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鞅变法”到“陈桥兵变”,长达一千多年的时间,中国历史有一条主线,那就是关东和关西的地域之争,或者说,是关东的核心河北,与关西的核心关中之争。
公元前260年的长平之战,便是定都关中的秦国,和定都邯郸的赵国争夺乱世霸权,获得战争胜利的秦国,很快开始攻灭六国的进程。秦始皇死后天下大乱,刘邦和丰沛故旧们完整继承了秦国的基础,和定都彭城的项羽在荥阳对峙。而韩信率偏师横扫河北,不仅完成关中对河北的压制,还和刘邦一起集两大板块之力,在垓下合围项羽。
只用了短短四年时间,刘邦便一统天下。所以在秦汉年间,关中完胜河北以及其他地区,背后的原因就是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里说的:“关中膏壤千里,於天下三分之一,而人众不过什三,然量其富,什居其六。”关中经济占天下经济总量的60%,就是定都关中的秦始皇、刘邦建功立业的经济基础。但是到了西汉末年,关中开始没落,河北逐渐崛起。
汉光武帝刘秀“单车巡河北”,得到河北豪强的支持,并收服百万铜马军,凭借地利、财富和人口,建立起定都洛阳的东汉王朝。从此以后,河北成为决定天下归属的地理、经济单元。
东汉末年,曹操击败袁绍夺取河北,便有了三分天下有其二的资本。西晋末年,羯胡出身的石勒攻占襄国(邢台)横扫河北,就可以自称赵王,和定都关中的刘曜分庭抗礼。鲜卑慕容部从幽州南下,击败冉闵占据河北,就建立起称雄五十年的慕容燕国。
长达五百年的时间里,关中唯一一次反超河北,是氐族出身的苻坚建立前秦,不过肥水之战时苻坚一败涂地,统治中原的生态位很快让给拓跋鲜卑。
拓跋鲜卑建立的北魏定都大同,随后孝文帝迁都洛阳,从地理上来说,北魏是典型的关东王朝。北魏重用清河崔浩等关东士族,那么从政治光谱上来说,北魏也是关东王朝。
直到北魏末年分裂,高欢和宇文泰分别占据太原和长安,关中才在数百年乱世中真正有了一席之地。
把持西魏朝政的宇文泰创立府兵制、改革均田制、团结汉人豪族,成功把胡汉力量拧成一股绳,为日后的北周灭北齐、唐定关东打下深厚的军事基础、人口基础、经济基础。
所以北周武帝宇文邕灭北齐、大唐秦王李世民灭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本质上是关中经过六百年的落寞后,凭借突然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对河北地区的复仇,对关东势力的清算。
而在汉光武帝刘秀到唐太宗李世民之间的数百年里,河北和关中结下的深仇大恨,以及两个地理经济单元的隔阂,远远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想象的。
这点在李世民身上体现的非常明显。
627年,刚登基的李世民和大臣们聊天,说起人口的地域差异,就本能的抬高关中、贬低关东/河北,“上尝语及关中、山东人,意有同异。”
李世民是雄才大略的天降猛男,更是以宽容纳谏著称的千古一帝,就这,还有严重的地域歧视观念。
可能李世民是无心之过,但无心之过恰恰说明,关中和河北的地域隔阂,是那个时代的人骨子里的东西。
那大唐统一之后,东西的地域之争消失了吗?
当然没有。
唐太宗李世民发动“玄武门政变”,尉迟敬德、温大雅、秦叔宝等关东豪杰出了大力气,可以说,正是这批关东归附功臣要兑现战争红利,才把李世民推到逼父弑兄的处境上。
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要夺回朝廷大权,便借“废王立武”事件,拉拢李绩、许敬宗等关东大臣,清算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中权臣。
到了唐玄宗李隆基时代,大唐都已经成立一百多年,以诗人王勃为代表的关东人士,依然借“二王三恪”之争,和关中人争夺大唐朝政话语权。
可以说,东西地域之争,以及由此引起的国家主导权之争,贯穿了秦到北宋的千年历史,更是大唐前期的主旋律。
那为什么河北能和关中争锋呢?
