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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堕魔 第一章极乐城(一)· 逐出师门遇黑白 “滚——!!” 镇元大仙气贯长虹的一吼,其首席大弟子、仙界奇葩岐奉行被赶出了师门,家丑立刻外扬至整个六界。 临走的时候,岐奉行对恩师道:“师父您消消气,为了我气坏身子不值得。” 他说这话本意是真的希望师父莫再动怒。可镇元大仙听此,却是怒上加怒,太阳穴突突地跳,修为骤减,气急不顺地抖着手指了指岐奉行,脸色难掩失望,叹道:“孽障!你以后莫再说我是你师父,我也没你这样的徒弟!” 饶是岐奉行心理再强大,听恩师说此话,心中难免酸涩,怔怔地盯着师父,半晌不说话。镇元大仙只道他的好徒儿魔障入心,执迷不悟,手中拂尘挥力一摆—— 碍眼的岐奉行就这样…… 被甩出了五庄观。 * 三日后,人界,北方。 夕阳西下。 晚秋的风掠过枯黄落败的衰草,“阴阳河”岸上渺无人迹。 “凉沣渡”是阴阳河的唯一渡头,若要去极乐城需得从此处上船。此时,渡口的一班渡船刚刚摇走,余晖落幕。船上除船夫以外还有三位船客,船头端坐着一黑一白,船尾散坐着一红,皆静默不语,识不清是人是鬼还是妖。 船刚走,便有一只乌鸦远远地飞过来,落在岸边系着船的木桩上,停留片刻又飞至岸边低头饮水。它左右摆着脑袋,像是在思索喝哪边的水。 是阴还是阳? 倏然,乌篷船上的船夫一声大喊:“启,‘随缘’渡极乐城——!” 乌鸦受了惊扰,抬起头眼泛绿光,“嘎”的一声,翅膀扑棱着飞向了席卷而来的夜色。水没喝成,很快消失不见。坐在船尾的红衣船客轻笑出声,船头的两位倒是没什么反应,似是习以为常,表情无波无澜。 “随缘”继续在阴阳河上不急不缓地前行着,弯弯绕绕。夜幕随之降临。 船夫放下船桨,走至船头,点燃了一盏启明灯。灯光亮起,照亮了启明灯上面的图案。定睛一看,原来灯身共有六面,每面各有一字配一图,写画着“贪、嗔、痴、恨、爱、恶”。 不知是为何意。 船夫嘴里不清不楚念叨了几句,启明灯快速旋转—— 黑白两色的阴阳河逐渐混…
卷一·堕魔
第一章极乐城(一)· 逐出师门遇黑白
“滚——!!”
镇元大仙气贯长虹的一吼,其首席大弟子、仙界奇葩岐奉行被赶出了师门,家丑立刻外扬至整个六界。
临走的时候,岐奉行对恩师道:“师父您消消气,为了我气坏身子不值得。”
他说这话本意是真的希望师父莫再动怒。可镇元大仙听此,却是怒上加怒,太阳穴突突地跳,修为骤减,气急不顺地抖着手指了指岐奉行,脸色难掩失望,叹道:“孽障!你以后莫再说我是你师父,我也没你这样的徒弟!”
饶是岐奉行心理再强大,听恩师说此话,心中难免酸涩,怔怔地盯着师父,半晌不说话。镇元大仙只道他的好徒儿魔障入心,执迷不悟,手中拂尘挥力一摆——
碍眼的岐奉行就这样……
被甩出了五庄观。
*
三日后,人界,北方。
夕阳西下。
晚秋的风掠过枯黄落败的衰草,“阴阳河”岸上渺无人迹。
“凉沣渡”是阴阳河的唯一渡头,若要去极乐城需得从此处上船。此时,渡口的一班渡船刚刚摇走,余晖落幕。船上除船夫以外还有三位船客,船头端坐着一黑一白,船尾散坐着一红,皆静默不语,识不清是人是鬼还是妖。
船刚走,便有一只乌鸦远远地飞过来,落在岸边系着船的木桩上,停留片刻又飞至岸边低头饮水。它左右摆着脑袋,像是在思索喝哪边的水。
是阴还是阳?
