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变凤凰
武平七年(公元556年)十二月,北齐后主高纬被周军俘虏的前一个月,北齐历史上著名的女相陆令萱自杀身亡。她的亲人和侍婢们,除了儿子穆提婆投降北周外,其余全被杀戮。陆氏的辉煌,与北齐帝国一起,埋葬在落日的余晖中。
陆令萱的一生充满了大起大落。她绝不会想到,当她正值青春年华、无忧无虑时,家庭会突遭变故,自己沦落为奴;她也不会想到,当她厌倦世事时,又会突然飞黄腾达,达到一个想也不敢想的高度,享受着无数官僚的顶礼膜拜。她的命运如同过山车,充满了戏剧性和不可预测性。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一千四百五十七年后的今天,陆令萱以一个全新的名字——陆贞,出现在一部宫斗剧中。历史上的陆令萱出身卑微,地位低下,起点远低于电视剧中的陆贞。她的成功之路也远没有那么励志,而是借着母性的本能,通过抚育皇太子逐渐平步青云。虽然抚养孩子也需要技巧和主人的认可,但其含金量显然无法与定国安邦的伟业或上阵杀敌的真功夫相比。
陆令萱的丈夫骆超,其人生经历充满了戏剧性和波折。北魏末年,关陇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义军首领莫折念生自立为秦王,骆超也加入了这支义军,成为莫折念生麾下的重要将领。然而,局势瞬息万变,莫折念生最终被部将杜粲杀害,而骆超则亲手诛杀了杜粲,顺势成为了新的义军领袖。
随后,骆超率众向北魏投降,得到了朝廷的赦免,并被封为秦州刺史。然而,他的命运并未因此安定。不久后,原义军成员对骆超进行了刺杀,迫使他再次改变立场,投奔了当时权倾朝野的尔朱荣,并在其堂侄尔朱天光的军队中效力,参与了镇压六镇起义的军事行动。随着尔朱氏势力的覆灭,骆超又追随宇文泰前往长安,继续在西魏政权中任职。
然而,骆超的政治立场再次发生转变。当高欢率军伐西魏时,骆超选择投降东魏,转而在高欢手下效命。
孝静帝武定五年(公元547年),高欢病逝后,骆超密谋反叛,但计划泄露,最终被处死。
骆超的死不仅终结了他的政治生涯,还牵连到了他的家人。陆令萱因此被没入东魏宫廷,沦为婢女,儿子骆提婆也被贬为奴隶。直到高洋篡位建立北齐后,陆令萱才被调入长广王高湛的府中,继续从事低微的杂役工作。
直到公元556年,北齐最后一任皇帝高纬出生,陆令萱的命运才迎来了转机,逐渐从一个卑微的婢女走向了权力的中心。
皇权的局限性在于,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因此多数事务需要依赖下属或辅佐者来完成。如果选对了人,国家和家庭都能受益,君主也能省心;但若选错了人,国家可能遭受灾难,皇族也会陷入不幸。历史上,选对人的机会并不多,因为人性自私,缺乏有效监督时,人们往往会放纵自己。而选择谁来辅佐,往往基于君主个人的主观判断,通常会选择那些在身边频繁出现、善于察言观色、懂得迎合心意的人。这些人往往是那些能及时递茶送水、在君主情绪低落时逗其开心、疲劳时为其捶腿的人。这样的人通常是听话得像猫、忠心得像狗的存在。因此,历朝历代中,许多皇帝宠信身边的太监。
然而,陆令萱虽然不能成为太监,但她找到了另一种途径——成为奶妈,在另一片天地中大展身手。由于她有生育和抚养孩子的经验,胡王妃便让她负责照顾小高纬,并尊称她为“干阿奶”。
陆令萱在照顾小高纬方面表现出色,将他养得白白胖胖,深得胡王妃和长广王的赞赏。小高纬对她也极为依恋,几乎一刻都离不开她。由于她的抚育之功,高湛称帝后的第三年(公元563年),在胡皇后的建议下,陆令萱被封为郡君,麻雀变凤凰,一跃成为宫中贵妇,彻底摆脱了婢女的身份。
真正渴望权力的人,往往不是那些生活富足、无忧无虑的人,而是那些长期处于社会底层,饱受压迫和苦难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权力不仅仅是一种工具,更是一种改变命运的机会。
陆令萱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她的能力远不止照顾孩子那么简单。她擅长察言观色,懂得如何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出不同的姿态。对上,她善于讨好,总是能找到主子们的心思,投其所好;对下,她则表现出严厉和威严,让下人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就像一面多棱镜,根据不同的情境折射出不同的光芒,让人难以捉摸。正是这种灵活应变的能力,使她在后宫中迅速崛起,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随着高湛逐渐淡出朝政,胡皇后也越来越多地依赖陆令萱处理日常事务。陆令萱借此机会,逐步掌握了后宫的实际控制权,形成了“上面宠,下面怕”的局面。她的权力不仅限于后宫,还逐渐扩展到了朝廷的政治舞台。特别是当高纬即位后,陆令萱更是走上了权力的巅峰。
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与小皇帝的关系,她特意安排自己的儿子骆提婆入宫陪伴高纬。骆提婆比高纬年长许多,懂得很多新鲜有趣的玩法,很快就赢得了小皇帝的喜爱。高纬对骆提婆的信任与依赖,使得后者迅速获得了重要的官职,成为了朝中的重要人物。
北齐武成帝高湛去世后,胡太后正值盛年,寡居期间她与朝臣和士开的关系一度成为宫廷内外的焦点。尽管和士开在朝廷事务中忙碌,难以时常陪伴左右,但胡太后作为北齐的实际掌权者,很快找到了新的寄托对象——沙门统领昙献。
昙献年轻英俊,且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胡太后,因此成为了她的新宠。
为了掩人耳目,胡太后常常借拜佛之名与昙献幽会,并在宫中安排了百余名和尚诵经,以营造出一种宗教氛围。这一举动虽然表面上是为了虔诚礼佛,但实际上却掩盖了她与昙献的私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胡太后逐渐将后宫事务交给了陆令萱打理,而小皇帝高纬对陆令萱也极为信任,导致权力逐渐向陆令萱倾斜。
与此同时,和士开敏锐地察觉到了政局的变化,意识到自己与胡太后的关系可能带来危险。随着小皇帝高纬逐渐长大,他对宫廷中的风月之事也开始有所察觉,和士开为了避免潜在的政治风险,选择主动投靠陆令萱,巩固自己的地位。高阿那肱等人也纷纷效仿,认陆令萱为干母,以求在新的权力格局中站稳脚跟。
在陆令萱的影响下,穆邪利(小名穆黄花)也加入了这一阵营。穆邪利原是高纬皇后斛律氏的侍婢,凭借自身的美貌和聪明才智,逐渐赢得了小皇帝的宠爱,被封为“舍利大监”。