主要是因为河北的实力太强了。
关中势力的优势在于,关中盆地和四川盆地做为富庶地区,可以提供征服天下的经济基础,河西走廊和陕北草原只能养活游牧部族、小型割据势力,不可能诞生出争夺天下的竞争对手。
所以秦汉隋唐都是开函谷关迎敌,以一隅抗天下。
而从汉朝开始,河北便成为“土地肥沃人口繁盛”的地区,如果河北势力兼并了河南,那就更不得了,唐太宗李世民亲自评价过:“山东,人物之所。河北,蚕绵之乡。而天府委输,待以成绩。”
安史之乱爆发前,颜杲卿说的更明白:“今河北殷实,百姓富饶,衣冠礼乐,天下莫敌。”
可能一两句话不够直观,那我们再来看数据。
唐玄宗李隆基的开元年间,全国屯田共有1039屯,仅河北道就有208屯,仅次于关内道的258屯。以粮食产量来算,全国屯田年产稻谷192万石,其中河北道屯田产量就有40万石,占比超过20%。
大唐各地都有储粮的仓库,其中河北道有2100万石左右的存粮,远超关内道的814万石。
这就是河北的经济实力。
而从地理条件来看,河北西部是太行山,南部是黄河,东部是大海,北部是小型游牧部族,境内还有超大型铁矿、繁荣的马匹贸易,可以轻松武装起一支强大的军队。
唐玄宗李隆基的天宝年间,范阳节度使管辖9.14万兵马,是天宝十节度使中兵力最雄厚的,再加上东北部的平卢节度使,河北兵马将近13万人,占大唐总兵力的26%。
这就是河北的军事实力。
实力这么强劲,历史上占据河北的枭雄要是没有野心,那才是见鬼了。在刘秀、曹操、石勒、高欢凭借河北崛起以后,大唐忠臣安禄山又一次站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而安禄山掀起的安史之乱,不仅是对关中征服河北的反扑,更是关东人对关西人的新一轮清算。
要弄明白“安史之乱”的性质,我们必须弄明白,盛唐时期河北和关中的矛盾是什么。
我们在前面说,大唐的历次政治地震都有东西地域之争的影子。
但问题是,尉迟敬德、房玄龄、李绩、许敬宗等人帮助李世民、武则天夺权的时候,代表着关东人的身份。一旦夺权成功,在大唐“崇树今朝冠冕”的政治风气下,这些人加官进爵,正式进入士族的行列。
此时,他们便脱离关东或河北的地域身份,而是和关中士族合流,成为大唐真正的统治阶级。
于是,东西人士的地域之争,逐渐转变成整个大唐士族对底层人民的阶级压迫。
所以关东和河北人士的政治斗争胜利,并不能给底层人民谋福利,反而随着大唐士族越来越庞大,关东尤其是河北地区的底层人民,经济负担越来越重。
贞观末年,大唐的核心功臣家族共有25家,食邑24900户,这个数字,对国家和底层人民的负担并不重。
但到了开元、天宝年间,核心功臣家族已经膨胀到140家,除了法律规定的食邑以外,随着政治纪律的松懈,他们还到河北等地购买土地兼并人口。
而且很多人除了食邑和兼并土地以外,还有数量庞大的祖业,比如北周八柱国之一于瑾的曾孙于志宁,就和唐高宗李治说过:“臣自周魏以来,世居关中,资业不坠。”
所谓“资业不坠”,意思是不论西魏、北周、隋、唐如何改朝换代,他们于家的资产都没有任何损伤,并且在稳步增长。
这样的结果便是“国家租赋,大半入于私门。”
河北原本就是大唐的赋税重地,史书上说“河北租庸,充满左藏,财宝山积,不可胜计”,再加上功臣、士族、官吏的剥削兼并,结果就是河北底层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纷纷抛弃土地逃亡山林。
一句话,国家和士族对河北剥削的太狠了。
