘虏, 故决定将其全部解决。”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更向士兵宣布“解除军纪三天”。在占领南京城的前六个星期内, 日军野蛮地屠杀了放下武器的俘虏数万人、平民20余万人, 总数达30万人以上。
12月16日, 蒋介石发出《告全国民众书》,重申抗战到底的决心。他说:“敌人侵略中国本有两途: 一曰鲸吞, 一曰蚕食。今者逞其暴力, 陷我南京, 继此必益张凶焰,遂行其整个征服中国的野心, 对于中国为鲸吞而非蚕食,已由事实证明。就中国本身论之,前所畏不在鲸吞, 而在蚕食,诚以侵略于不知不觉之间,则因循苟且,驯至被其次第宰割而后已;今则大祸当前, 不容反顾, 故为抗战全局策最后之胜败,今日形势,毋宁谓于我为有利。
且中国持久抗战, 其最后决胜之中心, 不但不在南京, 抑且不在各大都市, 而在于全国之乡村, 与广大强固之民心。我全国同胞, 诚能了然于敌人之鲸吞, 无可幸免,父告其子, 兄告其弟,人人敌忾, 步步设防,则四千万方里国土以内, 到处皆可造成有形无形之坚固壁垒, 以制敌之死命。故我全国同胞,在今日于形势之下, 不当徒顾虑一时之胜负,而当彻底认识抗战到底之意义, 与坚决抱定最后胜利之信心。”
第103师失散官兵, 劫后余生, 找到部队,又重新凝聚起来。但田兴翔却因与糜崇宪的失散而一直耿耿于怀, 不断地打听其下落, 但却一次次的失望。不久, 糜崇宪脱险归来, 两人相见, 恍如隔世, 相拥而泪流满面。
第103师618团团长万式炯和师部副官主任王景渊南京脱险后, 分别在安徽考城后、正阳关、蚌埠等地收容官兵。各官兵也三五成群地各自突破敌人的封锁包围, 出来到安全地带。散失联系的人, 先先后后都找回部队, 万式炯、王景渊经清点共得3000余人。
回归部队的战友, 劫后余生, 免不了各诉衷肠, 讲述各自的逃生经历,也由此揭开了日军在南京大屠杀的冰山一角。官兵们将亲身经历, 亲眼所见, 控诉了日军的暴行: 被俘官兵的集体屠杀场有三处, 一是煤炭港, 二是上新河, 三是雨花台。一处、二处屠杀者抛尸入江, 被水冲去; 雨花台屠杀战俘后, 一是焚尸扬灰,二是丢入万人坑中。
第103师副师长戴之奇, 在下关挤散之后, 一个月后才脱险。他说,当时在下关见撤退的官兵较多, 且无渡江工具, 乃转身回城, 在“难民区”目睹日寇暴行: 先喊一批人出来检查额头, 如有帽子痕迹, 定为军人,用刺刀戮死,其余平民分机枪射死。至于奸淫妇女,刀刺幼婴,更是惨不忍睹。其后,南京渐趋安定他才乔装卖菜农妇,混出城门,得以生还。
618团上士班长吴树云,在下关混乱中走散,逃到八卦洲双桥村,见有三千多人被日军用机枪扫射, 吴头顶被敌机枪扫中,痛昏过去,苏醒后从死尸中爬出, 绕道回队。
师部兵站军官刘介康由南京“难民营”逃出, 他说因办兵站, 身上有的是钱,与当地小商贩妇女, 假装夫妻, 借机逃回。他目击“难民区”开始时有国际红十字会出面交涉,不准日军进入, 后来日军以“难民营”有中国兵为借口强行进入检查,凡右手有老茧者,断定为军人,然后用长绳拴成一串, 带到下关铁丝网区喂军犬。还有残杀婴儿时用刺刀戳进肛门, 高高举起取乐。又见日军进行砍头比赛, 一个日军手提三个人头, 照相请奖。
师部副官肖世铣(中共地下党员, 化名曹正国)说, 他在下关被挤散之后, 开始是几个人乘一“芦筏”。人站上去有一半在水中,弃芦筏登岸, 在燕子矾、吉祥厂用五百元向一老婆婆买得一个“采莲盆”, 用双手划水去八卦洲, 行至江中, 与一架木筏相遇, 上面站有三四个人,其中一人说,他是某军军长,随身有数万元钞票, 要求伸手搭救, 以重金相谢。肖世铣自思“采莲盆”漂于江上, 随波逐流, 自身尚且难保, 况部队军需置于身上, 岂敢儿戏, 便婉言谢绝。到达八卦洲南岸后, 他见到从堤岸被江水冲下来的尸体, 不计其数。肖又说, 登上八卦洲之后, 见洲上有一条小河, 贯通长江东西, 潮涨时可行船, 潮落时是污泥。肖为了找船,远远看见这条小河中有许多人站着不动, 近看才知是一些身陷泥淖不能自拔的死人。
