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树斌冤死一案震惊全国，当年此案判决时就疑点重重，但最后，聂树斌还是冤死在了刑场。父母发誓，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但屡次上诉都被驳回。一名叫郑成月的警察认为，此案疑点实在太多，他决定为聂树斌翻案。

想翻案难之又难，他面临各种压力，甚至被迫辞职，最终，聂树斌终于沉冤昭雪。今天，英雄警察郑成月已经去世两年了。那么，聂树斌一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强奸杀人

聂树斌1974年出生，是石家庄市获鹿镇下聂庄村人。他是个活泼开朗的青年，从小就乐于助人，在家人和邻居们的眼里，是一个品行很好的孩子。初中毕业后，他到鹿泉县机械厂当工人，在工厂，他勤勤恳恳，对工作认真负责，深受同事和领导的喜欢。

他的人生本该过的幸福而灿烂，然而就在1994年9月23日下午，这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化工厂宿舍区旁边的庄稼地里，人们发现了一名赤裸的女性尸体，她衣服被撕烂，脖子上有明显勒痕。警方判定，她是被人先奸后杀的。经过潦草的调查，警方锁定了聂树斌。

他们认为，聂树斌每天上下班都要路过这片偏僻的庄稼地，他很可能下班路上看到年轻漂亮的女青年，色心大起，强奸过后怕人发觉，又痛下杀手。当年经办此案的警察，根本就没有进行合理化审判程序，他们在调查聂树斌的工友时，这些人都不相信聂树斌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做笔录的警察非常不耐烦，想快些破案，聂树斌的车间主任拿着一份考勤表向公安机关作证，他证明案发时聂树斌正在厂里上班，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但这份工作考勤表被公安机关拿走后，就再也没有还给车间主任。后期对聂树斌案复查时，人们最终也没有找到当年的完整笔录和这份考勤表。

有人怀疑，当时的警方拿到这份考勤表之后，根本就没当回事，说不定顺手扔进了火炉里。警方对聂树斌的父母说明被拘捕的情况时，言语更是潦草，只是拿出一张聂树斌强奸杀人的逮捕证，要求他们签字。聂树斌的父母感到冤枉，因为他们到厂里去问过车间主任和一些工友，他们都可以作证，聂树斌没有犯罪时间，所以他们拒绝签字。

他们多方奔走，并提出上诉，1994年12月6日，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聂树斌强奸杀人罪论处，判决以死刑，并且要求聂家赔偿死者的丧葬费用。人们无法想象年仅19岁的聂树斌在法庭上听到自己被判处死刑时有多么恐惧。他清清白白，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可一向被他视为正义的公安机关却要给他钉上这样一个罪名。

聂树斌上诉后，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驳回了申诉。正当聂树斌和家人准备再次上诉时，噩耗降临了。1995年4月28日，聂树斌的父亲来到监狱里看望儿子，但看守所小卖部的老板却轻描淡写的称：来晚了，你儿子已经被毙了。

人民警察为人民

听到此话的聂父感觉天都塌了，这个安分守己一辈子的的农民父亲，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被冤杀，他发誓要用毕生为儿子讨回公道。但他向法院屡次上诉都被驳回，他明白，他一家无权无势，改变不了什么，心灰意冷下，他竟服下了一整瓶安眠药自杀。幸好被及时发现，抢救过来，可他却落下了终身残疾。

偏瘫在床上的他连话都说不好，但他深凹的眼窝里流出的眼泪，和嗫嚅着的公道二字，让后来采访他的记者都忍不住落泪。聂树斌的母亲不仅要照顾偏瘫的丈夫，还要承受丧子之痛，她仍继续上诉。法院为什么不让她进门呢？法院觉得，她手上既没有判决书，也没有证明她儿子不是杀人犯的证据，来法院纯粹是无理取闹。

十几年来，聂树斌的母亲不断奔走，可每次不是不让她进，就是法官冷冰冰的一句：我们了解情况了，会处理的，这不禁让人为之愤怒。但坚强的母亲并没有丧失为儿子讨回公道的信念，她卖了地里的庄稼，买了火车票前往北京。当时我国最高人民法院每个月都会接受全国各地的申诉，这让聂树斌的母亲看到了希望。

她最多一年去了六次，这位坚强的母亲在火车上流着眼泪，喝着凉水，吃着带来的几块干粮，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为了替儿子讨回公道。在她为儿子奔走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对这起案件进行复查，他就是郑成月。