河北底层人民的负担重也就罢了,而在大唐士族的阶级压迫下,门第不高的知识分子也没有出路。
因为大唐科举是不糊名的,答卷人是谁、出自哪里、和朝廷大员的关系如何,主考官们一看便知。
这样的科举考试,本质上是统治阶级的鲶鱼,逼着士族子弟们上进,并且在统治阶级内部筛选人才,根本做不到在全国公平选才。
于是不能通过科举进步的寒门知识分子,就只能到边塞混军功,希望通过军功打开仕途的大门,而这种社会和政治风气,体现在文学上,便是大唐层出不穷的边塞诗。
例如边塞诗人的典型代表高适是沧州人,在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幕府工作过,岑参是荆州人,在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幕府工作过。
他们不是不喜欢长安的繁花锦秀,实在是蹲在长安没出路,才到边塞谋前程的。
这些边塞诗人是有名的,其他没名气的更多。
沧州人严庄,在大唐的官职体系下没有出头之日,就去幽州投奔安禄山,三四年时间便出任主簿,成为安禄山的亲信谋士。
幽州人高尚,年轻时穷困潦倒,为了出人头地也投奔安禄山,数年时间便成为安禄山的掌书记,随时可以出入安禄山的卧室,亲信程度可见一斑。
总的来说,凡是不被士族接纳的寒门知识分子,都到边塞节度使幕府混军功,提拔都很快。而那些追随安禄山的河北寒门知识分子,为了改变命运,不惜鼓动安禄山造反,希望打烂那个士族统治的大唐。
这就让河北在经济、军事、地理优势的基础上,增加了人才优势,不论从哪个维度来看,河北都可以和关中抗衡了。
而在关中和河北对立严重的时刻,民族问题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就是学界一直在说的河北胡化。
汉末三国以来,匈奴、鲜卑和各种杂胡在中原不停的打仗,打着打着就定居下来不走了。到唐朝建立初期,河北地区依然有浓重的胡人风气。
大唐灭东突厥以后,唐太宗李世民听从温彦博的建议,把大量突厥人安置在河北。唐玄宗李隆基的开元年间,又有大量的契丹、粟特、奚等外东北部族归附大唐,并且迁徙到河北地区。
数百年间胡人不断迁到河北,导致河北成为胡汉杂居的地方。
注意,胡人不是以零散个体的身份迁徙河北,而是以部族为单位迁徙的,这意味着定居河北的胡人是完整的部族,他们有朝廷授予的土地、有庞大的人口基数、有成建制的军队。
这样的局面,和西晋末年的五胡特别像。
而河北成为胡汉杂居的地方,势必要求治理河北的军政长官,必须是通晓胡汉事务的人才,为了应付东北边境的战争,这个军政长官还必须能征善战。
于是在李林甫的建议下,唐玄宗李隆基选中了胡人出身、兼通汉家习俗的安禄山,并且大力提拔胡人将领,取代汉人将领。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不是李林甫为了排除异己,而是相比民族属性单一的汉人军政官员来说,民族属性复杂的胡人军政官员,能妥善处理胡汉事务,而且通过提拔胡人将领,可以把胡人部族纳入大唐的军事体系,增强河北的军事防御力量。
我常说唐玄宗李隆基的选择空间很小,原因就在这里。
所以关中和河北的地域矛盾、士族和寒门的阶级矛盾、河北的胡汉合流,就是大唐最大的一个火药桶。
这也是安禄山赶上的历史进程。
在这个历史进程的推动下,安史之乱这种造反战争是必然发生的。
因为在河北人看来,你的大唐不是我的大唐,你的大唐盛世与我何干?