相对而言, 618团医务室的陶相宜还算幸运。12月12日晚, 由于部队伤亡惨重,部队急救包告罄,他奉命出来到其他部队商借,不料卷入人群,被逃难人流席卷到下关,还稀里糊涂地搭上了第36师的船, 乘轮过了江北。陶相宜过江后, 见到一群人围绕着一个黑影前呼后拥, 也不知道是谁, 他听有一个武汉口音的人, 就轻声问是谁, 对方知是同乡, 便答道: 是唐长官, 陶相宜才知道南京城破在即, 唐生智也过江来了。等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赶上火车时, 车上人满为患, 拥挤不通, 但是只听到车厢倒来倒去,一会儿进一会儿退, 等天亮时睁眼一看, 车头车尾都不见了, 只有他们坐的敞篷车仍然还停在铁轨上。这时, 日军的飞机又来狂轰滥炸, 大家只好各自逃生钻进一些掩蔽处。后来, 陶相宜自己步行到蚌埠, 才遇见本师在收容后被冲散的人员, 一起结伴经凤阳县境到麻城时, 回到家里。
可是, 每个人的经历再可怕, 终归活着回来了。但师长何知重、副师长戴之奇、参谋长王雨膏呢? 他们活不见人, 死不见尸。等来等去, 既没有他们的信息, 也不见他们的形影, 不由让广大官兵非常担心。
万式炯查询了平时跟随戴师长最近的亲信, 大家都不知道。在突围路上, 第103师谁也没有见过他, 在突破敌人封锁包围时他也不在场, 显然戴师长并没有战死在战场上。但他的失踪,已成为事实。失踪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俘, 要么被杀, 值此环境实难以侥幸。万式炯禁不住伤心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万式炯与他们毕竟多年袍泽, 又是过命的兄弟,的确很难控制感情。他想再派人回到南京去寻找,但显然并不现实。
南京那么开阔的地区, 又都在敌人包围之下, 不但是大海捞针, 而且还要让已死里逃生的弟兄再冒极大危险, 他不能这样做。但师长是部队的核心,没了师长归来的弟兄将带到何处? 万式炯也好, 王景渊也罢, 都感到非常迷茫! 何况, 戴副师长是委员长最亲信的人。委员长问起他来, 怎么回答呢? 万式炯无法可想, 只能以“失踪”据实向军委会报告, 准备接受上峰的严厉谴责。
与此同时, 万式炯也试着向武汉第103师留守处联络, 竟意外获悉师长何知重、参谋长王雨膏已平安到达武汉。于是, 万式炯、王景渊等联名发电汉口, 请转告师长何知重说明集中官兵人数的情况。不久, 终于得到了何知重的回电。
江阴突围时, 师长何知重、参谋长王雨膏、615团长周相魁等, 看到613团突围死伤惨重, 就在特务连的保护下过了江, 经南通、泰兴、扬州到达浦口时, 此时南京已城破在即, 受唐生智命令先行撤退。于是何知重等直趋武汉, 向军委会陈情。由于劳累过度, 何知重因病住进汉口医院。
何知重意外接获万式炯的电报后, 喜出望外, 当即致电蒋介石汇报第103师情况。本来军委会认为第103师早已全军覆没, 所需经费,已经停发。蒋介石见此电后, 才知道该师仍然存在, 就重新恢复了经费, 并令万式炯即率第103师余部开往湖北黄陂整补。
万式炯、王景渊即集中部队, 按时开拔。第103师余部在两位长官的率领下, 由蚌埠经田家庵、寿县、正阳关, 河南潢川到达信阳。在离开蚌埠后,万式炯听说皖北、豫南边境有地方势力红枪会专门行劫过往商旅,收缴过境少数部队枪械。
红枪会是地方农民自卫组织, 在皖豫一带就有数十万之众。它起源于我国北方的白莲教和义和团的流派, 具有浓重的迷信色彩, 因其武器长矛上系有红缨而得名。他们练拳习武, 喝符念咒, 作战勇猛无匹, 自称刀枪不入。但是红枪会本身也派系林立, 成分复杂, 组织松散且具有地方特色;其成员除大部分是当地农民外, 也混入一些游民和地方豪强。所以, 红枪会有的完全是农民的自卫组织, 有的则是土匪组织,有的是地方豪强利用的黑社会。因此, 万式炯、王景渊在行军中, 要求部队特别严加戒备。