倏然,乌篷船上的船夫一声大喊:“启,‘随缘’渡极乐城——!”
乌鸦受了惊扰,抬起头眼泛绿光,“嘎”的一声,翅膀扑棱着飞向了席卷而来的夜色。水没喝成,很快消失不见。坐在船尾的红衣船客轻笑出声,船头的两位倒是没什么反应,似是习以为常,表情无波无澜。
“随缘”继续在阴阳河上不急不缓地前行着,弯弯绕绕。夜幕随之降临。
船夫放下船桨,走至船头,点燃了一盏启明灯。灯光亮起,照亮了启明灯上面的图案。定睛一看,原来灯身共有六面,每面各有一字配一图,写画着“贪、嗔、痴、恨、爱、恶”。
不知是为何意。
船夫嘴里不清不楚念叨了几句,启明灯快速旋转——
黑白两色的阴阳河逐渐混合汇聚。
红衣船客见此情形,又是低低一阵轻笑,引来了船头一记冷笑:“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红衣船客愣了一瞬,正欲回应,这时候船却开始剧烈地摇晃,动静大到站亦站不住、坐也坐不稳!
方才还端坐船头的两位船客似乎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脸色骤变,五指紧扣着船舷,其中白衣船客惊喊:“怎么回事,怎会晃得如此——”话未说完,一浪打来,白衣船客从头至脚,湿了个彻底,头上还落了几根水草,泛着腥味。
“啊——!啊啊——!!”白衣船客气急败坏地扯下头上的水草,起身冲至船夫身边,揪着他的领子喝问:“你这小老儿怎么渡的船?知道我这身衣服有多贵吗!?”
来往极乐城多的是非富即贵的人,船夫得罪不起,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惶恐道:“公子您请息怒……兴许是有大事要发生了?惊扰了河神。”
“大事!?”白衣船客显然没息怒,扯着嗓子吼道:“你糊弄谁呢!小爷我又不是头一次去极乐城,倒是头一次坐了你渡的船。渡船的本事不行就直说,还敢找借口?”
白衣船客怒气难消,手里的力道逐渐增大。跟着船夫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身子被提了起来,双脚悬空,距船面约三尺高。
“真……真的……”船夫有些艰难地回应,“公子,先……”
“先放下他吧。”随缘已不再晃动,红衣船客稳了稳身形走了过来,笑着将手里的折扇轻放在白衣船客的手腕上。“先放下他吧。”他又说了一遍。
白衣船客拧眉看向他,不悦道:“哪里来的乡巴佬?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红衣船客淡淡一笑,道:“百年修得同船渡,能同坐一只船,说明咱们有缘,怎么能算是多管闲事?”
“谁跟你这个乡巴佬有……”尚未把话说完,白衣船客顿觉手腕似有千斤石压着,他知晓是那把扇子作祟,却怎么也没办法甩回去,痛叫一声后,五指散开,船夫掉坐在船上。
“咳咳!咳咳咳!”船夫重重地咳嗽了两下后跑至船尾,拿起木桨,继续渡船。生怕多留一秒,自己性命难保。
这时,又听红衣船客温声笑道:“有缘无缘也罢,但若误了去极乐城的时间,就不太好了吧。”话说完人已到了船尾,余下白衣船客怔愣原地。
待白衣船客缓过神来,欲找那乡巴佬打一架时,又被同行的黑衣船客拦住。黑衣船客小心翼翼地觑了红衣船客一眼,低声劝道:“司白,你冷静点!”
“你瞎啊,看不见他欺负我,还叫我冷静?”明明长着一张润玉般秀丽的脸,脾气却暴躁得像喷发的火山。
司黑扶额,无奈道:“你没看出他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司白掸开搭在自己肩头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不领情道:“我就看出来你不够兄弟!”
