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何叔衡的女儿来延安找父亲,谢觉哉说:他已经牺牲两年了

墨色流年的时光轴 2025-03-17 22:07:29

1959年的清明节,一队白发老人来到了位于福建长汀的何叔衡烈士墓前,他们屈膝跪下,呈上他们带来的米酒,一边撒泼,一边深情地呼唤着:“何部长,你安息吧……”“何大伯,你为我们穷人伸冤做主,穷苦百姓永远忘不了你……”

何叔衡烈士纪念碑这些老人都是当年江西苏区的老百姓,为了感激何叔衡在担任中央工农检察部部长期间为他们伸张正义,他们每年都会前来祭奠。就在此时,天空动情地下起瓢泼大雨,老人们的泪水伴着雨水滚滚而下……何叔衡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党的“一大”年龄最大的代表,也是毛泽东早期革命活动和领导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人民政府时期的重要助手,他用自己的生命,真正地践行了对革命的信仰。1931年11月7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在江西瑞金宣告成立,毛泽东被推举为临时中央政府主席,中国共产党自建党10年以来,终于有了一块可以安身立命、发政施仁的地盘。但如毛泽东所预言:“有了政权,就会产生官僚、特权和腐败。”由于苏区地处偏僻,各种旧思想、旧风俗和旧习惯势力根深蒂固,再加上新生的红色政权羽翼未丰,行政管理机制存在很多漏洞,苏区的贪腐现象开始不断滋生。1931年11月,中华工农兵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江西瑞金召开,建立了中央工农检察部。经毛泽东推举,何叔衡担任了工农检察部部长。1932年2月,由于工作认真出色,何叔衡又被毛泽东力荐兼任临时最高法庭主席,成为红色政权的首任“首席大法官”。

何叔衡打响苏区反腐第一枪一天,瑞金县苏维埃政府裁判部在控告箱里收到一封群众的检举信,检举1929年参加革命、1930年入党的瑞金县叶坪村苏维埃政府主席谢步升有严重的贪污犯罪行为,信中说:谢步升把打土豪所得的皮袄子和几斤上等毛线私自拿回家,分田时好田留给自己,还强行多占公田;去年,他用自家不满半岁的小牛,换区苏维埃政府送往灾区的大水牛两头。凡是有用值钱的东西,经过他的手就会少。他贪得无厌,弄到东西送给他的情妇……鉴于案情重大,何叔衡决定成立专案组,调查谢步升的犯罪事实。没料到这一查,竟查出了许多触目惊心的案外案。

何叔衡设计的“控告箱”谢步升起初是个小贩,他觉得贩卖物资十分辛苦,便打起了邪恶的主意。1927年8月,谢步升趁着夜色带了两个人,将一个布店洗劫一空,并威胁老板说如果敢去告状,就要了他的命。就这样,谢步升不费吹灰之力,就抢得现洋108块和总价值约270块大洋的物品。1927年9月,在宁、瑞交界处,谢步升又一次伙同他人实施抢劫,抢走南昌起义队伍中一名掉队军医的两枚金戒指、5个光洋、怀表、毡毯、军用水壶和军装等物品,并将军医杀害灭口。红军在瑞金建立根据地后,谢步升近水楼台先得月,结识了不少党政军高级干部。其中苏区中央局副秘书长谢春山与他更是过从甚密,不仅介绍他入了党,还推荐他当了瑞金县叶坪村苏维埃政府主席。谢步升做生意时有个搭档叫谢深润,两人关系很好。苏区开展丈田划阶级时,群众根据谢深润的家庭状况,要给他定为富农。谢步升却利用手中的权力,硬是给谢深润定为贫农。最后谢深润不仅保住了田地,还分到了一些土地和生产工具。从此以后,谢深润为了报答谢步升,经常让妻子朱秀秀做些好吃的,然后请谢步升到家里吃饭。谢步升也像回自家一样,有事没事就往谢深润家钻。有一天,谢深润出门做生意去了,谢步升又来到他家,朱秀秀做了几个菜给谢步升下酒。喝到深夜,谢步升乘着酒兴,将颇有几分姿色的朱秀秀搂进怀里,朱秀秀也顺从了他。从此以后,谢步升来得更勤了。有一天午夜时分,谢步升与朱秀秀正相拥而睡,谢深润却突然回来了,他发现妻子和谢步升的奸情后,顿时火冒三丈, 操起木棍就打谢步升,谢步升连忙夺路而逃。第二天,谢深润扬言要去政府告谢步升。谢步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反咬一口,说谢深润是恩将仇报诬陷他,他还说谢深润是个隐藏的社会民主党分子,从事破坏工农政权、陷害革命干部活动。不久以后,谢步升便指使人将谢深润秘密杀害了,他还威胁朱秀秀说:“如不老实,同你丈夫一样的下场!”一切事实调查清楚后,何叔衡马上下令将谢步升逮捕关押,并报告中央政府,请求给谢步升最严厉的惩处。但谢春山却出面干预,他要求工农检察部和调查组将谢步升释放,谢步升的问题,由中央局调查处理。谢叔衡坚决不同意放人,他马上派人向毛泽东汇报此事,毛泽东听后说:“腐败不清除,苏维埃旗帜就打不下去,共产党就会失去威望和民心!与贪污腐化作斗争,是我们共产党人的天职,谁也阻挡不了!”