陆令萱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力,收穆邪利为干女儿,并让自己的儿子骆提婆改姓穆氏,与穆邪利结为兄妹。最终,穆邪利在陆令萱的推荐下晋升为昭仪,成为高纬的新宠。
最让陆令萱感到欣慰的是,智谋过人的祖珽终于重返朝廷。当年高纬能够顺利即位,多亏了祖珽的谋划与建议。因此,在父亲高湛去世后,高纬对这位恩人念念不忘,不仅将他从监狱中释放,还任命他为海州刺史。这一举动让身处绝境的祖珽看到了一线生机。尽管双目失明,但祖珽的心智依然敏锐,他深知高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若想重返朝堂,还需有人为他美言几句,而这个人非陆令萱莫属。
为了争取陆令萱的支持,祖珽先给她的弟弟陆悉达写了一封信。信中虽寥寥数语,却直击要害。他指出,司空赵彦深心机深沉,有“行伊、霍之事”的野心,意图独揽大权。一旦赵彦深得逞,陆氏一族必将面临灭顶之灾。言外之意,祖珽可以助他们化解这一危机。
陆令萱早就听说过祖珽的才智,对他颇为赏识,有意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以巩固和扩大自己的权力。于是,她找来和士开商量此事。她知道和士开与祖珽有旧怨,故意试探他的态度。然而,和士开也深知赵彦深的威胁,见陆令萱对此事感兴趣,便顺势表态支持。毕竟,祖珽已双目失明,对他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而其才华确实值得利用。
两人随后向高纬进言,最终成功说服皇帝,让祖珽第三次重返朝堂,并授予他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开府仪同三司等高位。祖珽果然不负众望,迅速成为陆令萱和和士开的重要盟友。特别是针对胡太后的党羽,祖珽发挥了关键作用。
和士开与胡太后的弟弟、尚书令胡长仁不和,陆令萱也想借此机会削弱胡太后的势力。于是,他们联手在高纬面前诬陷胡长仁,称其骄纵放肆,最终导致高纬将其贬为齐州刺史。
胡长仁心中愤懑,欲派人刺杀和士开,但计划泄露。和士开向祖珽求教对策,祖珽引用汉文帝诛杀舅母薄昭的历史典故,劝说和士开采取果断行动。最终,和士开说服高纬赐死了胡长仁。不久之后,和士开如愿以偿地升任尚书令,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通过这一系列事件,祖珽不仅重新获得了权力,还成为了陆令萱和和士开的重要谋士,帮助他们在复杂的宫廷斗争中站稳脚跟。
在北齐的宫廷中,陆令萱凭借皇帝的信任和手中的权势,逐渐掌控了朝政。她身边围绕着一群权臣,如和士开、祖珽、高阿那肱,以及她的亲信穆邪利和穆提婆。皇宫内外,似乎一切都由她说了算。她利用自己的地位,大肆卖官鬻爵、收受贿赂、替人减罪,甚至聚敛巨额财富,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穆提婆,行事飞扬跋扈,连北齐的四朝元老、尚书令唐邕见到他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懈怠。
陆令萱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权倾朝野的一天。她手中握有的权力让她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就连曾经权倾一时的和士开,每次向皇帝汇报完工作后,都会特意来到她这里“报到”,带来外界的最新消息、卖官所得的财宝,或是献上一些新奇的礼物。
陆令萱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甚至习惯了和士开的到来,有时她甚至能准确预感到他的到来,仿佛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
然而,武平二年(公元571年)七月二十五日,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陆令萱却突然感到一阵不安。按理说,今天是上朝的日子,和士开早该前来“报到”,但直到临近中午,依然不见他的踪影。正当她疑惑不解时,一名贴身女婢慌慌张张地跑来,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和士开被琅琊王高俨杀害了。
琅琊王高俨
任何事物都有其对立面,有锁必有钥匙,有矛必有盾,这种相生相克的关系推动着世界不断前进。人也是如此,小人与君子并存,阿谀奉承者与正义之士相伴,只是力量对比有所不同。
琅琊王高俨与和士开之间其实并没有直接的矛盾。当和士开权倾朝野时,高俨还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而当高孝瑜、高孝琬、高叡等人与和士开展开斗争时,他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即便到了现在,他也才十五虚岁,尚未完全成熟。然而,这个年龄段的人往往血气方刚,充满正义感,对邪恶势力尤为反感。因此,面对陆令萱、和士开这样的权臣,高俨自然不会对他们心生好感,反而更加鄙视他们的行为。
高俨深受高湛和胡太后的宠爱,这一点从一个特别的例子中可见一斑。按照北魏的旧制,中丞外出时,前面有仪从手持赤棒(即红色木棒)开道,王公大臣们见到后必须停车,卸下车辕,牵走牛马,将车轭放在地上,恭敬地等待中丞通过,否则就会遭到赤棒的责打。然而,自高欢建立东魏后,这一仪式被废除了。高湛因为对高俨的喜爱,特意下令恢复了这一传统。
就职当天,高俨威风凛凛,麾下的所有僚属跟随其后,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进在邺城的大街上。高湛和胡太后特意在华林园东门外搭建了帷幕,亲自观看这一盛况。为了增加趣味,他们还故意派人骑马冲入高俨的仪仗队,声称带有皇帝的诏令,以测试高俨的反应。结果,这些闯入者被赤棒打得落荒而逃。高湛对此非常满意,唯恐高俨受到惊吓,还特地把他叫过去,安慰了一番。
高湛退位后,尊为太上皇后,而年幼的高俨则被改封为琅邪王,办公地点设在含光殿。尽管他年纪尚轻,但地位却凌驾于其他诸王之上,甚至连同宗的长辈见了他也必须下拜。琅邪王府中的器皿和用品,与皇帝高纬的几乎毫无二致,显示出其特殊的地位。
有一次,高俨前往高纬所在的南宫,看到刚刚送来的冰镇李子。回到府中后,他因为没有享受到同样的待遇而大发脾气,对属下抱怨道:“我哥哥有那个,为什么我没有!”
尽管年纪轻轻,高俨的性格却十分倔强,行事果敢,言辞直率。他曾直言不讳地对太上皇说:“哥哥太过软弱,怎么能统领天下?”