2005年，时任河北广平县公安局副局长的郑成月接到了值班员的电话，值班员说，在对当地的嫌犯大排查中抓到了一个名叫王永军的人，他说曾经在河北杀过人，而杀人地点，正是化工厂宿舍外的庄稼地里。凶手真名叫王书金，王永军是他潜逃时的化名。郑成月带着他指认现场，但现场有民警说，这起案件的杀人犯早就被枪毙了。

王书金供述，他才是这起案件中的真正杀人犯，他犯案多起，流窜全国，死在他手中的妙龄女性竟有八人。郑成月发现，聂树斌一案的卷宗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他本可以不管这件事的，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冤死的青年讨回公道。

他联系上了聂树斌的家人，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一些证据。看到为了上诉已经加徒四壁的聂家，郑成月非常愤慨，他对聂树斌的家人说：你们放心吧，这起案子我来管！

沉冤昭雪

郑成月作为公安局副局长，以私人名义帮助聂树斌的家人请律师，还常到狱中看真正的杀人犯王书金，鼓励他把案情如实讲出来。有人感到疑惑，王书金已经交代过了？原因在于，王书金指认过现场就后悔了，他不承认自己在这片庄稼地里杀过人，毕竟，少一条人命就能减少些罪责。

郑成月找了很多上级，但这些上级们给他的只有一个意思，不要再管这个事了，早已经下结论了。就连他的属下也都对他说，郑局长，你小心点吧。为什么这些人不让郑成月查下去呢？因为如果聂树斌案翻案，当年参与审判的所有人都得受到调查。尤其是那些已经高升的领导们，他们才不愿意因为一桩旧案影响仕途。

多年以后，郑成月面对镜头笑着说，当时我就在想，大不了脱下警服不干了，穿一天警服，我就得做警察该做的事！古人说，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郑局长不仅是人民警察，还是一位有侠风的英雄豪杰。实际上，自从杀人凶手王书金被捕后，有很多记者都爆料了此事，人们将这起事件称为一案两凶。

郑成月的不懈调查让他经常被上级找去谈话，也有一部分人在网上造他的谣，称他调查聂树斌案就是为了争名博利。郑成月毫不在意，毕竟，清者自清。如果他不管此案，那么他的仕途将不止于县公安局副局长。然而，就因为他管了聂树斌的案子，2009年，他的上级对他施压，要求他提前离岗，所谓提前离岗，就是将他从公安局副局长的位子上撵了下去。

为了谋生，他开始帮一家律师事务所做刑事法律顾问，这样天差地别的转换，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接受不了的。但郑成月从来不后悔，即便他的家庭因为他被一撸到底受到了影响，可郑成月还是不改初心。在郑成月的多方奔走下，2014年，最高人民法院指定复查聂树斌一案，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直到2016年，经过多项裁定后，再结合真正杀人犯王书金的口供和现场指认，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判定，对聂树斌故意杀人案进行公开审判，撤销原判决，改判无罪。聂树斌的父母失声痛哭，他们终于为冤死的儿子讨回了公道。心事已了，郑成月放下了心，此后，他北漂过，还创过业，这位将自己的所有精力和前途都压在聂树斌一案上的人民警察在2018年患上了尿毒症。

因为当年被一撸到底，加上创业失败，家中老人生病，郑成月有60多万的外债，法院还查封了他家的房子，冻结了他的工资。为了省钱，郑成月没有选择透析，而选择用低廉的中药抑制疼痛。2018年，民主与法制时报报道了这个情况，众多网友呼吁，我们不能让这样一位人民的好警察受了不白之冤，又要承受苦难！

网友们自发捐款，仅在两天的时间里筹款到45万元，郑成月非常感动，有到病房看望他的网友说：正是有了您这样的好警察，聂树斌才有了个公道！2022年，经历了漫长病痛折磨的郑成月还是去世了，我们不说他当警察期间获得的种种荣誉，我们只说郑成月在人民心中的地位，他已然成了人民心中一座不朽的丰碑，这比一切荣誉都要光荣。

斯人已逝，但郑成月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是他推动了自聂树斌冤案之后，桩桩冤案得到彻查的全面展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郑成月，堪成大侠！

新华社聚焦聂树斌案：21年冤案平反，正义如何才能不再迟到_一号专案_澎湃新闻-The Pa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