毛泽东毛泽东的指示,为中央工农检查部及时处理谢步升增添了勇气和决心。1932年5月5日,苏维埃临时最高法庭对谢步升案进行了公审判决。5月9日下午3时整,在江西瑞金城西一个叫东坑村的山岗上,随着一声枪响,谢步升往后一仰,滚落到沙坑中。谢步升一案,打响了苏区反腐的第一枪。一时间,苏区上下反响强烈,人民群众都看到了共产党铲除贪污腐败的决心。

公审谢步升油画收到装有子弹的信封,何叔衡却笑着说:哪有好人怕坏人之理?1932年5月,有人向何叔衡举报,说瑞金县委组织部长陈景魁滥用职权,向群众摊派索要财物,利用地痞流氓欺压群众。何叔衡听后非常重视,马上亲自带人到组织部驻地黄柏村进行调查。何叔衡等人到黄柏村以后,一位名叫李秀梅的农村妇女听说他们是上边来的干部,马上将他们领到家里,然后将房门关好,转身跪倒在他们面前,呜呜地哭了起来。原来李秀梅一家共有5口人,她丈夫已经去世,自己和儿子、儿媳和两个孙女一起生活。今年年初,陈景魁来到她家,要她家出3个工去修筑一个水坝。正好此时李秀梅的儿媳廖氏从外面回来了,陈景魁见廖氏颇有姿色,当即改口:“看来你家还有些困难,那就派2个工吧,廖氏留在家里照看孩子。”李秀梅为此千恩万谢。但在李秀梅和儿子出去修筑水坝时,陈景魁却悄悄来到李家,调戏廖氏,廖氏不从,陈景魁就用酒把她灌醉,施行强奸。李秀梅的儿子知道此事后,决定去区里告状,竟在路上被陈景魁派来的一伙打手打成血人,手臂和腿骨均被打断。打手还威胁李秀梅一家说:“谁敢告陈部长,就叫他的锅灶转向!”何叔衡听后不禁大怒,此后他经过深入调查发现,陈景魁在村里还强奸了另外三名妇女,并与一名寡妇经常厮混,他还拉拢结交一伙赌徒、打手、恶棍,经常在一起打牌、酗酒,强摊款物,对不服从者施以打击报复。调查清楚后,何叔衡以临时最高法庭主席的名义,签发了对陈景魁的逮捕令。陈景魁的同伙为了救他,四处跑上跑下活动,他们还将一封装有子弹的信塞进了工农检查部的门缝里。何叔衡收到信后,工作人员对他说:“陈景魁有一帮黑势力,千万要小心!”何叔衡却笑着说:“共产党人生来就是与黑势力作斗争的,哪有好人怕坏人之理?这帮恶棍若不除掉,民众何以安宁?”