高湛也曾经一度考虑废黜高纬,改立高俨为帝,但由于朝中大臣和胡太后的劝阻,最终未能付诸行动。
在朝中,陆令萱、和士开、穆提婆等人专横跋扈,引起了皇弟高俨的强烈不满。高俨多次公开表示要为哥哥高纬清除这些奸佞之徒。得知这一消息后,和士开与穆提婆立即向陆令萱汇报,并警告说琅琊王高俨“目光如炬,几步之外就能让人不寒而栗”,与他面对面时甚至会出冷汗,比觐见天子还要令人惶恐。此外,高俨手握重兵,若不加以防范,将来必定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陆令萱在高纬耳边不断煽风点火,最终高纬决定对高俨的职务进行调整:任命他为太保,保留中丞和大都督的职位,其余官职全部撤销。同时,高纬下令高俨搬出含光殿,迁往北宫居住,并规定未经允许不得见太后,以防内外勾结。
然而,和士开仍然感到不安,因为邺城北宫附近有武器库,容易发生变故。于是,他以安全为由,奏请高纬将高俨调出城外,伺机削夺他的兵权。
高俨的亲信治书侍御史王子宜、开府仪同三司高舍洛、中常侍刘辟强急忙劝阻高俨,提醒他不要离开北宫。他们指出,殿下被疏远是和士开等人的挑拨所致,一旦迁出北宫,只会更加遂了他们的愿。
高俨正值年轻气盛,听闻和士开又在暗中捣鬼,立刻萌生了除掉他的念头。他找到自己的姨夫冯子琮,向他倾诉不满:“和士开罪孽深重,我有意除去他,您觉得如何?”
冯子琮对和士开早已恨之入骨。当年,正是由于和士开的排挤,冯子琮被贬至郑州担任刺史,后来多亏胡太后的帮助才得以回朝担任侍中。
不仅如此,冯子琮在高纬那里也不受重用,心中早有“废黜高纬,拥立高俨为帝”的想法。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支持了高俨的计划,并极力怂恿他采取行动。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高俨首先让王子宜上书弹劾和士开的种种罪行,要求将其收押审问。随后,他安排冯子琮将这份奏表递交给高纬。冯子琮巧妙地将王子宜的奏表夹杂在其他文件中,一并呈给高纬。高纬并未仔细审查这些文件,便一一签署同意。有了皇帝的御批,高俨信心大增,决定立即付诸行动。
接下来,高俨找到了领军将军库狄伏连,郑重其事地告诉他:“皇上有旨,命你立即逮捕和士开。”库狄伏连对此半信半疑,毕竟他深知高俨与和士开之间的矛盾,于是决定找冯子琮核实情况。
冯子琮见状,坚定地表示:“琅邪王接到的敕令还能有假吗?不必再报了。”
库狄伏连听后,彻底打消了疑虑,随即调集京畿军士,在神虎门外设下埋伏,准备实施抓捕行动。
第二天,即七月二十五日,和士开像往常一样精神饱满地前往早朝,最近他的心情格外轻松。
刚到神虎门,库狄伏连便热情地上前迎接,满脸笑容地握住和士开的手,说道:“大人今天有件大喜事。”一旁的王子宜随即递上一封公函,称皇上有旨,命和士开前往御史台觐见。
库狄伏连和王子宜的配合天衣无缝,那封伪造的公函也做得十分逼真,和士开丝毫没有起疑。他跟随库狄伏连派出的护卫队前往御史台,却不知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正在等待着他。刚到御史台,都督冯永洛早已埋伏在此,迅速将和士开制服。
与此同时,陆令萱匆匆赶到皇宫时,胡太后已经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面对手足无措的高纬,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高俨正率领三千多名京畿军士驻扎在千秋门外,随时可能冲进宫来。
在此之前,高纬曾派大力士刘桃枝带领八十名禁军去召高俨入宫议事,但刘桃枝因恶名远扬,被高俨识破意图。
当刘桃枝行礼时,高俨一个眼神示意,几名武士立刻上前将其制服,捆得结结实实,八十名禁军见状纷纷逃散。无奈之下,高纬又派侍中冯子琮前去劝说,高俨提出条件,要求陆令萱亲自出面接他才肯进宫。
听到这个消息,刚刚赶到的陆令萱大惊失色,她深知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急忙从高纬身后抽出一把刀,躲在皇帝身后,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高俨如今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原本并未料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之大。他的初衷只是通过诛杀和士开来警告那些小人,没想到王子宜、高舍洛、刘辟强等人并不甘心就此收手。他们深知,如果这件事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无论是高纬还是陆令萱母子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因此,这些人极力劝说并逼迫高俨,声称事已至此,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将后患无穷。他们甚至建议高俨顺势除掉陆令萱母子,这促使他调动了京畿部队前来。
然而,调集部队的行为本身就带有造反的嫌疑,这并非高俨的本意,他内心感到恐惧和犹豫。当高纬再次派遣侍中韩长鸾前来召他入宫时,高俨显得更加迟疑。
刘辟强见状,上前拉住高俨的衣服,坚决地说:“不除掉陆令萱母子,殿下绝不能进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广宁王高孝珩和安德王高延宗闻讯赶来。高孝珩询问为何不立即行动,刘辟强解释说兵力不足。高延宗环视了一下黑压压的人群,冷静地说道:“孝昭帝当年诛杀杨愔时只有八十个人,你们现在有好几千人,怎么能说少呢?”众人受到鼓舞,开始商议如何冲击皇宫。
高纬见形势危急,一面紧急召见太傅斛律光入宫,一面咬牙决定召集值夜的四百名步骑兵,分发给他们盔甲和武器,准备出宫迎战。
然而,当队伍行至永巷时,斛律光匆匆赶到,劝阻了高纬。斛律光冷静地分析道,如果双方交战,恐引发更大的动乱。他引用谚语“奴见大家心死”,建议高纬亲自前往千秋门,与琅邪王高俨当面对话,承诺会确保事态不会失控。
有斛律光的担保,高纬心中的恐惧稍减,便带着几名随从,与斛律光一同前往千秋门。
正如斛律光所料,当接近千秋门时,派去的传话人宣布“皇上驾到”,高俨的手下顿时惊慌失措,纷纷四散而逃。
高纬远远勒住马缰,呼唤着高俨的名字,命他前来。高俨一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场面陷入尴尬的僵持。斛律光见状,忙上前缓和气氛,笑着对高俨说:“天子的兄弟偶尔教训一下奴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好怕的。”
斛律光拉着高俨的手,带到高纬面前,替他求情,解释道:“琅邪王年轻气盛,做事不经思考,等他年纪大些就好了,希望陛下宽恕他的鲁莽。”
高纬心中的恐惧与愤怒在此刻化为怨气,终于得以宣泄。他拔出高俨腰间的佩刀,用刀柄在他头发上猛戳一通,这才勉强原谅了他。