司黑:“……”
司白冷哼了声,气呼呼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刚一落座,船身又开始摇晃。这次他学聪明了,快速跑至船舱。然而预想的大浪没有打过来,随缘只是小小地摇动了下。司白气得额角冒出了青筋,又忍不住去找船夫的麻烦。
司黑扯住他的衣袖,道:“小白,你若再这般不听话。下次我便不带你出来了。”
司白:“……”
司白有些委屈,缓缓坐下,环抱着双膝,嘀咕:“你就会这么威胁我。”
司黑闻言,焦心道:“我这怎么是威胁,我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
欲言又止!!!
司白“嘁”了一声,烦躁道:“有话你就直说,婆婆妈妈的,别搞得好像是我把你的嘴堵住了!”
“我……”司黑拿他没办法,将他拽得离自己近了些,在他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静默须臾。
而后一阵狂笑。
司白笑得东倒西歪,“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阴阳河上回荡着他夸张的笑声,“小黑啊小黑,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司白狂拍大腿,语气嚣张,“你一说我倒是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乡巴佬是岐奉行啊!”
“……”
敢骂岐奉行乡巴佬,该说不说,他这弟弟是真猖狂啊!司黑很想一巴掌呼过去给他扇闭嘴,提醒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还不收敛点!”
“收敛什么,我还就怕他听不见呢!”司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没多少的灰尘,朝着船尾方向喊道:“岐奉行嘛,我知道,地仙之祖镇元大仙首徒!鼎鼎大名六界谁不知?只不过我怎么听说他三天前被逐出师门了呢?哈哈哈哈!”说到这里,司白又忍不住大笑。他就是要笑,人生能有嘲讽岐奉行的机会可能也就这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须狠狠嘲笑!
司黑很是头疼地看着这个缺心眼的弟弟,他能理解司白为什么如此讨厌岐奉行,真要说起来,他们这一辈的没几个不讨厌岐奉行的。
原因是岐奉行天资卓越到离谱,六界里与岐奉行同辈的无人能比得过他。可是人、妖、神、魔、冥五界跟他们仙界不同,非同宗,比不过还有各种借口诡辩,他们仙门的比不过那就只能是比不过,本事不如岐奉行。
岐奉行百年出道,第一次参加仙门大赛便夺了冠。到现在整整五百年,每次只要仙门比赛有岐奉行参加,桂冠就没其他仙者什么事。这让其他仙门子弟怎能不妒不气不恨?所以当岐奉行被逐出师门的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六界最高兴的便是和岐奉行同辈的仙门子弟。
现下岐奉行被他们撞着了,司白嘴都要笑歪了。天之骄子、天资卓越又如何?现如今还不是个丧家之犬!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岐奉行挑了挑眉,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河面,心道:“若是此刻有根鱼竿就好了。”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便就这么问了,对着船夫问道:“劳驾,请问有鱼竿吗?”
船夫与岐奉行同在船尾,又想到方才这位红衣公子的仗义相助,心生感谢,恭敬回道:“回公子,没有鱼竿。阴阳河禁止垂钓。”
“……”
岐奉行微微一怔,面露窘色,他竟把这茬给忘了,点点头,笑道:“好罢,打扰了。”
他也就随性一问,没想到又招来被人挖苦的机会,只听那司白又是讥讽道:“小黑,你听到没?这个名门孽障想改行做渔夫了,哈哈哈哈……”
司黑:“……”
他并不想听到。
司黑忧心忡忡地看着司白,口型警告道:“莫再多言!”
司白权当看不见,而他停不下来的笑声总算引起了岐奉行的注意。
岐奉行唇角微微勾起,右手食中二指在船板上轻轻敲了两下,心叹:想要钓鱼不被允许,仰躺在船面上欣赏夜空中闪亮的星又被打扰,真当他没脾气呢。
“两位有缘人——”岐奉行起身,身形一闪,来至船头。
司白见他闪现,笑声戛然而止,“怎……怎么?”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司白瞳孔睁至最大,厉声道:“你过来干什么?我们可没邀请你。不欢迎,不欢迎,赶紧走!”