第103师余部步行到达信阳后, 乘京汉线火车到湖北横店火车站, 再步行转进黄陂县城集中, 接受军委会收容整编。此时, 师长何知重等师部长官已到黄陂专候。此后, 又有陆续归来的官兵约两千余人。尽管如此,第103师自出征上海以来, 已折损半数。
第103师政训处处长李荩萱在下关与副师长戴之奇被冲散后。一直在江岸边一边寻人, 一边找船, 后来在老百姓的帮助下, 李处长从八卦洲渡江到了六合, 再随溃军稀里糊涂地转到了徐州。经第五战区长官部查询,才得知部队踪迹, 赶来归队。虽然此时戴之奇尚未归队, 但总算有了他的信息, 第103师官兵都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平江整补 加强训练
1938年元月上旬, 第103师残部进至湖北黄陂县城集中, 休整改编。师长何知重见到这些九死一生的官兵, 不由放声大哭。要在平时, 第103师仅凭如此家底, 早被裁撤番号。但这次不同, 第103师为保卫南京所做出的牺牲全国有目共睹, 这样一支英雄的部队, 在南京新失, 全民士气低落时,刚好可成为全军的典范。保留这支部队,无疑是可以鼓舞全民士气的。为此, 军委会令第103师移驻湖南省平江县整补。
2月中旬, 报上登出了副师长戴之奇从敌占区上海, 经南昌、长沙乘火车回到汉口的消息, 一时大家惊诧莫名。戴师长究竟是采取了什么神技虎口逃生的? 竟然南辕北辙在长沙登上火车, 返回汉口。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大家都猜不透! 一时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大家知道的道理是, 只有敌占区的人民偷过敌人的封锁线出来, 而绝没有反从敌占区通过, 再转到南昌的道理。
没有过多久, 戴之奇回到部队, 才揭开了这个谜底。
据戴之奇说, 在南京突围时, 他深知这次部队转移的危险性和困难性。因此,在下关码头与李荩萱失散后,就打定主意从敌占区到上海,再搭轮船,经萧山码头, 再到南昌的计划。在突围无望的情况下, 他便叫随身亲信买了两套老百姓的衣服, 换成便装混入人群, 心想大隐隐于市就干脆不走了。
自12月12日晚开始, 滞留在南京的官兵, 有的继续抵抗进行巷战,有的开始化装易服混入民间。初时, 南京市民有的眼睛一瞪, 峻然拒绝。甚至冷嘲热讽地说:“你们是部队啊, 部队有部队的住处, 怎可以住到老百姓家里来咧。”有人更直率地表明:“你不能住在我这里, 我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 连累了我一家子!”但随着日军暴行增多,有的市民才“顿悟前非”,对国民革命军官兵“尽力掩护, 尽量帮忙”。日军虽然占领了南京, 但因兵力不足, 不可能处处布防, 因此给戴之奇留下了生存的空隙, 在安全区待了一段时间之后, 躲到了一个菜农家里。
南京保卫战从“守”到“撤”转变过于迅速,以致官兵丧失斗志, 在撤退过程中溃不成军;由于建制已乱, 官兵失联, 互不信任, 以及后勤给养缺失, 使滞留下来的官兵无法形成有组织的抵抗; 加之国民革命军官兵普遍对投降或进入国际安全区, 以及潜伏下来的危险性估计不足, 误以为日军会遵守国际公约, 善待战俘。因此造成大量国军战俘惨遭屠杀, 而未能对日军展开大规模的打击。
戴之奇避难的地方虽然时有汉奸活动, 但也不多, 而日军忙于杀戮,根本无心组织地方维持会, 以巩固后方。所以, 一个月后戴之奇才得以利用敌军空隙, 在当地群众的掩护和配合下,化装成农妇穿过封锁, 安然逃出南京, 辗转归队。
戴之奇回到汉口后, 被陈诚调出了第103师,先后担任临时的中央干事会训练处副处长, 并兼任“中国国民党中央训练委员会训练团三民主义青年团工作人员训练班”少将副主任。其后, 再任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政治部主任兼学生总队长、陆军第27军少将参谋长等职。