然而,库狄伏连、高舍洛、王子宜、刘辟强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高纬下令将他们肢解处死,尸体曝露街头,以示惩戒。
胡太后的妹夫冯子琮也未能幸免。胡太后质问高俨为何如此大胆,高俨惊魂未定,将一切责任推给了冯子琮,称这是姨夫教唆的结果。胡太后怒不可遏,派人用弓弦将冯子琮勒死,以泄心头之愤。
陆令萱受到这次惊吓后,内心对高俨的容忍达到了极限。虽然她曾亲手抚养高俨长大,但时过境迁,高俨如今对她显然已无昔日的好感,更无法与高纬相比。只要高俨还活着,她就感到没有安全感。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陆令萱施展了她擅长的“变脸”技巧,一方面装作与高俨亲近,给他讲述过去的往事,试图迷惑他;另一方面,她不断在高纬耳边煽风点火,说什么人人都称赞琅邪王“聪明雄勇,当今无敌”,并且从他的表现来看,绝不是一个甘心屈居人下的人,劝高纬早做准备。
陆令萱还提到自从高俨擅自杀害大臣以来,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甚至流下了眼泪,以此博取同情。
高纬身边的近侍幸臣何洪珍有意巴结陆令萱,也劝说高纬除掉高俨。高纬犹豫不决,秘密派人接来了祖珽,询问他的意见。祖珽自然站在陆令萱一边,并引用了“周公诛管叔,季友鸩庆父”的历史典故,最终帮助高纬下定了决心。
要除去高俨,必须先过胡太后这一关。自上次逼宫事件后,胡太后便将高俨安置在宫中,表面上是为了保护他。
高纬想出了一个计策,他对胡太后表示,打算次日与弟弟一同外出打猎,借此机会放松心情,增进兄弟间的感情。胡太后见高纬言辞恳切,主动示好,便欣然答应了这个提议。次日凌晨四更时分,高纬早早派人前来催促高俨准备出发。高俨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心中满是疑惑和不安,犹豫不决。
陆令萱听到动静后迅速赶来——她显然早有预谋,急忙穿好衣服,劝说高俨:“哥哥叫你呢,你怎么还不去?别把关系弄得太僵。”
经过陆令萱一个月来的苦心劝导,高俨对这位奶妈已不再怀有敌意,最终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穿上衣服出门。
刚到永巷,高俨就被大力士刘桃枝制服,双手被反绑在背后。高俨惊恐万分,大声呼喊:“我要见太后和兄长!”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刘桃枝用衣袖堵住他的嘴,又将他的袍子翻过来蒙住头部,扛着他向外走去。到达大明宫时,高俨已经满脸鼻血,失去了意识。刘桃枝最终扭断了他的脖子,结束了这一切。
摊上事了
胡太后陷入了极大的困境,她的私情终于被揭发,尤其是与昙献的关系暴露在了众人眼前,连她的儿子高纬也得知了此事。
尽管史书对高纬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记载并不详细,只提到“闻太后不谨而未之信”,这表明高纬起初并不完全相信这些传闻。这也暗示了知情者们对高纬严格保密,甚至胡太后与和士开的关系也一直未被高纬知晓,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究竟是谁打破了这个“潘多拉的盒子”呢?这个人需要符合几个关键条件:
1. 与高纬关系密切:此人必须是高纬身边亲近的人,能够在高纬面前自由发言而不至于因冒犯而面临杀头的危险。毕竟,告发的对象是高纬的母亲,这种话题非常敏感。
2. 有直接利益驱动:此人揭露胡太后的丑行必须对其自身有直接的好处。可能是为了获得更高的权势、地位,或是为了打击胡太后及其党羽。
3. 女性的可能性较大:在那个时代,男性直接指责皇太后的行为可能会被视为大逆不道,甚至会招致惩罚。而女性则更容易在私下场合传递这类消息,且不会显得过于唐突。
综合这些条件,最有可能揭开胡太后丑行的人就是陆令萱。陆令萱深得高纬的信任,能够在高纬面前畅所欲言。更重要的是,陆令萱与胡太后之间的权力斗争由来已久,她很可能希望通过揭露胡太后的丑行来削弱其影响力,从而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此外,作为女性,陆令萱在传播这类消息时更加自然,不会引起过多的怀疑或反感。
胡太后对陆令萱两人曾一度亲密无间,像挚友般无话不谈。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胡太后对陆令萱的信任逐渐减弱,最终变得戒备重重,仿佛防贼一般提防着她。这段关系中,她们经历了从感恩、温暖到疏远、冷淡的心路历程,既有过真挚的情感与忠诚,也有过纠结、愤怒与背叛。
最终,当陆令萱的设计导致高俨之死时,两人的关系彻底破裂,连表面上的和谐都无法维持。曾经的真心与感动被虚伪和冷漠所取代,火热的情感也逐渐冷却。胡太后给予的一切,在陆令萱眼中变得理所当然;而陆令萱的逢迎,在胡太后看来则显得虚伪可笑。阴谋与诋毁随之而来,标志着两人关系的彻底崩塌。
而后主高纬对母亲胡太后的某些行为也一直心存疑虑,但因为缺乏确凿的证据,他并未立即采取行动。然而,一次偶然的事件彻底改变了这一局面。
某日,高纬前往拜见母亲时,被两位看似女尼的人所吸引,一时冲动之下将她们带回宫中。没想到这两人实际上是男的,他们的僧人昙献的手下。这一发现让高纬感到极度羞愤,进而揭开了更多隐藏的秘密。
愤怒中的高纬做出了激烈的反应,不仅处死了昙献,还惩罚了胡太后身边的知情者,并将母亲幽禁在邺城北宫,禁止任何人与其接触。随着时间的推移,高纬的心境逐渐平复,最终还是派人接回了母亲。然而,母子之间的信任已经受到了严重损害,胡太后在回宫后虽然试图通过送食物等方式修复关系,但高纬始终心存戒备,不敢轻易相信。尽管如此,胡太后并未放弃争取儿子的信任和权势的努力。
为了重新赢得高纬的青睐,她巧妙地安排了自己的侄女——一位美丽而优雅的女子——进入宫中,希望能够借此拉近与儿子的距离。
有一次,高纬一见在宫内偶遇到身着华丽服饰、仪态万千的小胡,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目光瞬间被她牢牢吸引,几乎无法移开。小胡在高纬炽热的目光下,脸颊泛起红晕,愈发显得娇羞动人。
随着内心激情的涌动,高纬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上前,将小胡紧紧拥入怀中。
小胡在羞涩中微微挣扎,却最终顺从地依偎在他身边,彻底俘获了高纬那颗已经失魂落魄的心。这或许是高纬下达得最快的一道诏书:立小胡为左昭仪。
胡太后培养小胡的目的,与陆令萱培养穆邪利如出一辙。她们深知,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并扩大影响力,关键在于掌控皇帝的一举一动。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精准地布局后宫的权力格局。而斛律皇后已不再受宠,这一点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谁来接替她,显然将成为后宫未来权力斗争的核心。