岐奉行没看他,而是对着面相温润、性格看起来也颇为随和的司黑道:“这位黑衣兄弟一眼便认出我,想必是仙门的吧?”
仅一句疑问,黑白两兄弟气焰大减。
完了完了!“仰天宗”明文规定,所有仰天宗子弟禁止私下去极乐城。倘若岐奉行说出去,那可能被逐出师门的就会是他们了。
想及此,司黑责怪地看向了司白,那眼神像是在说:“叫你收敛你不听,这下好了,闯祸了吧。”
司白也颇为后悔,他一时得意,竟忘记掩饰自己的身份了。
岐奉行见他俩神色变换之快,不禁好笑,眨了眨眼,道:“两位不必慌张,我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就算你们知道我是谁,我却对你们毫无印象。”
司黑、司白:“……”
敢情岐奉行根本不记得他们!!
一阵尴尬的沉默游走在空气间,黑白兄弟大受侮辱。不记得就不记得,为什么要说出来!
不过也是,仙门百家里仰天宗本就排不上名号,他兄弟俩更是平平无奇。岐奉行能记住他们才是怪了,但是从他这个丧家之犬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可气呢。
但转念一想,横竖岐奉行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告状无门,司白大减没多久的气焰瞬间又膨胀了,嘻嘻道:“是是是,您多厉害呀,我们这种小派子弟怎么能入得了您的眼?可是那又如何,您现在还不如我兄弟俩呢!”
司白一通阴阳怪气,自以为杀伤力十足,司黑却惴惴不安。果不其然,就听岐奉行道:“喔……小派子弟?难道你们是仰天宗的?”
“……”
靠!他怎么一猜就中?!
作者的话
江上枕清风
作者
09-17
* 除了男主无cp,其他什么cp都有可能; * 相关设定皆是胡编乱造,我流神话志怪,架空东方玄幻; * 尽量不要跳章节,因为跳了一定看不懂; * 文风沙雕不正经,自割腿肉爽自己~ PS:已全文存稿完成,定时日更中 PPS:本文是作者第一次尝试创作剧情流长篇,在剧情设计、文笔节奏、逻辑闭环等方面都有很多毛病,能力有限,接受除人身攻击以外的所有批评和建议~
第二章 极乐城(二)· 乌篷船上听反省
两兄弟心虚怔愣的神情证实了岐奉行的猜测。 司黑将司白拉至自己身后,嘿嘿憨笑两声,道:“岐、岐奉行……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也算有缘吧?” “嗯?怎么现在就有缘了?方才不是嫌弃我是乡巴佬吗?”岐奉行笑问,眼神却是看向司黑身后的司白。 司白手臂被司黑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点头如捣蒜,“有缘,有缘,再有缘不过了!” 岐奉行不再逗他们,挥扇道:“自是有缘,那我有一问,还望不吝赐教。” 黑白哪敢不依。 司黑谄笑:“赐教不敢当,对您怎么能是赐教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岐奉行微微一笑,找了处空着的地方坐下,道:“还请这位小白兄弟解释下,为何叫我名门孽障?” 司黑:“……” 有问题就一定要搞明白,这是岐奉行处事原则之一。从五庄观出来后,但凡有人讨论他被逐出师门的事,必然要称呼他为名门孽障。 孽障就孽障,何须再加上名门二字?都已经成了孽障,身世背景还那么重要吗? “为何不说话,说好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岐奉行说此话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让司黑想到仙界流传的一句话—— 别看岐奉行出身名门,其实他一肚子坏水! 就在司黑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应对时,司白突然回道:“孽障不是镇元大仙说的吗?你又出身名门,就这么叫了呗,这有什么好问的。” “咦?”岐奉行歪了歪头,似是在回想:“谁跟你们说镇元大仙叫我孽障的?”他手里的折扇缓慢扇动,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道:“镇元大仙只是叫我‘滚’,说以后没有我这个徒弟,他也不再是我师父。” 岐奉行丝毫不觉得丢脸地解释着,并且心中笃定,找这两位是问不出什么了。一位什么都不敢说,一位倒是敢说,只是说不到重点。 “这样啊……”司白挠了挠头,道:“反正都是这么传的,我们就信了。这很重要吗,你不就是孽障。” 司黑:“……” 他真的很想一巴掌呼死这个弟弟。 听此话,岐奉行也不恼怒,甚至有些赞同,道:“嗯,你说得倒也有理。” 司黑:“……” 还有没有正常的了?! 岐…
两兄弟心虚怔愣的神情证实了岐奉行的猜测。
司黑将司白拉至自己身后,嘿嘿憨笑两声,道:“岐、岐奉行……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也算有缘吧?”