第103师到达平江县后,以仅存的官兵为基础, 组成教导大队,由618团上校团长万式炯任大队长, 师部中校副官主任王景渊任副大队长,下设三个队。第1队为军官队, 由王景渊任队长, 程鹏、杜仲一、陈崇新任区队长。第2队为军士队, 由615团中校团附陈永思任队长, 赵旭、伍文光、裘建之任区队长。师长何知重一面参加学习外语, 一面仍然坚持来上课。
师长何知重在训话中强调: 什么是干部? 干部是国家政权的支柱, 是国家政令的实施者, 干部训练, 生活与精神并重, 日常生活要下流, 精神生活要上流, 行动生活要急流。国难期间人人应自奉俭薄, 军人更应如此。所谓下流,并非无耻下流,而是要把物资享受,尽可能往下看,同时要注意,生活享受虽然压低, 但精神生活仍要往上看。至于奉行命令、执行任务要勤劳、迅速、确实, 要不怕艰难, 这就是行动生活要急流。
4月上旬, 第103师原旅长杨昭焯(三穗人) ,营长陈崇新(遵义人)由贵州招募来新兵2000余名, 又得军政部在湖南拨补部分兵员, 总计3000余人。有了新兵的补入, 教导大队一结束, 师长何知重即将其合编成三个步兵团, 以待军委会派员校阅。
由于戴之奇调中央训练委员会训练团任职, 离开了第103师, 副师长一职出缺。军委会调税警总团第一支队长何绍周来任副师长, 接替戴之奇职务。
何绍周是贵州兴义人, 与戴之奇是同乡。黄埔军校第1期毕业生,又是日本炮兵学校和中国陆军大学第10期毕业生, 资格比较老, 到第103.师任任副师长后, 几个团长都比较尊重他。何绍周是何应钦的侄子, 虽然其叔父身居高位, 但他本人做事谨慎, 从不仗势张扬, 因此颇得同僚认可。师长何知重是何应钦贵州陆军讲武学校的学生, 因而也把他视若家人, 没有任何排斥。
何绍周就职后, 对部队训练要求严格, 虽然这支部队新老的兵员参半,新兵都是贵州招募来的, 因此人员相对抱团, 逃跑者少, 操练认真, 军事技术掌握得牢。
这时第103师序列为:
师长: 何知重,副师长: 何绍周,参谋长: 王雨膏, 参谋主任: 王恕怀,副官主任: 曾天全。
613团团长: 王景渊, 副团长: 陈永思, 团附: 熊伦
第1营营长: 陈崇新
第2营营长: 杜仲一
第3营营长: 裘建之
615 团团长: 周相魁, 副团长: 李荩萱,
第2营营长: 伍文光
第3营营长: 程鹏
618团团长: 万式炯, 副团长团附
第1营营长: 周治成
第2营营长: 张煊
第 3营营长: 赵旭
1938年5月, 徐州失守。日军开始向武汉逼近。随后, 武汉保卫战揭开序幕。第五战区和新建成的第九战区积极备战, 随时打击来犯之敌。
经过调整补充后, 全师官兵共约有6000人, 但兵员仍未足额。由于师长何知重与副师长何绍周两人关系协调, 何绍周到任后又能积极主动协助整顿。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 第103师这支几近于残废的部队, 很快恢复了昔日的面貌。
第103师在平江整训期间, 由于得到了军政部的大力支持, 从广东运来了大批武器, 主要有82毫米迫击炮9门, 重机关枪27挺, 其余武器是自动步枪。此时, 由于补充新兵较多, 很多人都不会使用, 何绍周便从各团抽调干部调去当班长, 参加了新兵的训练。
1938年6月12日, 日军波田支队占领安庆、第6师团占领桐城,突破了中国军队江防防御系统, 拉开了武汉会战的序幕。与此同时, 日本御前会议正式决定“进行攻占汉口作战”。大本营陆军部迅速下达作战的命令,并确定“以初秋为期, 攻占汉口”。
当日本全面准备“汉口作战”的同时, 中国军队也在积极调兵遣将。
