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我们帮光棍王大伯介绍一个对象,没想到他俩竟是老相识

草根知青 2024-02-09 03:2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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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山西吕梁地区的离石县插队落户期间,我们和队里的光棍大伯王喜顺成了好朋友。王大伯虽然不识字,可他说话拉呱却头头是道,还蕴含着许多人生哲理。因为在王大伯身上学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也得到了他不少的关爱和帮助,所以我们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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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1968年12月末来到离石县(后化为柳林县)的,当时我们九名北京知青被分派在王家沟大队四小队插队落户,临时住在了队部院子里的两孔烂窑里,给我们做饭的是队里的老光棍王喜顺大伯。

王家沟是一个闭塞贫穷的小山沟,距离县城五六十里路远,那里的土地贫瘠,多为山坡地,庄稼产量很低,乡亲们的生活都不富裕。就是因为贫穷,王家沟四队就有六七个光棍,王喜顺大伯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王喜顺大伯的年龄并不大,还不到五十岁,就是因为他饱经沧桑的面容留下了与实际年龄不符的岁月痕迹,再加上他的皮肤黝黑,就显得岁数大了一些,我们北京知青都称呼他王大伯。

王大伯给我们做的第一顿早饭是三合面(高粱面、红薯面、玉米面)的饼子(锅贴),锅里炖了洋芋酸菜,还熬了半锅糊糊。因为早晨来不及发面,所以才贴了饼子。王大伯贴饼子的时候,我就蹲在灶坑里帮着烧火。王大伯看灶膛里直往外冒烟,他就来到灶坑,圪蹴在我身边,一边用烧火棍拨弄灶膛里的柴火一边说:“人心要实,火心要虚,你用火棍把柴挑起来就不冒烟哩。”

这一招还真管用,王大伯用烧火棍拨弄了几下,灶膛里的烧柴就呼呼燃烧了起来,一点都不冒烟了。细细琢磨了王大伯说的话,不光是在理,还蕴含着人生哲理。等烧开了锅,我赶忙把“人心要实,火心要虚“这句话记在了日记本上,这也成了我下乡插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第一课。

吃过早饭,王大伯赶紧和面发面,他说午饭给我们蒸发面团子,总吃死面饼子消化不好。就在王大伯圪蹴在窑里的脚地上和面的时候,一位二十多岁的后生挑着一担水来到了队部的院子里。他站在院子里咳了两声,我们帮他把水倒进水缸里,他挑着水桶就走了。我说了感谢的话,他只是笑了笑,没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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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后生走远了,我问王大伯:“大伯,那个大哥咋不说话呢,他不会是聋哑人吧?”王大伯笑着说:“这个后生叫李广仁,很好的一个后生,只是他家成分不好,咱这的‘四类分子’就如拉磨的毛驴,只能听喝,不能乱说。他要说错了话,就会挨批斗哩。”

王大伯虽然能说半土半洋的普通话,不像李队长说方言那样难懂,但王大伯的这句话我琢磨了好久,才明白是啥意思。

春节前的那段时间,李广仁基本上天天都来帮我们挑水,是义务帮工,队里不给记工分。王大伯帮我们做饭,但从不吃我们的饭,我们每次留他吃饭的时候,他就笑着说:“我给你们做饭不是白劳忙,队里一天给我记七分工哩,我咋能再吃你们的饭哩。”

腊月二十八那天,王大伯给我们蒸了一锅白面馍,又连续蒸了几锅三合面的发面团子,他说正月十五之前不能蒸馍,这是风俗。为了存放蒸好的发面团子,王大伯扛来了他家的一个瓦缸,把蒸好的发面团子都放在了瓦缸里。

为了感谢王大伯对我们的帮助和关爱,我和赵文昌去了一趟公社供销社,给王大伯买了两瓶烧酒和几盒烟卷,我们也顺便买了一些调料和生活用品。

那天午饭后,我和赵文昌去给王大伯送酒,也想看看王大伯家的情况。来到王家沟一个多月了,我们还没到王大伯家来过呢。

走进王大伯家的院子,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几只母鸡和一只公鸡在刨食,土窑窗外堆放着一垛荆条和秫秸,也堆放的整整齐齐,这应该是王大伯的烧柴。当时王大伯正在隔壁的那孔冷窑里喂羊,听到我俩的喊声,他慌慌张张从冷窑里迎了出来。看我俩还是把那两瓶烧酒送来了,王大伯把我俩让进窑里,捧出一大捧红枣放到土炕上让我俩吃,还批评我俩不该花钱买酒。

