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翠娥,今年63岁,初中文化,来自一个小县城。
年轻时家里穷,没能继续上学,早早就进了县里的食品厂做工人。
那时候一月工资不到三十块,但有个稳定的工作在当时已经算是不错了。
后来厂子改制,我赶上了买断工龄的好机会,加上工龄长,退休工资每月能拿到7000块钱,算是我们这小县城里比较体面的收入了。
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不算漂亮,但五官端正,干净利索,是那种耐看、踏实的女人。
23岁那年,我嫁给了厂里的一个男同事,他叫赵振国,比我大两岁,是个电工,木讷寡言但勤快。
我们结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取名赵俊杰。
那时候我一心一意为家庭操持,丈夫忙工作,我就管家带娃,日子虽然清苦,但也过得有滋有味。
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的婚姻在我48岁那年走到了尽头。
赵振国在一次出差时出了事故,人没了。
那一年,我的世界垮了一半。
我熬过了最艰难的几年,靠着自己一个人把儿子供上了大学,还在他结婚时给了他一套小两居。
当时我心里想着,只要儿子过得好,我就值了。
谁知道,人生这盘棋,走着走着就乱了。尤其是当一个旧人重新出现在我生活里的时候,我才知道,有些人,有些情,再见面,真的不如不见……
02那年我刚退休,日子从紧绷一下缓了下来。每天早上跳跳广场舞,下午晒晒太阳,有时去菜市场转转。生活虽然简单,但心里安稳。直到一个周末的上午,我去早市买菜,撞见了他——李建军,我的初恋。
他站在一个卖蒸饺的小摊前,背有些驼了,头发也白了不少,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也看见了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喊了我一声:“翠娥?”
那一刻,我心里一阵酸涩。
多少年了?
四十多年吧。
我们年轻时是在一个村里,他是村里有名的“秀才”,高中毕业,当时我还没毕业就被家里催着去厂里上班。
我们偷偷喜欢过彼此,但那时候,讲的是“门当户对”,他家嫌我家穷,我妈也怕我嫁远了吃苦。
几封信没寄成,我们的情就这样被现实扼杀在了摇篮里。
看着眼前这个已是白发苍苍的男人,我心泛起了旧情。他告诉我,早些年他在外地做生意,后来老婆得病去世了,一个人回到了我们这个小县城,住在妹妹家。
“你呢?这些年过得还好吧?”他问我,眼神温和。
我笑着点头:“凑合吧,日子就那样。”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从早市走到河堤,再到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他讲他这几年一个人多孤单,我说我也一个人过习惯了。话语之间,旧日的温情仿佛又被唤醒了。
从那之后,我们开始频繁联系。有时他来找我下棋,有时我请他吃饭。小区的邻居们都开始打趣,说我们这是“黄昏恋”。我嘴上说他们瞎说,心里却有些动摇。
有一天,李建军突然对我说:“翠娥,我想租个房子自己住了,我这把年纪了,总不能一直住在妹妹家,看人脸色。要不,我搬到你那儿去?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我一愣,心里也不是没想过,但总觉得哪里不踏实。可他说得诚恳,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他搬过来后,日子倒也平静。他做饭,我扫地,一起看电视、听戏。那段时间,我竟觉得像是重新拥有了一个家。
可惜,好景不长。
他搬来不过两个月,他的侄子就找上门来了。年轻人穿着讲究,开着车,一进门就满脸不耐烦:“姑父,你在这住多久了?咱家那套房你到底卖不卖?我跟我对象急着用钱呢!”
我这才知道,他妹妹家那套房是他老婆留下的,他只是挂了个户口。他妹妹一家早就盯上那房子了,一直劝他卖掉分钱。他不肯,就搬了出来。现在侄子找上门,明显是来“催债”的。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李建军却笑着打哈哈:“房子是我老婆留下的,我不卖,也不会让他们动。你别理他们。”
可我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
果然没几天,他又开口了:“翠娥,我想自己买一套小房子住,不想总打扰你。你那存款……能不能借我点?我写借条。”
我当时心里一紧。我的80万,是我这些年一分一分攒下来的,还有儿子结婚后还我的一部分彩礼。李建军开口,我真有点犹豫。
“你不是说不缺钱吗?”我试探着问他。
他叹了口气:“我这几年做生意赔了点,还欠着点债,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放心,我一定还你。”
我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已经起了疙瘩。第二天,我去银行把一部分钱取了出来,锁在了家里的保险柜里。并没有借他。
这事没过几天,他发现了。他脸色铁青:“你不相信我?”
我说:“不是不信,是我怕自己晚年出事,再没人管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扭头回了房间。之后的几天,他明显冷淡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殷勤。直到一个早晨,他拿着行李走了,说他妹妹找他回去,说他最近身体不好,要他去医院检查。
他走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他从未来过。但一周后,我接到银行的电话,说我的卡尝试被人盗刷了。我吓了一跳,赶紧查了查,原来是那天他装病走之前,趁我不注意,记下了我的银行卡号和生日。
我报了警,警察说幸亏我没有开通快捷支付,不然钱就出去了。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人老心不老,利字当头刀”。
03现在想来,我63岁了,退休工资每月7000,存款80万,按理说晚年该是安稳舒心的。可就是因为一时心软,差点把一辈子的积蓄全赔了进去。
我不怪李建军,也许他真有难处,也许他只是看中了我这点钱。但我从此明白了一个道理: 过去的情,过去的人,之所以叫“过去”,是因为它已经过去了。
人生的下半场,不该再倚靠谁,也不必再眷恋谁。一个人吃饭、看电视、散步,其实也挺好。起码心安,起码踏实。
我儿子知道这事后,说我太傻,说我不该跟人同住。我笑了笑:“妈老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啊,不跟谁再续前缘了。”
他点点头,说:“妈,你记住就好,咱自己过,踏实。”
晚风拂面,我提着刚买的菜,慢慢走回家。阳光洒在小区的花坛上,花开得正好——就像我现在的人生,虽然迟到,但依旧可以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