即便安禄山死了,河北人跟着安庆绪继续干,安庆绪死了,史思明和史朝义父子接着打。
说到底,做为大唐统一战争的失败者、大唐盛世的被剥削者,经济繁荣且军事实力强劲的河北人,不愿意和大唐一起过日子了。
7世纪初,李世民平定河北给大唐奠定根基,但安史之乱爆发后,由于大唐“强枝弱干”的历史惯性,以及朝廷指挥西北藩镇平叛不顺利,导致大唐错过平定安史之乱的窗口期。
从此以后,大唐再也没能彻底平定河北,河北也没能真正独立建国,而是大唐册封安史降将田承嗣为魏博节度使、李宝臣为成德节度使、李怀仙为幽州节度使,三镇节度使表面上臣服于大唐。
这就是河朔三镇。
可以说,以安史之乱为核心的东西之争,双方没有分出胜负,打成一个平手。
造成这种结果的根本原因是经济利益。
马春华老师在《浅论唐代河朔三镇长期割据的财政原因》里做过估算,失去河北税收的大唐朝廷,依赖江淮的赋税为生,每年的财政收入是3000万贯左右,除去官员工资、神策军的军饷、赏赐和消费以外,户部平均盈余200万贯,皇帝内库平均盈余300万贯,总计500万贯。
每年500万贯盈余,看起来不少,但打仗是特别烧钱的活动,几千万贯也只够战场几个月的消耗,而要得到这几千万贯,大唐朝廷得积累十几年。
以大唐的财政水平,武力平叛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大唐直辖河北的时候,各种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河北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河朔三镇建立以后,虽然也征收重税招兵买马,但因为税收不用上交长安了,也没有士族和官僚剥削了,所以河北底层人民的负担减轻不少,河朔三镇也有相当充裕的财政盈余。
魏博镇的年财政收入是171万贯,盈余42—95万贯,成德镇的年财政收入是153万贯,盈余9—68万贯,幽州镇的年财政收入是112万贯,盈余在4—50万贯之间。
河朔三镇的盈余不定,是因为三镇的兵马数量不定,而且资料销毁,只能估算个大概数字。
不管怎么说吧,没有大唐朝廷和士族官僚的剥削,河朔三镇或多或少有一些财政盈余,这些钱可以用来赏赐士兵、修缮城池、打造装备。
所以魏博镇在田承嗣的治理下,“不出十年、既庶且富”,成德镇在李宝臣的治理下,“士驯业、农力穑、工就务、商通货”,幽州镇也差不多,士马精强,睥睨四方。
这样强劲的藩镇,又岂是大唐几个月可以打下来的?
既然河朔三镇的实力强劲,为什么不继续反大唐呢?
答案是,河北人民不想打仗,节度使不能打仗。
因为河朔三镇建立以后,河北人民已经得到满意的经济利益,他们害怕的只有两件事:
其一是大唐朝廷重回河北,继续和以前一样剥削河北人民,这会破坏“安史之乱”带给他们的既得利益。
其二是河朔三镇节度使反攻大唐,必然要加税和扩军,这同样会破坏“割据河北”带给他们的既得利益。
于是,安史之乱后河北人民的诉求就是,实现河北和平自治。
河北人民不愿意打仗,河朔三镇节度使便不能独立建国,为了维持世袭地位,他们便要一边向大唐称臣,表面上服从大唐的管理,一边向士兵们发钱,用利益维护士兵的忠心。
结果便是,长安朝廷册封河朔三镇节度使,河朔三镇节度使收买士兵,关中和河北、朝廷和藩镇,形成一种动态的平衡。
安史之乱,也成为一场永远没有结束的战争。
可以说,经济问题决定了晚唐的历史进程。
关中和河北的新型对立格局,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影响。
安史之乱和河北割据自治,让大唐朝廷感受到河北的雄厚实力,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大唐初年歧视河北的地域观念,积极吸纳赵郡李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的子弟入仕。
于是初唐不显赫的“五姓七家”,到了晚唐纷纷出任宰相,他们和关中士族合流,成为大唐新的统治阶级。
而河朔三镇割据自治,大唐朝廷为了防止他们再次反叛,便围绕河朔三镇建立了一系列的防御型藩镇,后来为了防止这些新藩镇反叛,又建立了一系列藩镇,到了唐宪宗元和年间,也就是9世纪初,已经有了48个藩镇。