两个女人足以演绎一场好戏,而四个女人齐聚后宫,则注定会掀起一阵波澜。这场风波的导火索是祖珽,他与斛律光之间的矛盾激化,最终引发了四位女性之间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斗。
斛律光之死
在北齐的宫廷斗争中,祖珽以其精明的手段和巧妙的逢迎之术赢得了权力。当胡太后被幽禁时,祖珽抓住机会,向年轻皇帝高纬进言,建议立陆令萱为太后。他引用了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立乳母窦氏为保太后的先例,试图增强高纬的决心。不仅如此,祖萱还大肆宣传,逢人便说陆令萱是自女娲以来最杰出的女性,赞不绝口。
祖珽的表现极为投入,仿佛他对陆令萱的钦佩之情已经达到了极致,甚至让人觉得他的眼睛都快要因此恢复光明。虽然这一提议最终未能得到高纬的认可,但陆令萱对祖珽的奉承感到非常满意,对他赞誉有加,称他为北齐的“国宝”和“国师”。
凭借这次成功的献媚,祖珽迅速晋升为尚书左仆射。随后,他又设法将时任尚书令赵彦深排挤出朝廷,使其外放为兖州刺史,从而独揽了军政大权。一时间,祖珽权倾朝野,几乎所有官员都对他侧目而视,唯独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不为所动。
当时,高俨发动逼宫事件时,斛律光之所以能够迅速赶到皇宫,是因为他一直驻扎在邺都。此时,高纬对斛律光的信任已经有所动摇。
斛律光是北齐开国功臣、左丞相、咸阳武王斛律金的长子,自幼随父征战,十七岁时因受到高欢的赏识而被擢升为都督。因其箭术精湛,尤其擅长弯弓射雕,一箭中的,因而获得了“落雕将军”的美誉。
斛律光从征虏将军起步,一路晋升至左卫将军、大将军、太保、太傅等要职,最终官至右丞相,并兼任并州刺史。在他父亲斛律金去世后,他还继承了咸阳王的爵位,成为家族的核心人物。
斛律光不仅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更是一位深受士兵爱戴的领导者。每次出征,他总是与士兵同甘共苦,营帐未建好之前,他绝不先入自己的营帐;士兵犯错时,他也只是适度惩罚,从不滥杀无辜。这种仁厚的领导风格,加上他身先士卒的勇气,使得将士们纷纷愿意为他效命,也因此,他在战场上几乎没有吃过败仗。
斛律光的弟弟斛律羡同样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家,被封为都督、幽州刺史兼行台尚书令,负责北方突厥的防务。由于他治军有方,突厥人对他敬畏有加,甚至尊称他为“南可汗”。
斛律光的长子斛律武都也官至开府仪同三司,并担任梁、兖二州的刺史,次子斛律须达、三子斛律世雄、四子斛律恒伽也都位列高位,享有同样的荣耀。
斛律家族三代显赫,地位尊崇,尤其是斛律光的妹妹嫁给了北齐皇帝高纬,成为了皇后,这使得斛律家的权势达到了巅峰。然而,家族的显贵并未让老将军斛律金感到自豪,反而让他忧心忡忡。他曾告诫斛律光,历史上外戚家族鲜有能长久保全的,女儿得宠会招致其他嫔妃的嫉妒,失宠则会被天子冷落,斛律家应当依靠自身的功勋立世,而不是依赖皇后的身份。
斛律羡也同样对家族的盛势感到不安,他曾多次上表请求辞去职务,但并未得到皇帝的批准。果然,斛律金和斛律羡的担忧最终应验。高纬并不喜欢这位皇后,许多人也希望她早日离世,以便腾出皇后的位置。斛律家族的荣华富贵,终究未能持久。
在和士开、陆令萱等人权倾朝野之际,北齐名将斛律光正率军在前线抵御外敌。569年九月,北周武帝宇文邕派遣齐国公宇文宪围攻北齐边境重镇宜阳,并切断了北齐的粮道。面对这一严峻局势,武平元年(570年)正月,斛律光亲率三万大军前往增援。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年半之久,双方互有胜负,宜阳城几度易手。最终,斛律光巧妙地采用了“围魏救赵”之计,放弃宜阳,转而北上包围北周的定阳,并向西扩展了五百里的疆土。当北周不得不抽调围攻宜阳的兵力驰援定阳时,斛律光又突然回师,一举夺回了宜阳城,凯旋而归。
然而,就在斛律光班师回朝之际,北齐皇帝高纬对他的态度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斛律光的大军接近邺都时,高纬派使者前来,命令他解散部队再进城。这本是常规操作,但斛律光认为将士们浴血奋战,尚未受到应有的赏赐便解散,未免太过不公平。因此,他奏请高纬先派人慰劳部队,然后再解散,之后一边行军一边等待使者。
然而,高纬并未重视斛律光的请求,直到大军快到紫陌桥时仍未派出使者。无奈之下,斛律光只好安营扎寨,继续等候。高纬对此感到不满,认为这是斛律光抗旨不遵,心中颇为恼火。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高纬最终还是派出了使者,象征性地慰劳了部队并下令解散。
尽管如此,高纬仍然对斛律光心存芥蒂。不过,鉴于斛律光战功卓著,尤其是在解决高俨问题上的贡献,高纬最终还是晋封他为左丞相。
斛律光为人低调,却极富正义感。他曾因高俨诛杀和士开而拊掌大笑,称赞高俨的行为“固自不似凡人”。然而,他对新近得势的祖珽极为不满,尤其是后者执掌机密后,军马调度之事从不与他商议,甚至不如前朝的赵彦深。为此,斛律光多次抱膝长叹,直言“盲人人,国必破”,表达了对国家前途的忧虑。
祖珽得知此事后,对斛律光心生敌意。与此同时,斛律光也对穆提婆不屑一顾。穆提婆看上了斛律光的女儿,欲娶为妻,却被斛律光严词拒绝。高纬赐给穆提婆一块军垦地,斛律光以影响军务为由,明确表示反对。穆提婆因此丢了夫人又失了地,心中怨恨不已,便与祖珽联手,开始寻找斛律金的过错。
恰在此时,邺都传出了一则谣言:“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百升”即为“斛”,“明月”是斛律光的字,这则谣言显然暗指斛律光有不轨之心。另有传言称:“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进一步暗示斛律家族的势力不可动摇。这些谣言实为北周勋州刺史韦孝宽所编造,他在与斛律光对阵中败北,心中憋闷,便派人到邺都散播这些流言。
谣言虽然未必真实,但其影响微妙而深远。它能让人产生心理上的不适,尤其是在权力斗争中,谣言可能成为攻击对手的有效工具。祖珽深知这一点,听闻谣言后异常激动,认为这是一个扳倒斛律光的绝佳机会。为了强化效果,他续写了两句:“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
随后,他通过妻兄郑道盖将这些谣言上报给了高纬。
高纬召见祖珽和陆令萱询问此事,二人均表示知情,并称邺城人人皆知。祖珽进一步解释自己编写的那两句,称“盲老公”指的是他自己,“饶舌老母”则暗指女侍中陆令萱,指责她后宫干政。斛律家族几代执掌兵权,斛律光威名远震关西,斛律羡威震突厥,女儿又是皇后,这样的谣言确实令人担忧。
高纬对此事感到困惑,于是召来领军大将军韩长鸾征求意见。韩长鸾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显然是敌人的离间计。高纬听后,暂时搁置了此事,未采取进一步行动。