“嗯?怎么现在就有缘了?方才不是嫌弃我是乡巴佬吗?”岐奉行笑问,眼神却是看向司黑身后的司白。
司白手臂被司黑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点头如捣蒜,“有缘,有缘,再有缘不过了!”
岐奉行不再逗他们,挥扇道:“自是有缘,那我有一问,还望不吝赐教。”
黑白哪敢不依。
司黑谄笑:“赐教不敢当,对您怎么能是赐教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岐奉行微微一笑,找了处空着的地方坐下,道:“还请这位小白兄弟解释下,为何叫我名门孽障?”
司黑:“……”
有问题就一定要搞明白,这是岐奉行处事原则之一。从五庄观出来后,但凡有人讨论他被逐出师门的事,必然要称呼他为名门孽障。
孽障就孽障,何须再加上名门二字?都已经成了孽障,身世背景还那么重要吗?
“为何不说话,说好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岐奉行说此话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让司黑想到仙界流传的一句话——
别看岐奉行出身名门,其实他一肚子坏水!
就在司黑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应对时,司白突然回道:“孽障不是镇元大仙说的吗?你又出身名门,就这么叫了呗,这有什么好问的。”
“咦?”岐奉行歪了歪头,似是在回想:“谁跟你们说镇元大仙叫我孽障的?”他手里的折扇缓慢扇动,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道:“镇元大仙只是叫我‘滚’,说以后没有我这个徒弟,他也不再是我师父。”
岐奉行丝毫不觉得丢脸地解释着,并且心中笃定,找这两位是问不出什么了。一位什么都不敢说,一位倒是敢说,只是说不到重点。
“这样啊……”司白挠了挠头,道:“反正都是这么传的,我们就信了。这很重要吗,你不就是孽障。”
司黑:“……”
他真的很想一巴掌呼死这个弟弟。
听此话,岐奉行也不恼怒,甚至有些赞同,道:“嗯,你说得倒也有理。”
司黑:“……”
还有没有正常的了?!
岐奉行与司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司黑看来,这两位的脑子可能都有些不太正常,但聊得却越来越投缘。比如,司白已经敢问岐奉行,“你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外界都传,说是因为你太懒了。你师父让你看守人参果,人参果生了虫子你都不知道,真是因为这个吗?”
司黑差点吐血,天呐……他弟弟可能哪天就毁在这张嘴上。
“传得这么离谱的吗?”岐奉行将袖口卷了卷,露出一截细白有力的手腕,把玩着手中折扇,道:“人参果怎么可能会生虫。即便没见过没闻过,也不能这般胡说吧。”
“那是怎么一回事?”司白追问,一双眼睛盛满了好奇。
司黑扶额,顿觉头疼,劝道:“小白,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司白皱眉,不耐烦地看了眼他哥,颇为不满道:“为什么啊?不是老哥,你怎么连我说话多少都要管?”
“……”
司黑听此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带他出门。
岐奉行在他兄弟俩脸上来回看了一番后,淡笑道:“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说也没什么。”
司白嘻嘻一笑,顺嘴接道:“你听听,你听听,岐奉行自己都不介意了,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司黑已放弃与司白交流。此刻,他只想静静地数数夜空中的星星。
“快说吧,快说吧。”司白不住催促。
司黑星星也不想数了,索性闭上眼睛,随他俩去吧,打不起来就行。然而,他确实是被打架声吵醒的。
一只小小乌篷船,差点被司白的掌心火给烧着了。司黑吓得够呛,赶紧施法将火灭掉,板脸叱喝:“司白,你在做什么!?”