王大伯家的窑里虽然也空空如也,没有啥像样的家具,可他窑里很干净,土炕上的炕席边上用一块粗布打了补丁,炕席应该是破损了。炕上的铺盖卷放在靠炕头的地方,也是板板正正的。真没想到,一个光棍男人,家里拾掇得竟然这么利索。

那天我俩和王大伯聊了好久,也对王大伯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原来,王大伯没念过书,不识字,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十四岁他就跟着他大(父亲)跑买卖,去过山西太原,去过延安府,也去过河南河北。20岁那年他看上一个漂亮的女戏子,他大死活不同意,王大伯就再也没看上别的女人。

后来跑买卖赔了钱,王大伯的父亲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去世了。他大去世后,王大伯再也没跑过买卖,和他母亲相依为命,靠种地为生。因为王大伯一直没娶上婆姨,她母亲去世时也没闭上眼睛。

讲述完自己的人生经历,平时乐观开朗的王大伯流泪了,他说每当想起他母亲去世的情景,他心里就难受,都是因为自己太倔强,没听母亲的话,没娶上婆姨,让他母亲睁着眼睛咽了气。因为这件事,王大伯心里一直很内疚很自责。

春耕春播生产开始以后,地里农活忙了,李队长就不让王大伯帮我们做饭了,我们也都跟着王大伯学会了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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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参加生产劳动,我们不会挑担,也不会干农活,王大伯就手把手教我们,给我们做示范,看我们压肿了肩膀磨破了手掌,王大伯心疼的直抹眼泪。

当时王家沟的生活很苦,食用油紧缺,也没有菜吃,更没有副食。王大伯喂了三只老母鸡,隔几天他就给我们送一次鸡蛋,让我们煮着吃,王大伯自己却连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每次出山劳动的时候,王大伯腰上都会别着一把小镢头,收工时顺便打点柴带回家,有时挖了野菜就送给我们,让我们熬菜糊糊喝。

就这样,王大伯成了我们知青的贴心人、好朋友,他对我们知青的关爱,就如父爱一般温暖,我们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位淳朴善良的王大伯。

一晃就到了1973年秋天,那年因为大旱,夏粮减产一半,秋粮也减产三成,乡亲们原本不富裕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了。好在那年我们知青点的两名男知青招工到煤矿当了工人,一名女知青到供销社当了售货员,知青点少了三张嘴吃饭,我们的口粮还勉强够吃。

1972年冬季我们回北京过的春节,73年因为遭遇旱灾,秋后也没有分红,临近春节的时候,我们就取消了回北京过春节的打算,往返车费也不少,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再跟父母张口要钱了。

王大伯看我们不打算回北京过年了,到了腊月二十八那天,他就把他家那只羊杀了,羊肉一斤也没卖,都分给了我们知青和乡亲们。王大伯给了我们几斤多羊肉,还有一个肥硕的羊尾巴和三斤肥肉(羊油),他让我们炼成油,留着炖菜吃。

羊肉都分给了我们知青和乡亲们,王大伯就留下了一幅下水(羊头、四蹄加内脏),他熬了一锅羊汤,还喊着我们和乡亲们去喝羊汤吃羊杂。那个春节,我们吃上了羊肉,喝上了羊汤,还有够吃两个月的羊油。王大伯杀了一只羊,他竟然连顿羊肉扁食都没吃上。

1974年冬季,我和赵文昌去刘家湾大队看望同学,我们班的孙大军分派在刘家湾一队插队落户,他经常到我们知青点来,我们也常去看望他。那天我俩来到刘家湾一队知青点的时候,孙大军没在家,他去给东院的刘大妈挑水去了。