几天过去,祖珽见事情迟迟没有进展,心中愈发不安,决定采取行动。他买通了斛律光属下的丞相府佐封士让,让他秘密上奏,同时自己则继续在高纬面前煽风点火。
祖珽以“密奏”为名,请求高纬屏退左右,只留下最近加入陆令萱阵营的近侍何洪珍。然而,这份所谓的“密奏”内容与之前的公开奏折并无太大区别,这让高纬感到不耐烦。高纬直言,他本有意处置斛律光,但韩长鸾认为这是离间之计,因此作罢。
祖珽一时尴尬,不知如何回应。这时,何洪珍却早已准备好一套说辞:“陛下,如果您从未有过处置斛律光的想法,那倒也罢了。但既然您已经动了这个念头,若不付诸行动,万一消息泄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高纬听后虽未明确表态,但显然有所动摇。恰在此时,封士让的密折送到了。密折中称:斛律光从西征归来后,皇上曾下令解散部队,但他却执意率军进城,行为可疑,显然是图谋不轨。此外,斛律光家中私藏大量弓弩、铠甲,家仆众多,且经常与斛律羡、斛律武都等人暗中勾结,密谋不轨。若不尽早采取行动,恐生大乱。
高纬闻言大惊,感叹人心难测,最终下定决心,决定除掉这个所谓的“危险分子”。
整个行动是由祖珽精心策划的。高纬心生疑虑,想立即召斛律光进宫,但又担心打草惊蛇,导致这位“危险分子”狗急跳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然而,祖珽早已胸有成竹,献上一计:请陛下赏赐斛律光一匹骏马,并邀请他骑马陪同陛下游览东山。祖珽笃定,斛律光必定会前来道谢,而剩下的事情则由他来处理。
高纬听后拍手称妙。果然,斛律光应召入宫,刚到凉风堂,大力士刘桃枝便突然从背后扑来。斛律光听到动静,本能地一闪身,刘桃枝扑了个空。
见此情景,斛律光顿时明白了一切,愤怒地呵斥道:“我从未辜负国家,为何如此对待我!”
刘桃枝哪里容得他辩解,挥手示意另外三个大力士上前,将斛律光牢牢按住,最终用弓弦将其勒死。
除掉斛律光后,高纬立刻下诏,诬蔑斛律光谋反,并下令处死了他的几个儿子——斛律武都、斛律须达、斛律世雄和斛律恒伽。接着,高纬又派遣中领军贺拔伏恩前往幽州,处决斛律羡。
当贺拔伏恩一行人抵达幽州时,门将发现他们内穿铠甲,马身上还有汗水,意识到情况不妙,劝说斛律羡关闭城门。然而,斛律羡坚持认为皇上的使者不应被拒之城外,于是亲自出城迎接。结果,他被贺拔伏恩当场擒获,随后,他的五个儿子——斛律伏护、斛律世达、斛律世迁、斛律世辨和斛律世酋也被处死。
玫瑰战争
斛律家族被灭,斛律皇后也被废为庶人,谁来填补这个空缺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陆令萱心中属意穆邪利,但胡太后显然不会答应,她希望胡昭仪能够晋升,以巩固自己日益动摇的地位。然而,看着陆令萱那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胡太后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在当前的局势下,陆令萱似乎比她更有影响力。
为了堵住陆令萱的嘴,胡太后决定先发制人,不惜放下身段,亲自安排了一份厚礼送给陆令萱,请求她在皇帝面前为小胡美言几句,并表示愿意与她结为姐妹。这不仅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以前一直是陆令萱向胡太后进贡,更不用说与昔日的女婢结成姐妹了,这种变化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胡太后一边感叹世事无常,一边又不得不找到陆令萱的亲信祖珽,让他也上书力荐小胡。祖珽如今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的支持无疑会增加胡昭仪的胜算。尽管胡太后的行为让高纬感到寒心,但她毕竟是他的母亲,高纬在将其幽禁后又接回宫中,便是最好的证明。而且,胡太后行事如此低调,陆令萱不得不有所考虑。
更重要的是,高纬和小胡现在正处于热恋期,任何人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推出小穆的时机显然还不成熟。与其冒险,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于是,陆令萱最终也向高纬推荐了小胡。
陆令萱原本以为斛律氏成为皇后并不会对她构成威胁,因为斛律氏从未得到高纬的宠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随着小胡(胡皇后)的出现,情况发生了变化。高纬对小胡宠爱有加,言听计从,这让陆令萱感到十分不满,甚至有些嫉妒。
尽管如此,陆令萱并不急于采取行动。她深知权力的积累需要时间,就像熬汤一样,慢火细炖才能出最好的味道。她经历过从女婢到女侍中,再到如今权倾朝野的过程,早已学会了耐心等待时机。而且,她手中还握有一张王牌——穆邪利为高纬生下的儿子高恒。
穆邪利的肚子争气,早在斛律氏之前就为高纬诞下了龙子。陆令萱巧妙地安排高恒认斛律氏为养母,顺利让高恒成为了太子。这样一来,她不仅巩固了穆邪利的地位,还能经常在高纬耳边为“干女儿”抱不平,暗示高纬应该多关照穆邪利,毕竟她的儿子已经是太子了。
对于胡皇后,陆令萱则采取了更为激烈的手段。她暗中找来一些擅长巫术的人,秘密施行所谓的“厌蛊之术”,诅咒胡皇后。
不久后,胡皇后开始表现出精神恍惚、举止失常的症状,曾经的美貌和聪慧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高纬对此大为失望,逐渐疏远了胡皇后,甚至一度感到空虚和失落。
虽然“厌蛊之术”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胡皇后的状况确实令人费解。或许这背后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手脚,比如在茶水中下药之类的手段。无论如何,陆令萱成功地削弱了胡皇后的影响力,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人们常说,治愈一段伤痛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陆令萱深谙此道。在高纬刚刚经历情感空窗期时,她抓住了这个机会,不再犹豫,果断地采取行动。
凭借自己在小皇帝心中无可替代的地位,陆令萱的计划比当年胡太后更为大胆。她精心安排,让穆邪利穿上皇后的服饰,坐在一顶特别制作的、镶嵌着珠宝的华丽纱帐中。随后,她神秘兮兮地告诉高纬:“陛下,有一圣女降临,请您移步观看。”
高纬走进来,看到纱帐中的穆邪利——她经过重新装扮,光彩照人,妩媚动人,仿佛从天而降的仙女。他一时愣住了,仿佛眼前的女子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见高纬目瞪口呆,陆令萱不失时机地说道:“如此绝色佳人,若不做皇后,又有谁能配得上这个位置呢?”高纬张大了嘴巴,连连点头。于是,穆邪利顺利晋升为右皇后,与被降为左皇后的胡太后平分秋色。