何叔衡经过研究,何叔衡决定枪毙陈景魁,此时有人又传出消息:“中央某领导人讲了,陈景魁不能杀!”何叔衡却不为所动,坚定地说:“我身为执法干部,要排除干扰,没有胆气和硬劲儿,就难以主持公道,没有公道,民众如何生存?革命如何发展?”最终何叔衡速战速决,将陈景魁公审后枪毙,陈景魁的那些同伙,也都受到了法律的严惩。寡妇李秀梅一家人为感激何叔衡,特地酿了一壶香米酒给他送去。何叔衡却婉言谢绝:“我本是专门与那种向群众索要财物的坏人作斗争的,怎么能反过来收受你们的东西呢?”李秀梅感激地说:“青天主啊,你替我们做主伸冤,为啥连口酒都不愿尝?”从此以后,“何青天”的美名便在苏区传开了。但正是由于何叔衡这种刚正不阿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左”倾路线当权派,1934年初,他被撤销了所有领导职务。当时担任毛泽东秘书的谢觉哉十分不满,他先后3次去找毛泽东,想让他帮何叔衡说话,但毛泽东当时也已经受到打击,被排斥在中央领导核心之外了,他也没有办法。

何叔衡1934年10月,中央红军主力被迫开始长征,当时博古和李德本来不想带毛泽东和何叔衡一起走,但后来他们迫于毛泽东的威望,不得不带他一起走,但何叔衡却还是被留在了苏区。毛泽东离开前,专门来和何叔衡告别,他们不会想到,这竟然是诀别!中央红军走后,留守人员的处境越来越困难,但何叔衡却始终很乐观,他鼓励大家说:现在我们的红军主力退出了中央革命根据地,但并不是不要根据地,而是绕到国民党屁股(后)头去。我们的中央政府还在这里,到时间两面包抄他们,彻底消灭他们。我们要做好工作,思想不能动摇,剩下一个人也要同敌人作斗争。1935年初,党组织决定派何叔衡和瞿秋白前往上海工作,留守的红军互送他们转移,但在途中却遭到了国民党反动派武装的追击,他们不得不向福建长汀的山里转移。

2月24日,面对敌人的追赶,何叔衡实在是体力不支,再也走不动了,他不想连累大家,于是对护送队队长邓子恢说:“你开枪打死我吧!”但邓子恢哪里肯听何叔衡的,于是让战士架着他继续走,何叔衡走到一个悬崖边时,突然挣脱了搀扶他的战士,直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壮烈牺牲,时年59岁。他真正用自己的生命,践行了“为苏维埃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誓言!直到两年以后,中央才收到了何叔衡牺牲的消息,老战友谢觉哉背痛不已,何叔衡在世时,曾和他开玩笑说,他们俩如果谁先牺牲,那么活着的那个要为牺牲的那个做传。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何叔衡的两个女儿何实山、何实嗣姐妹辗转来到延安,寻找自己的父亲,但找遍了延安,始终没有找到。后来谢觉哉接见了她们,他含着热泪对何叔衡的女儿说:“你们的父亲,早在两年多前在福建长汀转移途中就不幸牺牲了!”

谢觉哉1945年,党的“七大”召开期间,谢觉哉为了纪念老战友牺牲10周年,并兑现之前的诺言,专门作诗一首:叔衡才调质且华,独辟蹊径无纤瑕。临危一剑不返顾,衣冠何日葬梅花?1964年1月7日,中共长汀县委和长汀县人民委员会在何叔衡牺牲的地方建立纪念碑,碑高2.5米,座高0.6米,碑身正面刻着董必武题字的“何叔衡同志死难处”八个大字。每年这里的游客都特别多。

何叔衡的雕像何叔衡虽一直“大器晚成”,但他却始终有一颗不老心,矢志不渝、执着追求着民族解放、国家独立、人民幸福。最终,“忘家客”仍未归家,他的火种却已回来了。如若他得见今日之中国,当知风雨停息、夙愿已成,游子可归矣!最后用何叔衡的好友萧三为他写的一首诗作为总结吧:矍铄老翁何叔衡,建党初期立殊勋。作事不辞牛荷重,感情一堆烈火腾。平日能谋更善断,赤胆忠心无与伦。铁骨铮铮壮烈死,高风亮节万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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