之前我们也听说过刘大妈的情况,刘大妈是个可怜人,结婚不到三年她男人就在煤矿上出事了,刘大妈无儿无女,守寡二十多年,一直也没改嫁,她的日子也够苦的。

等孙大军回来,赵文昌突然说出一个和我不谋而合的想法,他说想让孙大军问一下刘大妈,看看他有没有改嫁的打算。我也觉得王大伯和刘大妈年龄差不多,挺般配的。

孙大军犹豫了一下,就去了刘大妈家。起初刘大妈不同意改嫁,她说都这个岁数了,怕人家笑话。赵文昌就拉着我和孙大军一起去说服刘大妈,先夸了王大伯一番,又说了她老了以后需要人照顾的实情。因为刘大妈一直拿孙大军当干儿子,她就征求孙大军的意见。

我俩看有门,就极力说好话,还说先让王大伯来一趟相看一下,要是看中了再说下一步,要是看不中,就当没这回事。刘大妈犹豫了好一阵子,她答应先看看王大伯再说。

回到王家沟,我们就去找王大伯,王大伯却不同意去相看刘大妈,他说都年纪一把了,早就没这个心思了。我俩又像劝刘大妈那样劝王大伯,最终王大伯答应去相亲。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大伯穿上了他平时舍不得穿的那件老羊皮袄,包了一块新羊肚手巾,就跟着我俩去刘家湾相亲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原来王大伯和刘大妈之前就认识,五八年大炼钢铁时,他俩在公社为民工做过饭,彼此的印象还挺好。就这样,没费多大周折,我们就促成了王大伯和刘大妈的婚事。当然,主要功劳还是赵文昌的,因为赵文昌能说会道,要不是他劝说刘大妈,刘大妈是不会同意相亲的。

婚礼很简单,王大伯给了刘大妈二十块钱,让他买了一身新衣裳,王大伯就牵着队里的毛驴把刘大妈接到了王家沟。新房是我们知青帮忙布置的,窑里的墙壁上糊了报纸,我的一床新被单送给了王大伯,我们还为他们买了热水瓶和搪瓷脸盆,一位知青留在知青点的那个木箱子,我们也送给了王大伯。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王大伯,总算娶上了婆姨。

1975年秋天,我被推荐到北京林学院读书,离开王家沟的前一天,我把用不着的东西和那个木箱子都送给王大伯,还有我剩余的口粮,也送给了王大伯两口子。那天中午,王大伯杀了一只大公鸡,他还要杀羊,被我们拦住了。大妈包了饺子,炖了鸡肉,还炖了豆腐和粉皮,热情款待了我们四名知青(当时知青点就我们四名男知青了),也算为我饯行。

我离开王家沟那天,大妈给我烙了白面饼,煮了鸡蛋,王大伯帮我背着行李,一直把我送到公社汽车站。分别的时候,王大伯一边抹眼泪一边挥手和我打告别,在王家沟插队落户生活了近七年,我那是第一次流眼泪。

在县城通往地区的客车上,我打开用毛巾包裹着的白面饼和煮鸡蛋,才发现毛巾的一头还卷着十块钱。王大伯劳动一年才分二十块钱的红利,十块钱是他半年的劳动所得啊。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一次溢满了眼眶。

参加工作后,我给王大伯寄过一套劳动布工作服,也寄过几次钱,但不多。每次收到钱,王大伯都会找人给我写信,总说一些感激的话,特别有一句话令我很愧疚:可不敢再给我老汉寄钱了,我和你大妈没少花你的钱,我老两口心里过意不去啊……当年王大伯给了我们那么多关爱,我寄上几十块钱,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啊。

2003年初冬,王大伯去世了,我和赵文昌得到消息赶回王家沟时,王大伯已经入土为安了。大妈对我俩说,王大伯咽气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我和赵文昌的名字。

那次回山西,我们也见到了当年帮我们挑水的李广仁,五十六岁的李广仁还打着光棍,看着他满脸的沧桑和无奈,我们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从山西回来不久,大妈也去世了,因为我当时在外地开会学习,没能赶回王家沟送送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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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日月如梭,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当年在山西插队落户的情景我还记忆犹新,每当想起淳朴善良的王大伯,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当年王大伯对我们的关爱和照顾,我们将铭记于心,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感谢张德海老师真情讲述)

作者:草根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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