司白被吼得一愣。
许是司黑平时太宠着他让着他,突然这么凶,倒叫司白傻了,他有些心虚道:“我……我跟岐奉行切磋切磋呢。”
“……”
切磋?难道是他误会了?司黑有些尴尬,看了眼岐奉行,“是这样吗?”
岐奉行挑眉一笑,“的确。”
“可是你俩不是在说……说你被逐出师门的事吗?”司黑说这句时,声音明显压低。他没司白那么白痴,什么都敢不管不顾。岐奉行现在是不计较,可他若真计较,他兄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唔,那个啊……”岐奉行笑了笑,道:“故事太短,已经说完了。”
说完了吗?
这么快的?
他睡得是有多沉,竟一点儿没听到!
“老哥你还凶我!”司白终于回过神来,气鼓鼓道:“下次再敢不分青红皂白吼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不过你要是想听岐奉行被逐出师门的故事,我还是可以转述的。”
司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古怪,岐奉行蹙眉,道:“你,转述???我说这位小白兄弟,你大可不必在我的伤疤上反复撒盐。”
“不不不,”司白右手食指摇了摇,认真道:“不算伤疤,至少我觉得你的观点很有道理,我支持你。”
岐奉行笑了,可谓是一媚众生。他一手执扇,一手负背而立。星光洒落,明灯斜映,更显岐奉行气质卓绝,端的是一副仙人之姿。只是一开口,全没了——
“来吧,请撒盐吧。”
于是,乌篷船头。
司白对司黑讲着岐奉行被逐出师门的事,“事情得从三天前说起——”
司黑翻了个白眼,一副很不想听的样子:“废话。”
“听故事,只要听就可以,你别插话!”小白义正词严。
“……”司黑愣了一瞬,心说我何止不想插话,我压根儿不想听。但现在想不想听不是他能决定的,无奈顺应道:“好好好,你说你说。”
*
三天前,岐奉行像往常一样被罚看守人参果,很不认真、非常随意。
镇元大仙因为要去找元始天尊聊聊修仙之术,所以打算带两个人参果作为见面礼。刚好见到岐奉行那副懒散样子,心头生气,抚须问道:“奉行,为师闭关期间,你可曾深刻反省?”
岐奉行点头,道:“回师父,徒儿反省了。”
听此,镇元大仙眉头微展,心头火气稍降,道:“甚好。那你同师父说说,你都反省了什么?”
言闭,岐奉行敛了方才的随意,面色颇严肃道:“在回答师父之前,徒儿想请教师父一个问题。”
一听是请教问题,镇元大仙心头那点怒火又降了一些。众多弟子里,他最是器重这个大弟子,天资聪颖,一点即通,如若不是心性顽皮了些,必是更为疼爱,道:“尽可。”
岐奉行道:“既如此,那徒儿便问了。”
镇元大仙颔首,心下奇怪浑小子今天怎么客气了起来。果不其然,这份奇怪不是错觉,岐奉行接下来的一句问话,叫他心头才下去的怒气又飙升。
只听岐奉行认真道:“在师父您看来,我们修仙到底是为了什么?”
…………
好你个臭小子!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镇元大仙大怒,胡须跟着抖了抖,喝道:“岐奉行!你还跟为师说你反省了?为师问你,你都反省了什么?你连修仙是为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啊!?”最后一个字是吼出来的。
“我……”
岐奉行欲解释,镇元大仙根本不给他机会,拧眉呵斥:“修仙者不修仙,修仙者还能干什么?修为越高,越可以造福苍生。你灵根绝佳,六界罕有,潜心修行,必能有一番大作为,何故现在这般不成器?”