此时, 军委会命令: 第103师与第121师(师长牟廷芳, 贵州省郎岱县人)合编成陆军第86军, 由第103师中将师长何知重任军长, 裴公度(贵州省龙里县人)任少将参谋长。何绍周接任第103师师长(少将)。由于第103师经过补充人员缺口仍大, 军委会便把其建制改为三团制, 番号仍为613团、615团、618团。师直属队, 有特务连、通信连、无线电队、卫生连和一个只有两个连的输送营。
何知重升任军长即奉军委会命令先到重庆述职。临行前, 他特别抽调了身边亲信朱本厚等四个特务连的战士作护卫。谒见蒋介石、何应钦后,何知重想军人浴血沙场, 生死难卜, 便请假顺道回贵州老家探亲。
原615团连长陈辉如南京脱险后, 追赶部队来到平江, 被恢复原职。
陈辉如在南京保卫战时因中流弹脚受轻伤, 在跟随部队整训时, 由于当地湿气严重, 伤口发炎, 脚肿难行, 被送医诊治。医生看其伤情, 特别叮嘱要加以修养保护。他想因身体不良又不能为国出力,何必在部队拖累他人, 所以向长官请了假, 回贵州家中休养。
陈辉如回家以后, 经当地跌打损伤草药敷治, 身体逐渐复原。每次他听到前方日寇猖獗消息, 感觉自己身在后方, 不能为国出力, 颇觉惭愧,于是决计告别家人起程东下回归部队, 请命杀敌, 以报国家。临行时, 陈辉如接受了《贵州日报》黔光社记者泽物的采访。
麻城整编 人事换血
6月中旬, 第103师奉军委会令编入第五战区战斗序列,开赴鄂东作战。接到命令。何知重即率部由平江县出发, 步行到汨罗乘火车到武汉, 于7月上旬到达麻城。
此时, 由贵州征募的第二批新兵两千多人, 也随后到达麻城, 补充到各团、营、连。补充新兵后, 全部换发捷克式步枪、轻机枪及重机枪, 此次补充的重机枪性能良好, 能平、高射两用, 使用钢心弹时,可射穿轻型坦克的装甲。由于武器精良,因而士气大振。在行军中,何知重一边训练、一边走, 以增强新兵的战斗意识。
以一般带兵的经验, 新兵是最容易破 第103师师长何绍周坏军风纪的, 因为他们尚未经历长期严格 (贵州兴义人)训练, 不能领略到军法的森严。所幸长途行军, 经过无数的城乡市镇, 未曾发生不良事件, 何绍周把这该归功于各级官长管训有方。
第103师回到麻城, 陶相宜便乘机回家看看, 并将自己不用的衣服都交给了婶母保存,在家住了一晚, 由表兄送他回到部队。当时陶相宜的姑母执意要留他在家, 但他想, 国难当头,人人有责, 自己做缩头乌龟躲在家里是不行的, 于是就对姑母说: “别人有钱逃难, 我没有钱。跟着部队打垮敌人, 保卫国家, 保国卫民, 没有国也就没有家。”
618团到达麻城驻地后, 万式炯要官兵都写写对抗战的认识,陶相宜写过一张十行纸的文稿, 万式炯批的是: “能认识这个抗战的真理, 能写出这篇抗战文章, 诚不易得。公布! ”于是, 618团黑板报上, 有了陶相宜的文章。因为大家刚从战场回来, 对日寇暴行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大家看后感同身受, 更进一步激发了士气。
此时, 官兵中的老兵不免有人纠结, 老子死了还没碰过女人, 更别说了留个后,将来谁给老子上坟? 有些人一心只想早日将倭寇消灭, 才能有自己的家, 所以陈永思在训话时,对那些仍打着光棍的官兵说: “现在你们不要老想着成家, 等到抗日胜利了,我帮你们介绍, 中学生、大学生有的是, 还要帮你们选好的。”搞得大家热血沸腾、铭刻在心,因而有人给他们介绍对象时, 都被一一拒绝。
何绍周执掌第103师后, 即对部队人事做了调整。原618团上校团长万式炯调武昌珞珈山中训团受训一个月, 受训结束后, 何即升其为少将副师长。原615团中校团附陈永思升任618团上校团长。此时, 由于王雨膏入陆军大学学习, 参谋长一职出缺, 何绍周即聘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时的同乡学弟王伯勋来担任, 但王伯勋正在预备第2师任团长, 由于王伯勋团为该师主力, 新任师长陈明仁不愿放人, 一时无法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