在北齐的宫廷中,两后并立的局面显然不如一家独大来得稳固。为了尽快除去小胡这个障碍,陆令萱开始在胡太后面前施展心机。有一天,她特意去找这位新认的“姐姐”闲聊,有意无意地提起了一件让她感到不满的事情,说亲侄女竟敢说出那样的话。
胡太后听后一脸疑惑,追问具体是什么意思。陆令萱却故意卖关子,装作不愿多说的样子,甚至做出要离开的姿态。胡太后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她,坚持要她说出实情,否则不许她走。
见时机已到,陆令萱才缓缓道出真相:原来有一次,胡皇后对皇帝说,太后行事不检点,不配教导后宫。这番话直戳胡太后的痛处,让她怒火中烧。盛怒之下,胡太后下令将失宠的小胡叫来,命人剃光了她的头发,然后将她赶回了家。
小胡的突然离去让高纬皇帝起初还有些想念,时常派人给她送些东西,但这种夹杂着怜悯和愧疚的情感很快就被一件更大的喜事所掩盖。
折冲将军元正烈在邺城东边的一条河中捡到了一块玉玺,上面刻着“天皇后玺”四个大字。高纬见到后欣喜若狂,认为这是穆邪利带来的好运,还特地下诏书向天下宣告这一发现。从此,小胡彻底被高纬抛诸脑后。
随着穆皇后的得宠,陆令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她不仅以皇后之母的身份成为了“太姬”,与胡太后平起平坐,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略胜一筹。此时的北齐宫廷,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无人敢不看她的脸色行事。
然而,正当陆令萱春风得意之时,她却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祖珽的态度突然发生了逆转,甚至开始公然与她作对。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对和士开的不祥预感——权力的巅峰往往是危机四伏的开始。
角色的转换
政坛的复杂性在于,一个人的品行和行为往往难以被简单定义。你认为某人是小人,上司可能并不这么看;你觉得他是君子,上司却可能觉得他虚伪透顶。同样的事件、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眼中会有截然不同的评价,这不仅取决于具体的环境,还与观察者的主观需求密切相关。
例如,祖珽这个人,他的行为一度被视为典型的“小人做派”,但陆令萱和和士开却以他“奇谋出众,危急时刻可用”的理由重新启用他。然而,当祖珽的性格逐渐发生变化,表现出更多的“君子”特质时,陆令萱却又毫不犹豫地指责他为大奸臣。这种反差揭示了权力斗争中的多变性和不确定性。
借助陆令萱的关系,祖珽再次进入了帝国的核心权力圈,但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他依然毫不留情地打击异己,尤其是那些他认为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斛律家族的覆灭,正是他狭隘心胸的体现。他对权力的渴望近乎痴迷,任何阻挡他前进的人,无论是谁,甚至是陆令萱的亲信,如侍中高元海,都无法幸免于他的算计。
高元海的夫人是陆令萱的外甥女。当年,他因与和士开发生冲突而被外放为兖州刺史,后来正是凭借这层家族关系得以迅速重返朝廷。
高元海有一个爱说闲话的习惯。无论是与祖珽在共事还是私下聊天时,他常常会提到陆令萱对他说的一些私密话语。这并不是因为他视祖珽为知己,愿意无话不谈,也不是因为祖珽与陆令萱有特殊关系而获得他的信任。实际上,高元海只是喜欢把知道的秘密泄露出去,享受别人惊讶和好奇的反应,从中获得一种满足感。
祖珽向高纬请求担任领军将军一职,这一职位负责掌管禁卫宫掖,是极为重要的军职。高纬最初答应了这一请求,但高元海却提出了异议。
高元海对高纬说:“祖珽是汉人,而且双目失明,如何能够胜任如此重任?”在北齐,高氏家族一直以鲜卑人自居,汉人虽然可以在朝廷中担任文职、出谋划策,但在军事上,尤其是负责皇帝安危的宫廷禁军,汉人并不被信任。
高元海的话直指祖珽的两个致命弱点:一是他的民族背景,二是他的身体状况。他形容祖珽的情况如同让一个嗅觉失灵的人去从事香水行业,显然是在强调祖珽不适合担任这一关键职务。
见高纬有所动摇,高元海进一步煽风点火,称祖珽与广宁王高孝珩有勾结,暗示祖珽可能是个潜在的威胁。最终,祖珽的任命因此泡汤。
祖珽察觉到任命迟迟未下达,意识到有人在背后捣鬼。当他再次面见高纬时,决定先发制人。他对高纬说:“我与高元海素来不合,想必是他在我背后诽谤我。”
尽管祖珽猜到了可能是高元海从中作梗,但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希望通过高纬的反应来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测。
年轻的高纬本来就口齿不清,说谎时更是结结巴巴。在老谋深算的祖珽面前,他根本撑不了几回合,很快就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是高元海说了那些话。祖珽心中暗恨,对高元海的态度顿时变得毫不客气,指责他不仅诬陷自己与广宁王勾结,还私下结党营私,与司农卿尹子华等人狼狈为奸,请求皇帝明察。
退朝后,祖珽仍然愤愤不平,便前往陆令萱的宫中,绘声绘色地讲述了高元海泄露她秘密的经过,期间自然添油加醋,听得陆令萱脸色铁青。最终,陆令萱决定“大义灭亲”,让高纬下诏将高元海贬为郑州刺史,尹子华等人也被罢官。
虽然祖珽未能如愿获得领军之位,但他在这场政治博弈中取得了重大胜利。陆令萱对他的“忠诚”印象深刻,任命他掌管骑兵曹和外兵曹的军务,并赋予他尚书省机密事务和官员任免的决策权。高纬对祖珽也愈发器重,由于自己眼盲,每次祖珽前来汇报工作,高纬都会安排几名太监搀扶他出入,并与他同榻商议国事,几乎形影不离。有一次,高纬甚至立下重誓,永不杀祖珽。
这次祖珽回朝,意气风发,官运亨通,但他的投机钻营之习并未完全改变。然而,经历了诸多磨难后,祖珽对过去的所作所为有了深刻的反思,尤其是除掉斛律光一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动。
在抄没斛律光家产时,祖珽委派二千石郎邢祖信负责清点和登记财产。邢祖信汇报说,抄得弓十五张、箭一百支(用于聚宴习射)、刀七把、朝廷赏赐的长矛两杆。
祖珽不信,厉声追问是否还有其他物品,要求不得隐瞒。邢祖信补充道,除了二十捆枣木棍子,用于管教家奴外,再无他物。据说,斛律光的家奴若与外人斗殴,不论缘由,一律先被打一百下。
听到这些,祖珽感到无比羞愧,低声对邢祖信说:“这事朝廷已有定论,还是不说这些的好。”
这番经历让祖珽深感内疚。人之初,性本善,原本纯真的心性在后天的经历和遭遇中逐渐改变。一个原本善良的人,可能因痛苦的经历而堕落;而一个曾经为恶的人,也可能因某种契机或事件的触动而改过自新,走向正途。