镇元大仙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
岐奉行却不似他师父那么激动,冷静道:“师父您说修仙者就该潜心修行。增长修为,以此造福苍生。徒儿也赞成此种说法。只是师父,您扪心自问,现在的修仙者除了攀比修为外,又有多少仙家是在为苍生造福?他们甚至连正视自己内心的想法都做不到。”
镇元大仙感觉受到了内涵,气得吹胡子瞪眼,“劣徒妄言!”
岐奉行从小到大被师父不知道骂了多少回,已然习惯,自动忽视,继续道:“徒儿认为现在的六界普遍陷入一种无意义的竞争环境里。”
镇元大仙:“……”
岐奉行见师父虽然一副要把他拍死的样子,却没有拦着不让说,于是续道:“如今仙家修行只为比个高低,年年都要办好几场大赛,宗派间非要比个高低;而神界一向自视甚高,其他五界皆入不了他们的眼,竟比起了谁的出身背景更优越;冥界、妖界、人界皆是如此。”
“众生看似努力,但在过去的几百年里,穷荒境依旧是那个穷荒境。财匮力绌,民不聊生。”说此,岐奉行眉头微蹙,负背轻叹:“其实攀比倒也无妨,无非是为了享受荣誉带来的一时快感。但既然都是为了寻求快乐,何不坦诚,何必还为自己找个为了谁谁谁好的理由。
况且即便是为了自己好,那又能如何呢?悦人先悦己。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又怎么可能取悦别人?”
“师父,您问徒儿都反省了什么,徒儿还是那句话,‘修行够用就好’,但要用到实处。如若只是无意义地攀比,那么……不修也罢!”
“……”
镇元大仙被岐奉行一番放肆之言气到想再闭关一次,眼不见为净,但显然不现实。他怒火中烧,脑子一热,踢了岐奉行一脚,吼道:“你他娘的都反省了个屁,给我滚出五庄观!”
岐奉行捂着被踢了一脚的屁股,怔愣半晌后,笑道:“师父,这是您第一次说脏话。”
镇元大仙差点吼破苍穹:“滚!你以后莫再说我是你师父,我也没你这样的徒弟!”
就那一句滚,岐奉行被逐出师门的事,传遍六界。镇元大仙肠子悔青。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好了,他至少一万年不想出门,元始天尊那里也不用去了。这个劣徒,真真气得他修为骤降。
司白绘声绘色地转述着,再加上动作表演,听得司黑瞠目结舌。不过他倒不是因为他弟弟那副猴子做派,而是被岐奉行与镇元大仙这番辩论给惊着了。
司黑怎么也没想到岐奉行竟会说出那番话来,难怪镇元大仙气得连脏话都说出口了。但是仔细一想,岐奉行说得又不无道理。
现在的仙家增进修为确实只为攀比,为自家宗派赢得名声。作为仰天宗平平无奇的弟子,他们也深受其害,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讨厌岐奉行。可让司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反抗的恰恰就是岐奉行。
其实以岐奉行现在的修为和背景,早已跻身仙界上流,大可不必与镇元大仙闹得那么僵。哎……真不知道该说岐奉行是眼界长远格局大,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司白用手在司黑眼前晃了晃,司黑回神,“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而后对岐奉行一脸敬佩道:“您说得对,我也支持。”
岐奉行又是露出媚倒众生的一笑,淡淡道:“多谢,多谢。”
如此仙人之姿,更叫司黑羡慕不已。然而岐奉行下一句,便叫他清醒了。“但是还请二位兄弟,千万别在外面传我师父说了脏话。我怕他把我抓回去,捆在人参果树上吊着打。”担心他二位把不住嘴,岐奉行强调道:“仙家爱面子,二位也是知道的。”
见岐奉行不像说笑,司黑不得不承诺道:“您放心。这个事情,若没有您的同意,我们绝不会再跟第三位提起!”
岐奉行满意了,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嗯,不错。小伙子有前途。”
司黑:“……”
说话的工夫,渡船到了极乐城的入城口——寻欢道。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