结果就是大唐彻底碎片化,中央集权的盛唐景象一去不复返,全靠藩镇互相制衡,维持着大唐相对太平的局面。
藩镇林立的局面,必然需要大量的工作岗位,对于没有上升通道的寒门知识分子来说,其实是个利好消息。
他们不需要和前辈一样,围绕在安禄山的周围,以反唐为终生事业,只要有真才实学,他们就能在藩镇谋一份差事。
这些寒门知识分子在藩镇工作,尤其是在河朔三镇工作,把中原的仁义教化带到河朔,经过长达百年的耳濡目染,河朔三镇以及其他北方藩镇的胡人节度使们,逐渐汉化。
到晚唐的时候,基本扭转了河北胡化的环境。
在这种重新汉化的环境下,才有成德、魏博两镇节度使认同中国文化的行为,才有沙陀出身的李克用、李存勖父子“只手扶唐社稷”的壮举。
唯一例外的是幽州镇。
幽州是河北离边塞最近的地区,原本就是胡人进入河北的第一道大门,所以割据自治以后,幽州没有和成德、魏博一样逐渐汉化,反而胡化更严重了。
例如有个留在范阳的卢氏子弟,都20多岁了,还能说出“未知古有人曰周公、孔夫子者”的话。
名门士族的子弟都这样,更不用说普通人家的子弟了。
幽州镇不认同中原文化,意味着幽州社会性死亡,被开除中国籍了。
五代十国时期,石敬瑭向契丹割让的“幽云十六州”,河北部分和晚唐的幽州节度使辖区完全重合。
这不能说是巧合。
唯一的解释是,幽州严重胡化,导致中原汉人、汉化胡人都不认可幽州是中国的领土,留在中国和割给辽国,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安史之乱打开了寒门知识分子的上升通道,重新汉化了河北地区,但也埋下“幽云十六州”离开中国四百年的隐患。
而节度使们不能独立建国、却又希望得到世袭的地位,就必须大力赏赐藩镇士兵,以求得到藩镇士兵的拥护。
这样长达百年的赏赐过程,导致藩镇士兵的胃口越来越大,动不动就要求节度使发赏钱,一旦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驱逐甚至杀死节度使,犹如家常便饭。
这就是晚唐的骄兵风气。
这种骄兵风气,从河朔三镇蔓延到江淮,从淄青蔓延到凤翔,整个大唐都出现了军权从皇帝下移到节度使、再下移到藩镇士兵的过程。
为了得到骄兵的拥护,藩镇节度使们都养成“与士卒均寒暑”的习惯,也就是同吃同住同劳动,不敢和朝廷士族一样搞官僚主义作风。
这是安史之乱送给士兵的时代红利,也是五代十国兵变无常的起点,赵匡胤的陈桥兵变,本质上也是晚唐骄兵风气的延续。
随着历史周期律的演进,大唐朝廷不可避免的衰落,官场腐败、土地兼并、苛捐杂税激起黄巢起义。
880年,黄巢起义军进入长安,朝廷用重金打造的神策军一败涂地,至此,大唐的遮羞布被彻底撕开,再也没有威慑天下的力量,不能控制遍地藩镇了。
曾经傲视天下的河朔三镇,早已成为安史之乱的既得利益集团,节度使、士兵、农民沉浸在“河北和平自治”的既得利益中不可自拔,彻底丧失了乱世争霸的资格。
也就是说,关中和河北同时跌落下巅峰状态。
乱世的舞台,将由大唐和河朔三镇共同培养的骄兵、悍将、藩镇共同演绎。
唱主角的,是脱胎于黄巢起义军的宣武节度使朱温,以及出身于沙陀部族的河东节度使李克用。
而河东和宣武的争霸,也预示着在此后的千年里,东西对抗将转变为南北博弈。
所以,到底该如何评价安史之乱呢?我觉得应该是——安史之乱是大唐版的“五胡乱华”,但因为大唐实在太过耀眼,不论士族和节度使造成多大的破坏,大唐两个字始终是凝聚人新的一面旗帜,于是战后的各方势力,在大唐的旗帜下展开一系列博弈。
当朝廷、士族、寒门、节度使、胡人都得到相对满意的利益时,便形成了各方势力的动态平衡,给大唐续命150年。
但也正是中国历史进程中必然爆发的安史之乱,给上一个千年东西对抗的铁骑嘶鸣,划上圆满的句号,给下一个千年南北博弈的刀光剑影,写下第一笔油彩。
主要是老天不让大唐很快灭亡而是慢慢折磨李隆基后代 。这样的国君不让他的后代受苦那对不起他干的不是人干的事。杀儿子三个强儿媳妇听小人杀忠臣这不亡国算是对的起他了平定了安史之乱八年不过游戏而己后面直接灭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