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泉是一名初二年级的男生。他主动和母亲交流说想轻生,并且轻生意愿非常强烈。阿泉母亲在网上看到了我以前的成功案例,就联系了我。
刚刚入冬,阿泉穿着厚厚的长款黑色羽绒服,裤子有些短了,而且膝盖旁有一团团明显的痕迹,灰色球鞋也有很久没有洗了。好几个手指头上都染了墨渍,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憔悴,对话时回应很快,会抬头看我,但眼神有些躲闪游离。
阿泉跟着母亲住。母亲开了一个宠物店维持生计,情绪非常不稳定。近段时间爷爷奶奶感情不好闹离异,先后搬离,阿泉母亲偶尔带他回小镇看奶奶。
阿泉从一年级起就不能较好地融入班级中,有撒谎的现象。自开学以来的两个月,他情绪低落,课堂上常开小差,无法专注学习,经常不完成课内外作业。
母亲反映,阿泉父亲管教孩子冷漠粗暴,经常忽略孩子,亲子间缺少沟通。尤其是奶奶搬离后,孩子在生活上长期得不到照顾,一个人总吃外卖。
从一年级起,他就着装不整洁,不讲究个人卫生。学习上缺乏家长的监督,进入初中后学业难度加大后变得不适应。
家庭的压力让他觉得在老师和同学面前抬不起头,会用扔掉同学的东西等方式发泄情绪,但又通过撒谎、不承认来逃脱惩罚维护自尊,与同学相处困难。因为内心自卑,委屈沮丧,他感到无力来面对眼前的一切,于是企图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逃避。
阿泉的成绩一般,生活中主要压力来自父亲的冷漠忽略及不被同学接纳。他想轻生,在网上搜索过轻生的多种方法,但对每种方法都有顾虑,还舍不得妈妈,因此并未实施。
在沟通中,阿泉说:“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多挨一天。”不过我发现,他为了缓解情绪痛苦、逃避现实而产生的轻生意念虽然强烈,但从来没有尝试过轻生行为,并且表现出很大的想要改变现状和寻求帮助的意愿。
我:你刚才说你总是一个人,感到孤独。我想知道在全班一起上课的时候,你也是一个人吗?
阿泉:是的。平时他们都不理我。
我:你觉得你自己脏吗?
阿泉:很脏。
阿泉:我难过到想轻生。我想了很多办法,连做梦都梦到把自己吊到天花板上。
我:它一般会在什么情况下来到你身边,让你和你的同学感到不舒服?
阿泉:我打翻了饭菜,弄得到处都是,他们身上也有。我还用手抓起来放到饭桶里。
我:你有没有发现它是什么时候开始跟在你身边的呢?
阿泉:一年级的时候,我撒谎,同学说我脏,同桌的女生也不跟我玩了。
我:做清洁时,有同学陪着你一起做吗?
阿泉:没有,同学都跑了,我有一点害怕。
我:除了害怕,还有什么?
阿泉:还有点高兴。
我:我猜是这一点高兴让你坚持一个人把清洁做完的,对吗?
阿泉:我想让老师和同学看到教室干干净净的。
阿泉:我和扫帚、抹布在一起打扫教室,我觉得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看到它。但就像家里走丢的那只猫,也许它出去几天又会回来。
阿泉说母亲很细心地照顾它们,这十几只猫很贵。他平时更多和这些猫在一起,也学着照顾它们。
我:学武术带给你的具体影响是什么呢?
阿泉:我的武术学得还可以。
我:尽管很艰难,但你没有放弃,没有伤害自己,反而坚持学武术强健自己的身体,为考上自己理想的中学努力,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阿泉:我要好好考中学。
场景重建干预后,他说话的声音明朗很多,在学业和人际交往中也逐渐找到了自信。阿泉说有个叫阿程的女生下课后会和他一起,还给自己看她写的日记,和他一起笑。我问阿泉:“你们两个一起玩的时候,它在哪里?”他说,它被他和阿程的笑声吓跑了。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阿泉的情绪状态改善和稳定很多,他的眼神变得灵动,脸上笑容也逐渐展现,肢体语言变得柔软舒展了。他晚上不再做噩梦,爷爷奶奶离异分开后,家里也不吵架了。他的心理抗压力增强,心态变得阳光了很多,他跟我很确定地说:“现在我一点都不会想到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