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圆桌转个不停。
老代的嘴也没停:“就这桌菜，撑死一千块。也就是这小地方没有更好的餐厅了。不然，我才不来嗝……”老代打了一个酒嗝。
“是我不好，招呼不周了。下次哥们请你洗脚。”陪着老代一块儿喝酒的男人陪笑道。
老代翘起了二郎腿，剔着牙说:“洗脚？洗什么脚。我们家就是开足浴店的。连锁店几十家，就这外面的，压根就不配我为它脱鞋。”说到兴奋处，他满是醉意的脸上泛起一层油光。
“那哥们下次去你那，你请我洗脚。”男人谄媚地又给老代倒了一杯酒。
“哎，听者有份！听者有份！”老代豪爽地伸手拍了拍离他最近的两个人。
美娥就坐在他的左手边，自然将他的举动看在了眼睛里。
“这男人要么是暴发户，要么就是假大款。素质太差了。”美娥旁边的女人小声低语。
“素质高，素质低。有钱才是硬道理。只要他给我钱花，就是素质再低又怎么样呢？”美娥在心里嘀咕，行动上也热情了起来。
她频频举杯向老代劝酒，给老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临分别时，两个人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你在哪认识的大款啊？天天给你送吃的送礼物。”
当美娥拿着一堆东西进屋时，同车间的工友艳羡地说。
“朋友组的饭局上认识的。”美娥对于男友的身份不愿透露太多。一是，她自己也不清楚，二是担心对方看上自己的男友。毕竟她一个没姿色还离过婚的女人能遇见一个如此大方的男人不容易。
“不会是骗子吧？你可得加点小心。”工友好心地说。
“才不会呢。都说十年河东转河西。我只不过是转运了而已。”美娥嘴上这么说，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认识老代也有好几个月了，对方一次都没带她回过家。该不会家里有老婆吧？
美娥越想越担心，找了个机会跟踪老代去了他所在的县城。
“你说老代啊？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女人环视了一圈后伸手挡住嘴说:“他原来是有老婆的，后来他出轨了。死活要离婚，离完婚那女人却不和他好了。老婆也带着女儿改嫁了。”
听说老代是单身，美娥的心放下了些。但很快，她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儿:“他家是不是开连锁足疗店的啊？”
“这个倒没听说。”
“那他家在哪啊？”美娥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喏，那两间平房就是了。也没个女人收拾，乱得很。”
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美娥的心咯噔一下沉入了谷底——又矮又小的两间平方，外墙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被雨淋得黑漆漆一片。平房外堆了一堆东西，旧衣服，破酒瓶，碎石头混着土。
“咱俩说得该不会不是一个人吧？”美娥生怕自己搞错了对象。
“我们村姓代的就这一户，他是不是长得瘦瘦高高的，出来进去没事儿总爱夹个包？”
美娥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落空了。对方说的每个特征都和老代对上了。
“好小子，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还跟我玩聊斋！”美娥恨恨地将老代的联系方式拉进了黑名单，准备和对方从此一刀两断。
“美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改还不行吗？”
第二天一早，老代就堵在了美娥的家门口。
“你别装了，你的底细我全都打听清楚了。穷光蛋还装大款，真是癞蛤蟆插鸡毛掸子。”美娥识破了老代的伪装冷嘲热讽道。
老代被揭破了老底回击起人来也毫不示弱:“真大款会看上你这种女人？要姿色没姿色要才干没才干。”
美娥气得浑身发抖，强作平静道:“那既然这样就分开吧，以后你也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分手，我花了那么多钱在你身上，你说分手就分手？那也太便宜了吧！”老代一把揪住了美娥的头发狠狠一拉，将人拉进怀里，恶狠狠地说:“我现在老婆没了，情人也跑了。你虽然差了点，好歹也是个女人，将就将就吧。”
听着老代的话，美娥又恨又气，她想挣扎但是头皮上传来的疼痛提醒她不能与对方硬碰硬。
就这样，美娥屈辱的成了老代的女朋友。
还好，老代不常过来。美娥也只当他是一场时不时会做的噩梦。只是要摆脱噩梦还是得想个办法。她联系了身边的朋友，让对方给她介绍对象。只要自己身边有人，想必老代也不敢再骚扰她。
正当美娥喜滋滋地打扮起来，准备和相亲对象见面时。进门的却是老代，他抬手就给了美娥一耳光。
“老子还没死呢，就想找下家了？你那朋友介绍的什么人啊？一点儿不经揍。”老代说完，又亮了亮自己的拳头，吓得美娥紧闭了眼睛。
“告诉你，不要想着轻易摆脱我！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老代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看着鲜血滴嗒落下，美娥吓得尖叫连连。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与其这样，我先弄死你吧！”美娥被老代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杀了对方。
农药，是最好搞到的毒。老代这段时间鼻炎又犯了，压根闻不到味道。如果这毒是在他在外面和朋友聚餐时中的话，警察恐怕都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吧？美娥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
但是等到真正实施了，她却发现自己错了。虽然老代的嗅觉失灵了，但是他味觉没问题。农药拌饭那种奇怪的味道让他的饭才入口就吐出来了。
美娥吓得当场落荒而逃。她战战兢兢在家躲了好几天，没等到警察上门，却等来了老代。他没打她，也没骂她。甚至对那天的事情只字未提。
这种情况更加加剧了美娥的恐惧。她宁愿去坐牢也不想再和老代在一起了。但是老代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不能弄死你，我就弄死你家里人。反正一死，我总要拉一个陪葬的。”美娥对着镜子发狠，倒映出来的人脸扭曲得可怕。
“大妈，你好。我是过路的。想到您这讨口水喝。”美娥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
“哎，你等会。我去给你接水去。”老太太转身进了厨房，美娥也紧跟其后。
“大妈，您家没有水缸吗？”美娥飞快地从包里掏出半瓶“矿泉水”问。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了，不用水缸了。”老太太将碗递过去乐呵呵地解释道。
手刚递到一半，她惊诧地问:“你不是有水吗？”
“啊，你瞧我这记性。我放包里忘记了。”美娥转身就走，险些被脚下的门槛绊倒。
“外婆，家里来客人了吗？”美娥迎面撞上一个小女孩，那孩子的长相和老代有七分相似。她不由心中一紧，攥着瓶子的手也用力了几分，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哎，你还要喝水不？”老太太看着越走越远地美娥喊了一声。
美娥却连头都没回一下。
两次计划都失败了，美娥将怒气全撒在了自己的东西上。
“啪嚓”一声，水杯落地水很快就流了出来一点点漫过她和自己儿子的合照。
“哎呀！”美娥心疼地捡起照片，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擦着擦着，一个恶毒的想法成型了。
一个星期后，学校里。
“救命啊！救命啊！有学生看见一个女人拿着一瓶矿泉水往一个女孩子的嘴里灌，女孩拼命挣扎。
在看到人来的刹那，美娥丢下了手中的东西松开了抓住女孩的手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她成功了。
只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真正要面对的时候还是会恐惧的吧。