斛律光的悲剧对祖珽触动极大。这位廉洁清正、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及其家族,竟因自己的私怨而覆灭,这让祖珽内心充满了不安与愧疚。或许,这一刻,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思考如何在未来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在祖珽担任要职后,他的工作作风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当时,北齐的政局已经极度腐败,尤其是在和士开掌权期间,国家的治理几乎陷入瘫痪。
到了陆令萱掌权时,情况更是每况愈下。陆令萱及其党羽掌握了朝中的大权,她独断专行,生杀予夺,权力几乎无人能及。她的亲信,如高阿那肱、韩长鸾和穆提婆,共同掌控着朝廷的核心权力,被称为“三贵”。这三人不仅贪污腐败,还严重损害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使得北齐的局势日益恶化。
尤其是韩长鸾,他原本只是太子高纬的侍卫,随着高纬即位而迅速崛起。他对汉人怀有强烈的偏见,尤其憎恨读书的士人,常常公开辱骂:“汉狗不可忍,唯有杀之!”这种极端的言论不仅令人寒心,也加剧了民族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削弱了北齐的统治基础。
面对这样的局面,祖珽感到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意识到,如果任由这些权臣继续为所欲为,北齐将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
于是,祖珽决定不再与他们同流合污,而是决心在尚书省推行一系列改革。他一改过去的用人标准,坚持任人唯贤,提拔了一批真正有能力、有才干的人才,努力营造一个清正廉洁的官场环境。他还计划裁减冗余机构,淘汰那些无能的官员,特别是那些依附于权贵的小人,以整顿朝纲,恢复国家的正常秩序。
然而,祖珽的改革直接触动了陆令萱集团的利益。按照新的选官制度,官职将通过公平竞争获得,而不是靠贿赂或裙带关系。这样一来,陆令萱等人再也无法通过卖官鬻爵来获取财富,也无法依靠那些无能的小人来维持自己的权力。因此,祖珽的改革被视为对他们财路和权力的严重威胁。
陆令萱母子多次警告祖珽停止改革,但祖珽不为所动,依然坚定地推进自己的计划。这让陆令萱感到极为愤怒和恐慌,她暗自决定:既然祖珽要断绝她的财路和后路,那么她就要断绝祖珽的生路。
祖珽并非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他的作风转变,虽然出于正义感,但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和手段依然如影随形。这些经验和手段,如今被他巧妙地转化为对抗恶势力的利器。正如权力在清官手中为民所用,在贪官手中则为己谋私,祖珽利用自己的官场智慧,试图扳倒那些盘踞朝中的权贵。
为了打击穆提婆一党,祖珽采取了先发制人的策略。他暗示御史中丞丽伯律弹劾主书王子冲收受贿赂一事,因为此事牵涉到穆提婆,祖珽希望通过这一案件,逐步揭露并瓦解穆提婆、陆令萱、韩长鸾等人的势力网络。
王子冲很快被收审,祖珽看到了一丝希望。然而,他也清楚,仅凭一己之力远远不够。于是,他开始在人事上进行布局:他引荐了原小胡皇后的人作为后援,奏请高纬任命小胡皇后的哥哥胡君瑜为侍中和中领军;同时,他还征召梁州刺史胡君璧回京,准备提升他为御史中丞,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力。
然而,斗争的道路远比祖珽预想的更加崎岖险峻。他低估了陆令萱集团的根深蒂固,更没有想到陆令萱的能量如此强大。面对祖珽的进攻,陆令萱迅速展开了反击。这位一向优雅的太姬,瞬间变成了一个悍妇,在高纬面前撒泼打滚,百般诋毁祖珽及其盟友,无所不用其极。在她的强力干扰下,胡君瑜最终被解除中领军职务,改任金紫光禄大夫;胡君璧也被迫返回梁州继续担任刺史;至于王子冲,则被无罪释放。
这一战,祖珽彻底败下阵来。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纷纷倒向了陆令萱,甚至连他一手提拔的吏部尚书段孝言也投靠了对方,与韩长鸾一同在高纬面前不断诋毁和诽谤他。那些本应被黜退的太监们更是轮番上阵,在高纬耳边不停地进谗言,真真假假、有凭没凭的话交织在一起,或明或暗、或直或曲,手段层出不穷,形式千变万化,最终将祖珽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奸臣,让高纬不禁心生疑惑:以前你们不是总说祖珽的好话吗?
带着满腹疑问,高纬找到了太姬陆令萱——他亲爱的奶妈。
毕竟,祖珽可是她推荐来的,怎么如今变成了这样?陆令萱早有准备,如同当年与胡太后周旋时一样,故意保持沉默,营造出一种沉重的气氛。
等到高纬再三追问,陆令萱才一脸无辜地叹了口气,迅速完成了角色的转换,自我批评道:“老婢该死,当初听信和士开之言,说他博学多才,以为他是个人才,所以才推荐了他。没想到他竟是个十足的奸臣,人心真是难测啊!老婢用人失察,实在该死!”
陆令萱这几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却巧妙地将当初启用祖珽的真实目的,从个人私利转变为为国选才的良苦用心。她承认了自己的失误,却又巧妙地将责任推给了和士开,既撇清了自己的干系,又不动声色地印证了太监们的指控,彻底坐实了祖珽“奸臣”的身份。陆令萱果然不是一般人!
通过这一番操作,陆令萱不仅成功转移了高纬的注意力,还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而祖珽则彻底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陷入了绝境。
高纬自然不会对这个“罪孽深重”的老婢采取什么严厉措施。他随即命令韩长鸾对祖珽展开调查,核实相关情况。让祖珽的政敌去调查,无异于宣判了他的政治死刑。果然,韩长鸾不负所托,迅速查实了祖珽伪造敕书、骗取赏赐等十几项罪行。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高纬立即罢免了祖珽的侍中、尚书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等重要官职,并将他外放为北徐州刺史。若非当初立下不杀大臣的誓言,恐怕这次祖珽就难逃一死。
祖珽心有不甘,要求觐见皇帝申辩,却被韩长鸾挡在了宫门外。祖珽试图赖着不走,甚至坐在地上不肯起身,但韩长鸾毫不留情,命人强行将他拖了出去。
半年后,陈国大军攻势猛烈,齐国江、淮地区相继失守,祖珽所在的北徐州也被围困。穆提婆故意不派援兵,意图置祖珽于死地。然而,危急关头,祖珽展现出了非凡的谋略,他巧妙运用“空城计”,不仅成功保住了北徐州,还为齐国挽回了一些颜面。这一战,祖珽的表现让朝廷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能力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